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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杰知道厉见微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怕皇帝清算的时候,连累到厉见微。他抬眸看了眼气急的厉见微,端起一杯茶学楚飞默默的坐着。现在事情都已经这么着了,能怎么办?
难不成厉见微想重审不成?高云杰用眼神示意楚飞,却发现楚飞压根不搭理他。
好啊,现在都大难临头了,还跟自己使小性呢。逼急了,他真就撒开手,都不管了。
厉见微见高云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下哭笑不得。
到了这个份上,还不实话实说。真不是该说高云杰愚笨还是痴傻。厉见微扶桌而起,徐徐走到高云杰面前,居高临下道:“呵呵,这个时候还装傻?不就是打量着钱一茜与季秋有那么些勾结,想从她身上多挖些银子,还想拿人家去顶罪。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你们吃的皇粮,干的是皇差,到头来只塞满了自己,不管他人死活饱可还行?”
“大人这话说的,卑职听不明白。”高云杰把茶杯放下,迎上厉见微泛冷的眼眸,假笑两声。厉见微是清官、廉官,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没办法靠着那么点微薄的俸禄过活。
楚飞闷闷的看向两人,轻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帝不知道还能挺几年,太子是软禁并没有被废。他们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高云杰没必要着急忙慌的急着跑路。何况暗香楼的人盯着他们,前有任墨,后又宋琼,哪里能跑得掉。
厉见微目光落在高云杰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好笑。她勾了勾唇,淡然道:“宫里的急递还没送来,你便慌张成这般。现在急着搬起石头,就不怕砸了自己的脚?”
高云杰不敢开口询问,怕厉见微借机打压和威胁自己。他知道顾念之是朝廷的钦差又和暗香楼关系匪浅,朝廷若是真有什么调令,厉见微一定比自己先知道。
现在的时局由不得高云杰多想。他满眼的无可奈何,讨饶道:“大人接二连三的针对卑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尉,哪里能和上面作对。还不是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如今出了事,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岂不是冤枉。”
楚飞定定的看向厉见微,轻轻额首顺着高云杰话往下道:“钱一茜暂且收押着。我们先看看朝廷态度,若他们执意要层层下查,总得要给说法。大人到凤阳不足两月,自可推脱。
但我与高县丞一直在季知县手下办事。季知县是被皇上下旨问斩的,高县丞担心也是可以理解。今后若是上面再有了命令,我们事先禀明大人,全凭大人论断就是。”
“呵,这倒算句人话。”厉见微斜了眼正观察自己的高云杰,背过身坐回自己的椅上。既楚飞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好继续为难,犹豫了半响才道:“事先这么定了。”
“那钱一茜?”高云杰小心的试探厉见微。他看到厉见微拿起茶杯,不耐烦的看来,当即住了嘴。这年头做官难,好官、贪官都不好做。胆敢有那么点抵抗念头,不知会调到哪里。
厉见微垂下眼帘,连喝了几口茶,视线紧追着高云杰的方向。她深吸的了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蹙眉道:“先关在牢里。谁也不许私下审问,待到宫中的急递来了,再论。”
高云杰与楚飞面面相觑,纷纷起身走到厉见微身前,躬身齐道:“是。”
“没别的事,你们就先下去吧。”厉见微靠着椅背,轻轻的合上眼,暗暗琢磨着此事。听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心却跟着提了上来。钱一茜这事,不好办啊!
何况钱一茜说到底都是三和镇的人,孟泊如定然不会放任不管。
徇私枉法,不是她的作风。可她也做不到高云杰、楚飞将一切罪责都推到钱一茜身上。用“以商乱政”的罪,将钱一茜送往京都。再由那些揣测圣意的官,给钱一茜定罪。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到皇帝面前,只有一封供状。这件事,也就这么了了。
厉见微听到推门声响起,看到府上的婢女提着食盒走来。把饭菜挨个送上桌,伺候着她用饭。她端起碗筷,没吃两口饭便听到衙役说有人要见自己,便让衙役将人请进来。
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已至晌午。幸得把该交代的事,都一一交代清楚。
若高云杰、楚飞再阳奉阴违,她倒不介意换个听话的人来。两口热粥进了肚子,听得叩门声,再一抬眼便看到不知何时走来的林起云。
“厉见……厉大人。”林起云看到有闲杂人等在,不住的客气道。他想了一夜,也担心钱一茜了一夜。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岂是人住的。
婢女在厉见微的示意下,将饭菜挨个放回食盒,脚步极轻的离开厢房。
厉见微喝了两口茶,抬手示意林起云先入座。一看林起云那憔悴的模样,便猜到是为钱一茜而来。可钱一茜犯的案子,是大案。她不能因为有几分交情,便私自把人放了。
楚飞、高云杰手里捏着钱一茜与季秋来回,倒卖军粮的把柄。光是这一条,钱一茜要想活着便是极难的事。先前她没有计较,便是怕此事深究起来,牵连太多。
任墨又是刚来边关,急需稳定军心,这才想将事情揭过去。没想到季秋一死,高云杰会想着拿此事来威胁钱一茜,铁板钉钉的事,她又如何能扭转。
林起云手轻握成拳,放在腿上,定定的看向厉见微,长吸了口气:“昨晚我想了一夜。以你的品行秉性,让你放了她是绝不可能的事。我只是你也想帮我,可她这件事做绝了。
谁也帮不了我们,我也不会再求你了。唯独一件事,希望你帮忙。
我想去牢里,是生,是死都陪着她。我就一个要求,还望你能成全。”
厉见微闻言,面上微微一愣。以为林起云是来劝她、求她,没曾想竟是来求死的。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