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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馆前面高台上,正有一说书人酌酒闭目而谈:
“话说大秦王朝分裂之后,就出现了春秋百国,有的一城为一国,有的两三城为一国,慢慢厮杀至今,只余下如今的八国。”
“今天我们要说的,就是在春秋不义战中的剑神李天河,一剑卸甲两千六……”
“世人皆知武分九品,却不知二至九品只算凡武,一品金刚境才算进入武道玄妙殿堂,其上更有后天转先天,先天境,也叫叩指境,取叩指问长生之意。我们的李老剑神就是叩指境,天下叩指境气象一石,他独占八斗。”
秋白在下面认真听着,这些传奇传记对他的吸引力很大,还能弥补他现在急缺的江湖知识。
陈二也在他旁边,本来这货一边蹲在椅子上嗑瓜子,头还一边转来转去,但听到“剑神”这两个字,他一下就安分下来了,听得比谁都仔细。
“最后,老剑神大喊一声‘剑来!’,大雪坪三千余把剑齐齐悬浮于老剑神身后,寒光凛冽……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底下的听众一下就骂娘了,这正听到关键的部分呢,怎么就掐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但说书老先生可不管这些,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水,回到后堂。
陈二呆呆的,反常的没有骂说书先生,眼睛里露出渴望的神色:“小白,你说我们以后能不能也像老剑神一样,一气驭剑三千二?”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秋白的口是心非技术越来越成熟了。
“哈,说的也是,我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男人啊,注定要超越老前辈。”陈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他背后的木剑柄在他肩头乱颤。
世人多学剑,不仅因为剑法较之刀法更为飘逸灵动,更因为有无数剑道前辈开垦其中,绝世风姿,引得后人心神向往。
使刀的,使鞭的,使枪的,就绝不会这样,没有任何一种武器,比剑更有江湖味道;没有任何一种武器,比剑更加杀伐果断。
出了茶馆以后,陈二和秋白沿街缓行,准备回暖香阁。
“那女娃子真惨啊。”突然,陈二说了这么一句。
从茶馆中出来,陈二的眼睛就没安分过,不是瞥那些琳琅满目的吃食,就是瞄街上的良家,不知这回他又看到了什么。
秋白顺着陈二的眼神看去,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正在街边乞讨。
那女娃蓬头垢面的,一条腿跪坐着,一条腿拖曳在地上,呈不自然的扭曲,似乎是断了。
她一边摇晃手中碗里不多的铜板,一边向路人乞求道:“各位大伯大婶们行行好吧,我谢谢大家了。”
似乎是没有多少乞讨经验,翻来覆去也就这一句。
秋白径直走到那女孩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拨开她额前的乱发,看到那熟悉的面孔,秋白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认真地看了看小女孩的腿,那条腿十几天前还完好无损,现在却已经不自然扭曲,膝盖上鼓起一个血包,估计里面已经积攒了许多脓血,大腿由于遮挡看不到,但小腿两侧却密布着大片淤青。
秋白沉声道:“谁干的?”
小女孩害怕得往后缩了缩,这个大哥哥她认识,十几天前为了让她顺利安葬母亲还给了她三两银子,那时他脸上的笑容是很和煦的,现在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
“谁干的?”秋白又重复了一遍。
出于心中的恐惧,小女孩还是说了:“是大牛他们,不过是我自己违反帮里的规矩,不关大牛他们的事。”
小女孩急急辩解。
“帮里?”秋白的眼睛眯了起来,难道是陈二所说的三合帮?
几个看顾这片地区的闲汉走了过来,他们负责管理这一片乞讨的孩子,秋白和这小女孩聊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觉得有些不正常。
秋白扫视一圈周围,自然发现了这些举动异常的闲汉。
他轻轻抱起地上的小女孩,为了不刺激到她的伤腿,动作还特别小心:“帮里的驻地在哪里?”
看女孩似乎不理解,秋白还解释道:“就是你们平时睡觉的地方。”
女孩看着秋白,咬紧牙关不肯说。
秋白又问向赶来的陈二:“三合帮的驻地在哪里?”
刚过来不明所以的陈二手指了一个方向:“朝那边走,一盏茶功夫就看到了,挺大的。”
秋白抱着小女孩转身最后看了那些围过来的闲汉一眼,然后……夺路狂奔。
路上的行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秋白,多少年没在凌烟城的大街上看到狂奔的人了,这是人贩子吗,还是博人眼球?
有点反应过来的陈二从后面追上秋白,气喘吁吁的道:“你去三合帮的驻地干什么?”
“砸场子。”秋白毫不犹豫的道。
“别开玩笑了,三合帮的帮主可是三品大高手,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指头的。”陈二嚷道。
秋白不再说话,只是埋头狂奔。
在秋白毫无放水的速度带动下,三人半盏茶功夫就来到了三合帮的驻地前。
这三合帮的驻地还真挺好认的,两扇跟床板一样宽的门,上面匾额上还有偌大两个字:三合。
在三合帮的驻地外,小女孩怯怯道:“哥哥,这不关帮里人的事,是我自己的错,因为我弟弟……”
“不要说了。”秋白打断小女孩的话,不管她做错什么,单凭三合帮竟然硬生生打断一个年幼孩子的腿,就足够他江秋白上门来了。
他来到三合帮门前,什么话也不说,一股脑就冲了进去。
两个守卫的帮众看傻眼了,没见过这样的,要砸场子也得先通报一声吧。还讲不讲江湖规矩了,完全无视我们啊。
陈二走到两个呆滞的帮众面前,摇摇头也走了进去。
两人愣了好一会,才大叫起来:“有人擅闯!”
这是三合帮的驻地,里面的人大都学过几手功夫,秋白的突如其来引得鸡飞狗跳了一阵,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反应过来,把功夫好的派出去抓捕二人。
有人的确撞见了秋白,但秋白压根不管他们,也不出剑,而是一味的闪躲躲避,有时躲不过了就用身体硬扛,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三合帮最中央处。
方劲松正在和长老们商量帮里的事宜,抬头就看见一个浑身染血的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人身上的白衫几乎被血染透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各处,刀伤、枪伤、剑伤,只有他怀中的小女孩儿没有伤口。
他看着坐在主位的方劲松,很平静的发问:“你就是三合帮的帮主?”
方劲松愣了一下,倒也不敢小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是我,不知阁下是?”
秋白点点头:“是就行了,我是来砸场子的。”
此时秋白怀里抱着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握着秋白的白色断剑。
方劲松冷笑一声:“哦,不知是谁给了阁下勇气敢来三合帮砸场子?”
“我手里的剑。”
秋白把女孩扛到左肩上,右手接过女孩手里的剑。
方劲松看了看秋白手里的断剑,嘲讽道:“阁下手里的剑貌似不太行呢。”
旁观的众人此时也咂摸出几分味道来了,这个年轻小后生竟然要向方老帮主挑战,难道他不知道方老帮主是三品高手么,就凭他的年纪,回去再练个十几年再说。
秋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微微一笑,手腕一转,缠绕在剑上的白布就片片碎裂,露出里面玄黑色的剑身。
他练剑十年,从未对人动过手,此时终于要出剑,怎么会不开心?
“十年苦辛,养吾一寸浩然剑意。”
秋白举剑,用的是最普通的横扫式,江枫最开始教他练的就是这一式,经过十年的磨练,这一剑已经趋于完美,
十年不得发泄的剑意蓬勃而出,贯入剑身,竟然在剑身最前方激发出一寸剑芒,远远看去,就好像原本残缺的剑尖被补全了一般。
“你,该死。”
秋白剑意横扫,明明他和方劲松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方劲松却是脸色突变,激身暴退十丈。
方劲松退到墙角一副松柏水墨图之下,脖子上却是出现一条血线,他手捂血线,满脸不敢置信的软软倒下。
“我这一剑,连一品金刚都杀得,怎么杀不了你这个三品武夫?”秋白剑尖下垂,手却在微微颤抖。
同样满身血污的陈二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他拍掌大笑:“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