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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局忽明忽暗看不真切的情况下,又过了半载,秋季到了。秋季到了,秋狩也就来了。秋狩可谓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盛典,是让世家公子,王孙贵胄为之热血沸腾的事。虽然炎朝以文立国,但是当今圣上少年尚武,虽武功不是很好,却最喜欢与武将交朋友。选文官有科举,选能将往往就要靠这狩猎了。本来一年有两次狩猎,春狩和秋狩。但是曾有大臣进言,春日万物生长,大开杀戒、围捕猎物恐不是我礼仪之邦应该做的事情;而秋日肃杀,万物凋零,捕杀一二倒也不违天时。圣上仁慈,又向来从善如流,于是,这春秋二狩就只改成了秋狩。
一年一度,自然非常隆重。近年来,又因宫中皇子长成,狩猎就又成了皇子们朝堂之上的另一战场。往年的我虽然可以同行,但尚未到开弓射箭的年纪,虽然师父早已教过我。今年却是不同,我可以参与狩猎了,不免有些兴奋。皇子长成,圣上都会亲授良弓宝马。还记得皇长兄赐的是金镶良弓,赤兔宝马,二皇兄赐的是玉嵌良弓,汗血宝马。我比不得他们,但肯定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弓和马,圣上虽然对我不闻不问,但这明面上的事情,总不会做得太过,落人话柄。
果然,距离秋狩还剩三天的时候,我得到了我的弓和马。不是圣上亲授,但也有传旨太监明旨而宣。弓没有金镶也没有玉嵌,普普通通用木制成,但确是把好弓无疑。马既非汗血也非赤兔,但脚力强劲,也是匹骏马。我很知足,这张弓这匹马能让我在秋狩时不至于太丢脸,难道还不应该知足么?
三日后,秋狩如期而至。圣上带着众皇子、世家公子、亲近朝臣并皇后、宸妃,朝九鞍山进发。九鞍山距离京都三四百里路程,景色优美,风景宜人。因是皇家狩猎之地,平常就派人看管,虽然容许百姓上山,但都得查明身份、一一核实。秋狩前三日,九鞍山就已经实行山禁。因此,我们到达时,除了负责管辖的官员前来问安,并没有见到任何百姓。
一路上舟车劳顿,圣上吩咐早些安营扎寨,稍作休整,明日便正式进行秋狩。阿明是第一次来狩猎,因着规模过大不便管理,世家公子只有长公子才得以参加秋狩,便是阿明的父亲上官镇海是首辅大人也不能例外。因此,往年都是他家长公子上官清前来参加,今年因为清哥患了病才得了这个机会。所以,阿明激动得紧,一路上叽叽喳喳吵了我几日。我以为总能得片刻安闲,却不料阿明执意要和我住同一个帐篷,我又推脱不过,只能依他。哎,估计今晚又难得安眠了。
九鞍山气温本来就比其他地方要低一些,入了夜,就更冷了,大家白日赶路已然困倦。渐渐地,除了守夜的侍卫,整个九鞍山都恢复了沉寂。只是,我的帐内,烛火依然通明。阿明还在一脸兴奋地问着我问题:“我说,有这么好的地儿你也不早点告诉我,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和我爹求一个名额,凭着他的地位,应该可以多要一个名额的。还有啊,你说这九鞍山为什么叫九鞍山?九匹马的马鞍么?”我早已困极,眼皮打起了架,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恩……哦……”
阿明似有不满,用手撞了我一下:“这会子大家都已安睡,不如咱们出去转转。听说山里的月亮最是明亮,我是没见过,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我皱起了眉:“外面这么冷,我可不要去。阿明,平素见你冷静自持,怎么今日这么耐不住性子?”“这个……毕竟没见过,激动很正常。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你就陪我去吧。以后想见还没有这个机会呢。”阿明还在继续游说我。“外面天寒地冻,白日赶路又如此辛苦,这会子出去,不是自找苦吃么?好了,狩猎又不止一天,我明日同你去,可好?”我实在是不想这么又困又累地去挨冻。
“你真是……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阿明似是生了气,自己一个人出了帐篷。我知他不会真与我生气,就吩咐茗棋跟了阿明前去,自己却实在扛不住睡下了。
到底是困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可是就当我睡得很熟时,不料被人摇醒了。我睁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看到了阿明惊慌的模样,原有的被吵醒的三分怒气也就全换成了疑惑:“阿明,你作什么吵醒我?”“阿玉,我不是出去散步看月光么。”阿明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是啊,这个我知道啊,我不是安排茗棋跟着你了么?他没有跟着你?”“不是,茗棋跟着我呢,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你猜我看到谁了?”“看到谁了?无非是守夜的侍卫。难道……难道还有漂亮的女鬼?”我打趣他。
“不是,我倒情愿见到女鬼呢。我见到的是我的大哥,上官清。”“上官清?他不是在京城养病么?”“谁说不是呢?前几日,大哥他得了风寒不能参加这次秋狩,否则哪有我的机会?”“这可就奇了,九鞍山距离京城几百里,你大哥他一个病人,不在京城好好呆着,来这马鞍山做什么?这夜黑天冷,你莫不是太过激动看走了眼?”我着实不信上官清此刻会在九鞍山。“哎呀,我本来也不相信,看了好几遍,真的是我大哥。你若不信,可以问茗棋,他也见着了。”阿明怕我不信,一两着急地辩解道。“回殿下,确实是上官清公子,茗棋也见着了。”茗棋回道。
“果真是你大哥。那,阿明,你可曾与他交谈。”“这种情形下,他又从二皇子帐内出来,我怎么和他打招呼呢?只得装作什么都不曾瞧见,和茗棋一起匆匆回来告诉你了。自然,他也不曾瞧见我们。”“你是说,他从二皇兄帐内出来?你没看错?不是皇长兄?”“是的,皇长子帐篷在东侧,二皇子帐篷在西侧,夜虽黑,方向却总是不会错的。”“这就更奇了。清哥是皇长兄的伴读,若他半夜出现在皇长兄账内,虽不甚合理,倒也说得过去。这出现在二皇兄账内,就让人百思而不得其解了呀。”我着实有些想不明白了。
“谁说不是呢”阿明思索了片刻,突然有些惊慌地问我,“阿玉,你说,我大哥会不会是做了奸细,与二皇子在密谋些什么?”“嘘……”我使了眼色命茗棋去帐外守着,“这话也是可以信口说的?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这话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倒真的以为发生了什么呢。”“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阿明压低了声音问我。“怎么办?静观其变呗,除了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还能做什么?”我打了个哈欠,“你也闹腾了半宿,还不赶紧睡了,明日秋狩,你也不能让我太丢脸吧。”
说完,我就自顾自躺下了。阿明在我身侧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到底扛不住困意,也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