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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接近晚上七点钟,太阳早已经下山良久,谷内族民们家中的灶房也都升起了炊烟。
白色烟雾和隐约的木柴气味浓郁,是农家劳作了一天享用丰盛晚餐的时间,挨家挨户都忙碌着在灶台边。
“我荞儿到底去哪儿了?你跟我说实话!”一道愤怒的苍老声音传出了龙府外。
“娘,她去哪儿我怎么知道,再说这谷里她哪处不熟?您何必担心……”龙傲天无奈的声音劝着,却被龙婆愤怒的声音打断。
“你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被你逼走了?荞儿性子倔,有什么事,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跟她说呢?”
“阿婆,荞荞可能只是出去看看,她毕竟不是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您别担心,我们在等等……”龙青木眼见龙婆生气了,连忙上前劝着。
“等等等……这都几点了,他们还没有回来。我是真的怕她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啊……”龙婆的声音带着担忧和无奈,随后被一道温柔甜美的嗓音劝住。
“阿婆,您别担心啦。小凌应该不会离开的,我不是还在呢?她总不能把我这个好朋友丢下,就自己走了吧?”这道声音是纪潼潼的,甜美而又温柔的嗓音充满了极强的辨识性。
“可我还是担心,你说她刚回来,能去哪儿啊?哦对了,还有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叫罗……什么的,哎,他们两个人,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龙婆拉着纪潼潼不无担心的说着,纪潼潼的目光看了眼龙青木,虽然很想说他们两个可能是去约会了,但是知道了龙青木和凌玥荞的关系,她就不敢再多想凌玥荞和罗峰的关系。
“啊……他们两个很可能是去哪儿看风景了,您也知道我和罗大哥都是第一次来嘛。我想他们一定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龙婆听着纪潼潼的猜测,布满皱纹的脸上还是忧心忡忡的,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实在是忍不住了。
孤男寡欲的在一起那么久,而且这么晚都还没有回来,龙婆只怕这两个年轻人有什么别的关系,她心里是期望凌玥荞嫁给龙青木的,自然不愿意凌玥荞和别的男人关系那么亲密。
“不行,我要把他们找回来……”
不多时,纪潼潼扶着龙婆从庭院走向朗庭,老太太步子稳健一点也不慢,脸色焦急很快就走出了后院又往大门的方向走,纪潼潼生怕龙婆走太快摔倒,打了十二分精神加快脚步跟着。
两人身后是面色不悦的龙傲天,他身旁跟着的龙青木,陪着小心看看父亲的脸色又往前面的两人看了看。
龙傲天沉着脸色,龙青木神色却带着几丝担忧,与龙婆脸上的非常相似,纪潼潼也是拧着秀眉的。
一行四人往外走到门口的照壁处,就听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奔了过来,原来是哑叔从外面回来,差点和纪潼潼与龙婆撞了个满怀,还好他及时刹住了步子。
龙傲天一见这样也不顾刚刚跟龙婆的争吵,两步上前低声呵斥了句。
“哑叔,什么事情你这么慌张?”
哑叔一看到龙傲天下意识的肩膀瑟缩了下,随后又怕龙傲天不悦连忙张着嘴用手比划着,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里面,嘴里吐着单子表达自己要说的话。
“啊!啊啊!”
“是荞儿回来了?”龙婆迫不及待的拉住哑叔的手臂询问,就看到哑叔连连点头,悬着的那颗心才归回了原位。
“太好了,荞儿,荞儿!”龙婆松开哑叔的手臂,连忙往大门的方向走,纪潼潼及时的跟上搀扶。
龙傲天的脸色依旧不好看,龙青木和龙婆一样也是松了口,随后脚步加快跟出了大门。
门外凌玥荞和罗峰两人好端端的站在那里,龙婆一看到凌玥荞没事才松了口气,拉着凌玥荞的手不住的抚摸轻拍着。
“阿婆我没事。”凌玥荞朝龙婆扯了扯嘴角,随后目光锐利的看了龙傲天一眼。
龙傲天回头看过去时,却发现凌玥荞正陪着笑搀扶着龙婆往门里走,他皱了下眉没说话。
吃过晚饭后,凌玥荞把龙婆送回了房间休息,又陪着聊了会儿天,才把龙婆哄着躺下入睡。
纪潼潼原本嚷嚷着凌玥荞不够意思,只带罗峰出去看风景却不带她,直到凌玥荞答应了第二天也会带着她,才让纪潼潼心满意足的回房去研究龙婆教她的绣法去了。
月上枝头,山谷里的星空璀璨,凌玥荞却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径直走向了龙傲天亮着灯光的书房,咚咚两声敲响了房门,听到龙傲天的声音从里传出。
“进来吧。”
吱嘎推开了有些老旧的房门,龙傲天正坐在一张古木桌后,手执毛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似乎知道进门的是她,头都未抬的直接说道。
“你下午,和那个男人去了后山?”
听到龙傲天直接问,凌玥荞没去猜龙傲天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龙谷里只要龙傲天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他不会知道的事情。
看着龙傲天满头的白发,凌玥荞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虽然和记忆中的严肃的义父一样,可是感觉就是有了某种区别。
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银色的牌子,上面的污垢已经被她清洗干净了,这是一个葫芦形的令牌,牌子中间刻着一个凌字,周围边角刻满了复杂的花纹和藤蔓。
举起牌子凌玥荞上前直接把它放在了桌上,恰是龙傲天准备下笔的那张宣纸之上,看到这枚令牌龙傲天一愣,毛笔饱饮了墨汁的尖端啪嗒落下墨滴,黑色墨汁迅速的扩散成一个墨点。
龙傲天慢慢的把毛笔搭在笔架上,这才直起身看向站在眼前的凌玥荞,声音里冷冷的夹杂着怒气。
“你去禁地了。龙谷禁地是我严令禁止,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地方,你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
“这是我父亲的令牌。”凌玥荞语气非常的肯定,她盯着龙傲天声音淡淡的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说我父母是死在凌家吗?那我父亲的令牌会什么会在那里,还有他的尸骨……”
凌玥荞压抑着愤怒,拳头死死握在身侧,她眼中有少许的红血色,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的迹象。
脑海里回荡的都是龙傲天告诉过她的那些话,那些关于她父母之死,还有凌氏一族如何灭族的话,至今还犹言在耳无比的清晰。
“你父母是被妖兽吞噬了,尸骨无存……”
“你的那些族人也都丧命于妖兽之腹,数十人无一人能够幸免于难,”
龙傲天沉默了,看着站在眼前的凌玥荞好半天,最后从桌上捡起了那枚令牌摩挲着。
“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凌玥荞平复了心情继续追问道。
“我不告诉你自然是有我的原因,等到你真正成为了凌氏捉妖师的那天,你就会知道了。只要你乖乖留在谷里……”
龙傲天把令牌丢回了桌面上,但是却不打算直面回答凌玥荞的问题。
从小到大只要凌玥荞问起有关于父母亲的问题,龙傲天就会三两句的打发她,要不然就会告诉她成为了凌氏捉妖师后就会知道,可是已经十几年过去她对父母一无所知。
好像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告诉她父母的事情,而她对于父母的记忆更是模糊,总是梦到的那个男人和女人,凌玥荞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她虚构出来的。
梦里那男人温柔的嗓音,就像是她的父亲,可是她记忆中对于儿时与父母的相处是一片的空白,让她无法确定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不会再留在谷里任你摆布的,即便是你不告诉我真相,我也会自己去找的!”
凌玥荞伸手抓起桌上的葫芦令牌,她很了解龙傲天想做什么,就是想把她困在龙谷里罢了。
攥紧了令牌她转身离开了书房,其实她心里清楚龙傲天是不可能告诉她真相的,她来找他也没有抱任何的希望。
真相,只能靠她自己去调查!
脚下没有任何的犹豫,凌玥荞直接出了龙府,朝着凌家旧址而去,她身后窜跳着玩够了的小葫芦跟随着,在她离开龙府后一道黑影也紧追了上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在没有路灯的山谷里,只有各家各户窗子里透出来的昏暗光线,龙谷尚未开通电缆还用着最古老的油灯来照明,一到了晚上很少有人会出自己家门。
借着葫芦灯的光线,凌玥荞一直走出了龙谷到最外围,被田地和水塘隔绝了的一大片废墟,没有任何的房舍只有遍地的碎石烂木,还有瓦片瓷片等等破旧的东西。
这块废墟上已经长出了许多杂草野花,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来存在过房舍的痕迹,可是这里却是凌玥荞曾经的家,凌家。
小时候常常一个人来这里,试图找到一些记忆,觉得父母也许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这,然后她也会那一天想起儿时的所有记忆。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怎么看都拼凑不出凌家原本的模样来,那大片的空白记忆就是她对自己家的印象,也是她对自己父母的记忆,全部都是空白一片。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固执的会一个人来这里,直到龙傲天告诉了她父母是丧命于妖兽之口,尸骨无存后她才绝望了,便鲜少会再来这里等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