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喊的就是你

你眼中的山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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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洛晴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华昊天仔细地瞧了瞧她的神色,颇有些得意道:“怎么,现在还不认吗?那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了什么。”

    “你本姓许,全名为许洛晴,小时候住清水胡同十八号,父亲许德铭,母亲曾吕苹,还有一个弟弟,唤作许洛军,我说得没错吧?”

    何洛晴看看他,不置可否:“华总,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还不承认是吧?”他也不生气,反正他有证据,让她亲口说出自己是谁。

    “拿去,好好看看。”他的唇边掩不住的得意,“猫抓老鼠的游戏该结束了吧,我都陪你玩这么久了,你不累么?”

    何洛晴依旧神色不改,伸手接过,拆了开来,取出一叠资料来,一张一张地翻阅起来。

    “你说我本姓,你错了,你看看这履历表,这上面分明写着我的名字是,何洛晴。还有,你说的什么,我的父亲叫做许德铭,我的母亲叫做曾吕苹,那你看看上面,什么都没有。我本就是一个孤儿,这父母一栏自然是空着的。哦不对,这长辈一栏,我写了我奶奶的名字,何玉珍。你仔细看看,这可有你方才说的?”

    说完,她将资料还给他,示意他认真看看。

    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拧了眉头看着她。

    他以为,她还在跟自己耍花招。

    何洛晴顿时没了耐性:“你倒是拿过去看清楚啊。你方才不是说了一大通,你倒是指给我看哪。”

    见她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他疑惑地接了过来,先是不相信地看她一眼,再去看手里头的资料。

    于是,他看到了跟他想像之中完全不一样的一张履历表。

    那张履历表如她所说,只有孤孤单单的两个名字,她的名字,还有就是她奶奶的名字,其余,皆为空白。

    “这......”他不相信,“这不可能,你怎么会什么都没写?

    他将整套资料翻来复去看了好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与她说的完全契合。而他说的,一丁点的痕迹都在履历上找不到。

    “华总,我很明白你寻人心切,这种心情我也曾有过,毕竟我也曾经丢失过某样东西,遍寻不着。“何洛晴诚挚道,”不过后来,我知道寻不到了,不可能了,所以,我也想明白了,也就放弃了。”

    那天在广场她崩溃大哭,他当时即便不知道她是谁,也应该猜得到她在等人,等一个人,等一个苦苦等不来的人。

    所以,她很认真的对他说:“华总,有些事情,你努力过,便对得起自己。放弃何尝不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人生有时候不必如此执着,有些事情只要你放弃了,往前看,指不定有更美好的,就在前方等着你。”

    她指的是徐络琴。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纠结,真的不值得。

    她都主动避让了,他就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才是。

    不辜负自己,更不能辜负别人。

    “华总,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先回办公室了,您请便。”何洛晴很有礼貌地跟他道别,示意他将电梯门打开。

    这个时候,他再也没有强留她的理由了。即便他是那么的笃定,她就是自己苦苦追寻了十五年的人。但是,对方不肯认他,他又拿不出更可靠更有力的证据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得解了电梯的锁,眼睁睁地看着她扬长而去,自己却只能这样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整天,何洛晴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办公室一步,或许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吧,她连午饭都是直接叫了外卖送上来。

    这一天,天气阴阴沉沉的,乌云充斥在天际,低沉低沉的,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如何洛晴的心情。

    终于,挨到下班时,大雨倾盆而下,猛烈的大风肆意地摧残着周边的树木,有些弱小一些的树苗顶不住了,如弹簧般朝地上弯了下去,还差那么一点就要折断了。黄豆般大的雨点敲打着落地窗,“砰砰”直响,犹如冰雹击打玻璃一般,听得很是让人心惊。

    如此大的雨,让何洛晴有些担心,明天不知道要不要找人过来修玻璃窗。

    整幢大楼的人都被困住了,个个都望着外面的雨帘,一筹莫展。

    又过了半个钟头,雨势稍小了些,办公室的人才陆续回去,因为个个都是有车一族,所以,下雨对她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何洛晴除外。

    一则何洛晴没车,二则何洛晴需要步行五十米,到对面的站牌下等公交。所以,下雨对她而言,是一件很麻烦很苦恼的事情。

    偏偏今天她还穿了一双刚买的意尔康的皮凉鞋,纯白色,挺淑女的款式。

    只是,再真皮的东西也经不起被水泡过啊。

    何洛晴站在公司门口处,看着自己洁白无暇的皮凉鞋,再看看面前没过路面,约莫到脚踝处的积水,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强行淌水回去,她的这双价格不菲的公主鞋可就要报废了。

    她实在心疼那些花出去的钞票。

    就在这时,有人唤她。

    “何小姐!”

    她回头一看,是一个高大的身形,还有温文尔雅的面孔,那张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容,左臂下夹了个黑色公文包,手头拿着的几本厚厚的书籍,显示了此人的身份。

    一个学识渊博的学者。

    庄教授。

    何洛晴一见他,也笑了起来:“原来是庄教授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庄教授给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知识渊博,学富五车,总而言之,是个文化人。

    庄教授腼腆地笑了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你们法务这边找我,说有一些法律上的问题要与我探讨一下,我便过来了。”

    何洛晴知道他说得谦虚,像他这般水平的博士生导师,经常出国交流,名望都很高的,一般不轻易给人做指导。至于他说的什么“探讨”,真是太谦逊了。

    能够跟他探讨的,至少也得是上一个级别的吧。

    像他们法务这边,顶多是读研出来的,跟他这种博士生导师身份的人探讨,真是太牵强了。

    何洛晴倒是很看中他的谦虚这一点。

    做人,特别是做名人,最难得的就是谦虚。

    “你看,雨下得这么大.....”他看着她,“反正你也下班了,我也正好要回学院去。我开了车过来的,正好可以送你一程。”

    何洛晴本来打算拒绝的,毕竟不太熟。可是,天公就好像跟她作对似的,哗啦啦的,这雨又大了起来,风也跟着吹了起来。

    算了,她看着自己的宝贝鞋子,只能暂时屈服于这恶劣的天气。

    不过,像庄教授这样诚实可信,谦和又平易近人的人,即便搭了他的便车回去,这一路上也应该不会太闷吧。

    能做到大学教授这个级别的,应该有些口才的。

    很快,庄教授就把车开过来了,并抢先一步下了车,很贴心地亲自打开了副驾驶室这边的车门。

    何洛晴本来打算坐到后头去的,她的手都伸出去了,见此情形,只得缩了回来。见人家如此热情,她也不好拒绝,拂了别人的面子,于是便上了车,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去。

    等华昊天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心心相系,念念不忘的女孩,上了别人的车,绝尘而去的场景。

    他登时愣住。

    那车开得极快,一下子就没了影。开车的人没有露头,车窗没有降下来,他看不到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子。唯一能辨认出来的,就是那辆奥迪。

    能开奥达车的人,也算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直在拒绝他,难道就是为了这辆奥迪车的车主?

    他很生气,脸色比这狂风骤雨乌云密布的天空还要阴沉可怕。

    周六整整一天,华昊天窝在家里闭门不出,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去酒柜拿了瓶58年的拉菲出来,自饮自酌了整整一个下午。

    等到晚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可以再这样颓废下去了。其实这样的颓废可以说是于事无补,况且同在一个公司,上下班都经常能碰头,他不相信,她有男朋友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再说了,公司也没有传出她有男朋友的消息啊。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或许,只不过是刚好路过,刚好那个奥迪车主在附近办事,而她,又刚好没车回去,所以就顺路搭了个顺风车。

    或许,就是这样的。

    这样一想,他觉得心情好多了。为了避免自己再胡思乱想,他看看外头很好的夜色,做出一个决定,到外面踩踩自行车,透透气。

    他去了贮物间,取出上段时间让小聪帮他买回来的山地赛车,还有赛车运动员必备的套装。全副武装的穿好,戴上特有的头盔,他开了门,骑了出去。

    出了别墅区,他选了一个当地最大的公园。那个公园地处僻静,很适合不想被人打扰的他。

    住在别墅区里的人,都很喜欢附近的这个大公园。只不过,这里的人大多都早上出去,在公园里晨练,而像他大晚上出来的,极少。

    到了那个公园一看,由于地处偏僻,兼之又是晚上,果然没有什么人。他调整好山地车的速度,围绕着中心花坛便用力蹬了起来。

    一个人独处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想事情。他脚下用力蹬车,脑子里也不闲着,过去的,现在的事情,杂七杂八的,全涌进了他的脑子里,他慢慢的梳理着。

    他记起小时候他们二人相处的甜蜜温馨的日子,然后就是机场的送别。接下来是十五年望眼欲穿的等待,最后却是相见不相识。

    然而,最令他不能接受的,就是她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上了别人的车!

    她与那个奥迪车主,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的话,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他越想越混乱,越想越生气,脚下生风,车速也越来越快,围着中心花坛转了一圈又一圈......

    身上汗流浃背,思想放空,他觉得舒坦了不少,思绪也没有方才那么混乱了。

    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伙子,快停下来,快停下来。”中心花坛边上的一个老头,一边追着他的车,一边对着他大喊。

    他以脚尖点地,停下行进中的山地车,疑惑地看着对他喊话的老头。

    老头穿着深蓝色制服,年纪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手里边还拿着对讲机,看起来应该是值守公园的大,爷。

    为避免出什么意外,这一带的公园都有人值守。而且,这些大,爷们还挺尽职的。

    “大,爷,你是在叫我吗?”华昊天看着朝他直直跑过来的大,爷,有些不太确定。

    他还特地朝着自己的前后左右看了看,这片区域里,除了他跟这位大,爷,再无旁人。

    大,爷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喘着粗气责怪道:“小伙子,我不喊你喊谁啊。不过,我都喊了你十几遍了,你怎么没听到呢?”

    华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茫然道:“真是对不起,我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没听见......”

    大,爷连喘了几口气,终于把气理顺了。这才说道:“你这小伙子,外地来的吧,自行车爱好者,对吗?瞧这一身的行头,肯定是了。难怪你绕了那么多圈都绕不出去了。我叫住你,就是来告诉你,别找了,出口在那头,我带你过去。”

    华昊天:“……”

    敢情这热心肠的大,爷把自己当成迷路的外地人了。

    何洛晴也以“在家里窝着”的方式过完周末,迎来了心情最坏的星期一。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五天正常工作日,她有三天是逃离了NEWFELL那幢大楼,比如跟其他栏目组出去采风啊,跟拍啊,即便是帮人家搬器材,她也抢着去做,差点害得搬器材那家伙失了业。

    余下那两天呢,她细数了一下,在那两天里,她一共在楼梯口碰到华昊天三次,在茶水间碰到过他一次,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路过,他抬起头来看她,约莫有八,九次吧。每一次,当他抬起头来,目光定定的落在自己的脸上的时候,何洛晴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怨有嗔,有恨有悔,差点就让她认为,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人,不是华总,而是一名闺中怨妇。

    嗯,就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