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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病房里静悄悄一片，只听到护士撕开棉签包装袋，还要剪纱布，打开消毒药水的窸窣声。
护士小心翼翼脱下季慕慕已经沾染二分之一血色的袜子，再看看鲜血盖住的伤口，忍不住开口道：“怎么到现在才来处理呢。”
“时间长了伤口可是会感染的。”
季慕慕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时左焰就站在她身侧额，拧在一起的眉头从未舒展开来。
空气中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看着那伤口，隐隐的痛一直蔓延心底。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啊。”
护士要给伤口消毒之前，看了季慕慕一眼，轻声的对她说了一句。或许这是护士包扎护理那么多病人以来，见过最为好看和淡定的一个，所以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旁边的男人颜值更是逆天，好令人羡慕的一对。
季慕慕已经没心思管自己的伤口，她嘴角微微扬起笑，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没关系的，你包扎吧。”
“嗯，疼的话你就说啊。”
“嗯。”
沾着消毒水的棉签已经碰上伤口，旁边的血渍顿时染红了棉签，消毒水带来的清凉感触碰到伤口那一瞬忽然又变得无比灼热起来，一丝钻心的疼痛从脚底蔓延上来。
季慕慕咬紧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无声忍耐。
居高临下的男人又怎可能没有捕捉到她的神情，原本粉润的唇瓣已经被她咬的紫中泛白，明明都这么疼了，还不愿意依赖他一下。
时左焰不忍看到她这样，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上她下巴，有力而强制性的分开了她咬住的唇瓣。
“疼就告诉我。”他嗓音透着一丝沙哑的低哄。
说着，大掌已经握住了她小手。
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回顾过往，皆是心疼。
直到护士处理完伤口，季慕慕都没有喊一声，更是没有对时左焰抱怨一句。
很快，护士简单叮嘱几句，收拾完东西就出去了。
趁着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轻声的开了口：“左焰，我们还是先按照奶奶的意思来办吧。”
病房里的灯光格外明亮，隔开了外面的一切黑暗，寒冷。
季慕慕依旧坐在椅子上，她的头轻轻靠着站在旁边男人的怀里，隔着衣物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儿依旧熟悉，好闻。
就这么静静的待着，足以让人安心。
即便有多依恋这个男人，该谈的事情也必须得谈。
时左焰手轻轻抚在她脑袋上，带着一丝安抚，听到她这句话后顿了顿，问：“你想怎么办？”
良久之后。
季慕慕从他怀里微微仰起脸颊，眼睛红红的看着他说：“要不，我们先离婚吧。”
一听到离婚两个字，时左焰脸色当下就冷了好几分，眉头拧的更紧看他。
季慕慕知道他不高兴了，微微补充：“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奶奶她好点我们再慢慢解释好不好。”
时左焰：“不好。”
他想都不想的拒绝。
季慕慕也有些急了，拧着眉道：“奶奶现在生死未卜，我们不应该这样。”
“我相信奶奶一定可以挺过来的，到时候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左焰，我拜托你了。”
如果因为卡在这件事上，时老夫人真的有什么不测，季慕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情绪有些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脚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深深的拧了下眉。
时左焰态度才稍稍好了一点，将她按坐回去。
“坐好。”他命令的语气。
彼此冷静了下。
季慕慕拗不过他，态度软下来，眼里依旧是满满恳求哄他：“我们先把婚离了好不好？”
“好不好？”她几乎都快带上哽咽的哭腔了。
时左焰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唇抿一线，冷冷的。
季慕慕眼里的湿润一下就藏不住了，几滴从眼角滑落下来，想到时老夫人的病情，时母的失望透顶，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抿了抿唇，有苦涩的味道从嘴角蔓延开来，她试图说服他。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奶奶、妈她们气我是应该的。”
“现在奶奶已经危在旦夕，如果我们再这么自私，不顾她老人家的情绪和感受，一味地孤注一掷，造成的后果会让我良心不安一辈子的。”
她轻轻的握住了时左焰大手，最后的恳求：“可不可以听我一次。”
“就这一次。”
她轻声的哄着。
眼前的人明明就是最委屈的，偏偏她又满心满眼的为别人着想。
至亲至爱，一样都不能割舍。
最后，最难的那一个还是时左焰。
一会的功夫，男人的幽深的黑底似是也布了一丝猩红。
他又将她按进了自己怀里，力道不大，带着满满的心疼，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透过窗户的玻璃，隐隐好像还可以眺望到远处烟花爆亮夜空的点点光芒。
新的一年。
好像从未如此艰难过。
…
两个人从包扎病房回到手术室门外。
季慕慕的状态看起来更加不好了，眼睛红红肿肿，像是刚大哭过一场，时左焰扶着她坐下来之后也是肃穆的一言不发。
冷静的吓人。
经过时茵音稍稍安抚过的时母状态好了一些，看到两人过来，彼此的模样又是令她心头一痛。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她轻声开口：“小嫂子，你还好吗？”
季慕慕知道她在问脚上的伤的，同样生意细细小小的回了一句：“已经包扎过了，不碍事。”
“那你也得多多注意啊。”
时茵音仔细瞧着季慕慕，这大概是回国之后，她见到她最为让人心疼的一次。
不仅仅要面对奶奶的指责，还要照顾到她哥哥的情绪。
简直太难了。
安静的等待几下，手术室的等一直亮着。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了。
所有人的心情是越来越焦虑的。
就在满怀担心和期待中，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时左焰第一个迈步过去。
方院长神色沉重的看着他，然后将手中的病危通知书递过去。
“阿焰，你得签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