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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幼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院落中回荡。
谢简和陈留面色铁青的站在院中, 听着孙儿凄厉的哭声。要是以前,陈留听到孙儿如此哭泣,早心疼落泪, 可现在陈留除了心疼之外,只想杀了那贱人!陈留越想越火大,最后蓦地起身,由于起身太快, 她一阵眩晕, 被谢简一把扶住, 他扶着陈留慢慢坐下:“来人, 叫太医!”
“不用。”陈留摆手说:“我没事, 就是起来太猛有点头晕。”
谢简安慰陈留说:“你放心,四郎肯定没事的。”
陈留一想到四郎, 就扑到谢简怀里痛哭:“四郎还那么小, 还有独孤氏——她才生完多久?要是她有什么万一,我怎么跟凤生交代?”
谢家很注重孩子, 谢简吸取长媳的教训,给子孙选的妻子, 不说别的, 身体好是第一位, 因此谢家孩子的身体都很好, 也不曾听过有孩子夭折,可现在四郎可能就要开先例了……听着幼孙的哭声,饶是谢简也眼眶微红。
就在陈留和谢简相互安慰时,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唤声:“阿娘!阿耶!你们怎么样了?”
陈留和谢简脸色大变,谢简厉声喝道:“把范阳王妃拦住!”拓跋贺被册封为范阳王,谢宁馨是范阳王妃。
谢宁馨被谢简的亲卫拦在院外,谢宁馨急的泪流满面,“阿娘、阿耶,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陈留怒道:“你这时候回来做什么?赶紧给我回去!”现在四郎症状不明,他们老两口把孩子们都赶出去了,宁馨怎么敢在这时候回来?
宁馨哭着说:“你们是我爹娘,你们要出事,我怎么活?”
谢简轻拍妻子,起身沉稳的对女儿吩咐道:“宁馨,我们没事,现在有事的只是四郎,太医在看给四郎看病,要是四郎没事,我们就去别庄看你。你已经是大人了,想想你夫君和孩子。”
谢宁馨想说爹娘要有事,她要夫君做什么?她只想跟爹娘在一起,可一想到自己孩子,宁馨又舍不得孩子,只能哽咽道:“我在别庄等你们。”要是爹娘有什么万一——宁馨捂着脸痛哭,她养大孩子后一定去陪爹娘!
谢简说退女儿,也松了一口气,搂着妻子的肩膀说:“放心,会没事的。”
陈留靠在谢简身上轻泣,“要是五娘、大郎和四郎有什么问题,我要那贱妇一家死绝!”陈留说的五娘是她跟谢简的庶女,永安侯夫人,大郎是五娘跟永安侯的独子;四郎则是谢灏的四子,也是柔娘的同母的胞弟。
谢简什么话都没说,一家死绝?太轻了,如果他女儿、孙子和外孙死了,他要她三族陪葬!
“谢太傅。”紧闭的院门大开,蒙着头脸的太医走了出来,面露喜色的对谢简拱手道:“令孙并没有染上虏疮,他得到是水痘。”
太医的话让陈留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谢简如释重负,不是虏疮就好!不是虏疮就好!
“不过——”太医委婉的说道:“就算不是虏疮,幼儿得了水痘也是大事,要是稍有不慎,还是可能会熬不下去。”幼儿得了虏疮基本就没活下去的希望,得了水痘,也照样很难活。唯一庆幸的是水痘不像虏疮那么致命,也不会整城整城的死人。
谢简苦笑:“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大人、贵主。”满脸憔悴的独孤氏走到院门口对着两人行礼,“水痘也容易传染,奴想带着四郎去别庄休养。”
陈留不忍道:“可是九郎怎么办?”九郎是独孤氏新生的儿子。
独孤氏低声道:“奴只能劳烦贵主照看九郎,四郎现在如此,奴实在放不开手,二弟妹也答应奴会照顾九郎的。”
陈留看着儿媳半晌,柔声道:“你是好孩子,不管四郎如何,你都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无论独孤氏出身如何卑微,举止如何上不了台面,就凭着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就足够做谢家媳妇。谁家嫡妻会在孩子怀疑得虏疮时,放下自己的新生子,去照顾一个庶子?就凭这个她就是谢家宗妇,谁也抢不走她的位置。
谢简也颔首说:“孩子再重,也没大人重要,你尽力而为即可。”
独孤氏道:“我想去大娘子的抱朴观,我听说那里的清风观主最会治疗妇人和小儿疾病。”
谢简这时也想到孙女开办的抱朴观,那道观在长安城勋贵中并不显,但在底层百姓中威望却很高,好像救治过不少孩子,谢简说:“我派人送你们过去。”
独孤氏转身去抱已经哭得抽噎的四郎,谢简把家里所有幼年得过水痘的家人叫来,让他们送独孤氏去抱朴观。但谢简依然没让别的家人外出,大门依然紧闭,他只对站在大门外的守卫说:“四郎并非虏疮,但家中毕竟已有人得虏疮,所以我等还是暂时闭门不出,有劳诸位继续给我们送食水。”
四郎没事,谢简确定家里人也不会有事,因为当日只有三郎和四郎去了永安侯府玩耍,大郎得了虏疮后,整个永安侯府都被陛下派人封了。谢简也第一时间自封自家,并且把当时所有去永安侯府的下人和主人都隔离到偏院。三郎一直没发烧,四郎却在十五天后突然发烧,谢家顿时紧张起来。
拓跋曜紧急派太医来看诊,谢简相信要不是自己是中书令、太傅,就算陛下会派太医来看诊,勋贵们也会逼着自己全家离开京城,甚至会杀光自己家人,因为虏疮太可怕了!幸好四郎并未得虏疮,只是发了水痘,也不一定能顺利熬过。谢简想到被关起了女儿、女婿一家,还有生死未知的孙子,就想把永安侯太夫人三族全部弄死。
“谢太傅客气了。”墙外的亲卫客气的说:“你吉人自有天相,家里人一定不会出事的。”
谢简苦笑,虏疮又不会看人,得了就是得了,难道虏疮还因为他是太傅就避着他?谢简长叹一声,“以后还是要听阿菀的话,家里就不应该住一起。你看这次要不是阿虎和大郎、二郎都分出去了,我们一家都锁在家里出不去了。”
陈留深以为然,“这次要不是有阿菀,说不定家里真会多几个虏疮病人。”家里谢知总是耳提面训的要下人们勤洗手、勤换衣服,勤剪指甲,她甚至还让得了虱子的下人都把头发给剃了,也就是谢知日复一日的讲究,让家里所有人的卫生习惯都改善了,身体也好,所以才会没得虏疮。
谢四郎没得虏疮的消息,很快传到宫里,拓跋曜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要是太傅有什么意外,他怎么跟阿菀交代?还有他即将做的这些事有怎么能顺利进行?勋贵们改了汉姓后,一直看着汉族高门不顺眼,都是太傅从中调和,才不至于让勋贵们反弹太过。
拓跋曜听人说过,人在得了虏疮后十天左右就会发病,如果过了十五天,没发病一般都是安全的。现在谢家基本已经安全,拓跋曜也有闲心问常大用:“查清楚是哪里带来的虏疮了吗?”
永安侯太夫人不服永安侯仗着谢家的权势得了爵位,就把心思动到谢五娘和两人的独子身上,她暗中派人将染上虏疮病人身上浓汁的香片放在今永安侯世子的荷包中,让两人随身携带,如今永安侯夫人和永安侯世子已经染上虏疮,永安侯府下人们也有染上的,他们一家子都被迁移出京城,整个永安侯府都被烧了。
京城中不是没人说要将永安侯府所有人都杀光,可拓跋曜没答应。目前染上虏疮的只有少数几人,并非绝大多数,拓跋曜不会无缘无故屠杀大臣。但是永安侯太夫人一家,拓跋曜已经命人将他们全宅封锁,等确定他们不得虏疮,以及查明这浓汁是从哪里得来的以后,他会夷三族,只特赦永安侯一家。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居心险恶,而是想要致整个长安的勋贵于死地!
那么永安侯太夫人的虏疮病人浓汁到底从哪里来的呢?京城和远在营州的谢知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司州灵丘郡爆发了虏疮!灵丘郡太守在发现虏疮后,第一时间上报京城,并且将得虏疮的那几户人家移出城外,但虏疮还是在灵丘郡流传开来。
目前灵丘郡已经有半城人家都有人得虏疮,附近几个郡县的太守已将灵丘郡封闭,不许任何人外出。因为灵丘郡靠近平城,平城虽是旧都,但依然有不少勋贵在待在平城。那些勋贵听说灵丘郡感染上虏疮,大惊失色,甚至想派兵将灵丘郡全部烧光。
秦宗言一接到虏疮的消息就坐不住了,一面让人给儿子、儿媳送信,一面派人严查城中居民,一旦发现有人发热,立刻移到城外宅院中,确定不是虏疮后才会允许出来。不过大部分人都知道,家人一旦被抓进去,基本就没出来的机会,因此很多人都会隐瞒。
秦宗言照着儿媳的方法,让亲卫们穿上厚重的衣服、带上儿媳让人做的防毒面具、眼罩,家家户户的搜查,找到一户就拉出一户。这并非秦宗言或者大部分勋贵们残酷,而是迄今为止,都没有可以治愈虏疮的法子,一旦得了虏疮,往往就是整城整城池的死人,没有任何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虏疮就是天花,此病大约是在西元一世纪传入中国,因战争中由俘虏带来,故名“虏疮”。中国唐代名医孙思邈用取自天花口疮中的脓液敷着在皮肤上来预防天花。到明代以后,人痘接种法盛行起来。清朝时候天花盛行,康熙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人痘接种法,后来英国医生爱德华·詹纳发明牛痘借种法预防牛痘。
水痘听起来不厉害,但就算是现在幼儿得了水痘,也有致死的几率,同时成人得了水痘更麻烦。我记得我在备孕的时,医生曾经让我检查一个项目,大概是检查我身上的抗体,就检查出来我身上没有水痘抗体。本来也无所谓,因为成人很少能得水痘嘛,但是医生说打水痘疫苗对宝宝好,所以让我先去打疫苗,等过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再让我开始备孕。
如果有小天使要备孕,可以先去医院里做个抗体检查,然后补打一下疫苗。我记得我怀孕时候还打了流感和tdap疫苗,这两个疫苗,医生建议是只要亲近照顾孩子的人都要打,所以我老公、我爸妈都去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