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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娘听闻消息心头一凛。谋害皇嗣者死罪。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原著中并没有这一桩,难道是因着她的穿越,蝴蝶翅膀扇动得太过厉害,要把这一个和原著不同的世界彻底毁灭。丽娘不由陷入一股茫然与恐慌之中。
当机立断,丽娘悄悄让吴嬷嬷领头儿,随后托付孙家派几个得力下人跟着一起护着贾琮去了远在山西她当年秘密置办的一个偏远的庄子上,对外则宣称贾琮得了急症。倘若贾府无事,让她们待此事尘埃落定了再带贾琮回来;倘若贾家真的彻底败了被诛九族,就让贾琮隐姓埋名活下去。吴嬷嬷在丽娘再三厉声的呵斥下,才泪水连连的带着贾琮走了。随后,丽娘在再三得了张家老太君以及女婿张渊的保证下不会亏待迎春的时候,方在孙家的协助下,回了金陵贾家的祖宅。
此时金陵的贾家祖宅上下乱成一片,族人,家下仆人皆惶恐不安。逃的逃,散的散。前些日子还门庭若市的宁荣街,如今已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只余下几只丧家之犬在深巷里凄厉的吠叫。路人听了,纷纷绕道而行。
就在丽娘日日忧心着远在京里的贾瑚和贾珏是否会受牵连的时候,京里又接二连三的传来不好的消息,贤德妃贾元春暴毙于冷宫,宁荣二府被锦衣卫抄家。贾家的姻亲王家,薛家,史家也都纷纷落马。贾家老太君贾母惊吓忧伤过度生命垂危。
一时间,大厦倾倒,树倒猢狲散。京城以及各地方和四大家族走得亲近的家族近亲,皆纷纷避开,人人自危。
就在贾家人仰马翻的时候,在金陵的江南布政使司衙门的吴立行却又接到了圣旨,升迁为江南巡抚。这一消息传来,原本想要借机欺压住在金陵祖宅的丽娘的诸人只得暂时歇了念头。
有了吴立行这座江南最大的大佛镇场子,住在金陵城里的贾家族人也都暂时稳了下来。而此时的京城却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且说京里宁荣二府被围抄家那一日,在锦衣卫堂官进了府,传贾赦贾政兄弟过来说明了来意的时候,邢夫人闻得了消息。先是一阵慌乱,待大体听明白了锦衣卫的来意之后,忍着惊慌与还怕,只为了能挣出一条活路来。遂从屏风后疾步走出来,一脸傲然的望着贾赦道:“妾身自嫁给老爷十余年,却是一男半女都没有留下过。如今宫里的贵妃娘娘惹下如此滔天大祸,贾家阖族怕是有灭顶之灾。且妾身在贾家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你的妾室吴氏因着生了几个好儿女,又有皇家皇家郡主做儿媳妇,在府里处处压我一头不说,即便如今她远在金陵祖宅独居,也是乐得逍遥,儿女环绕膝下。比我眼下苦天拔地担惊受怕要好过百倍不止。如此,我堂堂一个正室
活的连一个姨娘妾室都不如,实在是心生不平。既没有同甘,哪里来的共苦。望老爷放我一条活路。写一封放妻书给我,让我去了吧。”
贾赦闻言一愣,看着刚刚三十出头,保养得当还似少妇的邢氏,一股陌生的情绪油然而生。想着自己已经年过半百,确实不应该耽误了她的青春。况且贾家眼下境况实在十分糟糕,前途未卜。夫妻不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贾家前途未卜,她此时想要挣脱出去,找一条活路,无可厚非。心头了然,最后只长叹一声,拿了桌子上备好的笔墨纸砚,提笔“刷刷”写了和离书,签了名,又盖了手印,方递给邢氏,道:“你拿了这个去衙门里登记就好。现今贾家如此情形怕是不能给你什么了。你托人叫你兄弟来,带了你的嫁妆和陪嫁自去吧。是我对不住你了。”说着,贾赦又向锦衣卫赵堂官道:“眼下不方便,劳烦赵大人帮忙做一下见证。”
赵堂官虽说做的事抄家的事体,但是贾赦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将军,且为国戍边,亲手杀过鞑子。赵堂官作为武将,自是听说过他的威名。心底对他还是颇为佩服的,如今见他落得如此境地,心里不免起了恻隐之心,遂点头应了下来。在放妻书的见证人一栏签了名字,盖了印鉴。
如此,一切程序俱全,邢氏接过放妻书,表情复杂的看了贾赦一晌,蹲身福了一礼,道:“谢您成全。”
贾赦索性送佛送到西,又拱手向赵堂官揖了一揖,厚着脸皮托道:“还劳烦赵大人再通融一下,贱荆,哦,不是,该是邢家大姑娘一向对府里的诸事无太多涉及,此后更是与贾家毫无干系,可否让她带着她的嫁妆顺利离去?”
赵堂官见贾赦还是蛮有情谊的一个人,虽然心底对于邢氏这样品性的女子还是很看书不上眼。但是碍着脸面,他也不屑于为难妇孺,遂只瞟了一眼,点了点头,又吩咐两个司官跟着邢氏去了,除了监视之外,还有一层保护的意思。
待邢氏毫不留恋的扬长而去后,赵堂官甚至有些同情的看了贾赦一眼。
贾赦想着眼下的情景,对于这些小节倒也无感。
一时只见家人慌张来报道:“西平王爷和北静王爷二位到了。”贾赦贾政慌忙前去迎接,已见王爷进来。赵堂官则抢上去请了安,便说:“两位王爷既已到,下官这就下去领府役把守宁荣二府前后门。”众下官皆应了,跟着他出去。
贾赦贾政等已然知事体不好,连忙上前跪接。
西平郡王出自“四王八公”的开国功臣之一的西平王府,一向同宁荣二国公府上交好。且四王八公十二家向来同气连枝,联络有亲。如今元妃的案子还没有定论,且牵扯甚广,他也不好不顾情面,遂忙上前扶起贾赦贾政,笑着说道:“无事不敢轻造,本王这回事奉旨交办差事,要您二位老接旨。”
贾赦贾政忙称不敢,遂又跪下接圣旨。
西平王面向皇宫方向揖了一礼,方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展开来,慢慢宣读:“贤德妃贾氏元春涉嫌谋害皇嗣。其父贾政管教不利,其母王氏涉嫌私通宫帷。一等将军贾赦内帷不修,管家不利,纵容族人家人依势凌弱。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钦此。”
宣完圣旨,西平郡王道:“拿下贾赦,贾政,王氏三人,关押到刑部大牢,听候审理。其余人等皆看收起来。”
说完,西平郡王只一挥手,左右侍卫皆行动起来,先给贾赦贾政上了枷锁。随后又有两人去内宅拘拿王氏。
赵堂官随后进来,即叫他带来的家人:“传齐司员,带同番役,分头按房抄查登帐。”
此言一出,贾家上下人等皆面如土色,两股战战,有些胆小的甚至就地尿了裤子,立马晕了过去。
而赵堂官赵全带了的番役家人则欢喜不已,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眼看就要上前动手,西平郡王忙出言阻拦道:“荣国府赦老与政老未曾分家,尊圣旨理应只查抄二房贾政内院是否有违禁之物以及私通宫闱的证据。其余各处且按房封锁,待我们回宫复旨去再候定夺。”
赵堂官闻言,忙回道:“回王爷,贾赦贾政并未分家,却闻得大房的贾琏及其夫人王熙凤即贾政夫人王氏之内侄女现在承总管理荣国府内事,不能不尽行查抄。”
西平郡王听了,一时也不好定夺,只不言语。
赵堂官见状便说:“贾政贾琏两处须得奴才亲自带领番役去查抄才好。”
西平郡王想到刚出宫门口的时候,被郡主水清芷拦着说的一番话来,忙阻止道:“赵大人且不必忙,本王看来,还是先传信后宅,且请内眷回避再查不迟。”
只是赵全手下的人都是早就办过不知一例抄家的事体,还没见那家这么锣拢胩觳患卸乃於加行┎荒头场;刮吹任髌娇ね跛低辏家丫啃欣偶旨业募父黾胰饲懊媪炻罚趾吆叩梅滞凡槌チ恕
西平郡王见这些个人不听他的命令,只一味的想要趁机大捞一把,趁着乱子得些好处,忙高声喝止道:“不许轻举妄动!待本王自行查看。”说着,他站起身来,又吩咐左右道:“跟着我的人一个都不许妄动!都给我站在这里候着,回来一齐瞧着登数即可。”
正说着,只见一个跟着赵全来的锦衣卫司官过来跪着回禀道:“回禀王爷,大人。属下在贾政内院王氏处查出一些御用衣裙并禁用之物,此外还有重利盘剥的借券,以及前年被抄家流放的犯官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的一些财物。属下们不敢擅动,回来请示王爷。”
贾政贾赦听完这话很是吃惊,尤其是贾政,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差一点儿就要晕过去了。
赵全听完这些,颇为鄙视的看了贾赦一眼,恨声骂道:“私藏违禁之物!重利盘剥!私匿犯官家财!抄!很该全抄!还请王爷就此示下,叫奴才们去全抄来再候定夺罢。”
西平郡王听罢这些,双肩颓然一松,很是无力,刚要点头应下。就见王府长史来禀道:“守门军传进来说,皇上特命北静王爷到这里宣旨,请爷接去。”
赵堂官听了心里很是不快,但是圣命难为,只得跟着一起上前接旨。
只见北静王爷已经到了大厅,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圣旨,站着宣道:“圣上有旨:西平郡王,锦衣府赵全听宣。”
众人忙面北跪下接旨。
北静王打开明黄色的圣旨宣道:“奉旨意:着锦衣官赵全惟提贾赦贾政王氏三个要犯回刑部质审,余交西平郡王遵旨查办。钦此。”
西平郡王听完,心头一松,欢喜的领了圣旨,便与北静王爷一起坐下说话,着赵堂官提取贾赦贾政王氏等回衙。
里头那些查抄的人听得北静王过来宣旨,忙一齐出来,及见赵全领了贾赦贾政王氏三人走了,大家都觉得十分没趣。只得纷纷停了下来,侍立听候二位王爷的命令。
北静王爷见人都来齐了,方停止了和西平郡王的闲谈,只挑选了两个诚实的司官并十来个老年番役留下跟着西平郡王,余者一概逐出。
西平郡王见状笑了起来,道:“我正与老赵生气。幸得你来降旨到得及时,不然这里定会吃更大的亏呢。回头我还真不好跟郡主交差。”说着,他有指着额头道:“你看,我这冷汗冒得。”
北静王爷看了他一眼,取笑道:“看你吓的,你不是一向自称天下没有能难道你的事嘛。怎么这会儿到怂了。”玩笑毕,北静王爷正色道:“早朝后我陪着圣上一起下棋,突然听圣上说派了你过来查抄贾宅,很是吓了一跳。不过想想有放下心来,你不比旁人,定不会使这里荼毒。不料却又有老赵这么个爱‘扯虎皮,做大旗’混帐的抄家阎王爷跟着来了,我也吓了一身冷汗。后来下完了棋,圣上又派我来宣旨,我才放下心来。”
西平郡王听罢,问道:“你说,圣上这是何意?说是重罚吧,又专程派了我们两位过来主理这事。他怎么会不清楚我们和宁荣二府一向走得近。要说是轻轻放下吧,也不想,毕竟贤德妃对外的说头可是涉嫌谋害皇嗣的大罪。”说着,西平郡王凑近北静王爷耳边低声问道:“你刚刚陪着皇上下棋,可是有什么消息?”
北静王爷眯着眼笑着看了西平郡王一眼,也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不知道。”说完,笑着带了随从疾步离去。
西平郡王被他这么一玩笑打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是见北静王爷此时还有玩笑的心思,估计贾府罪责不太大。十有八九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可京里这些世家望族哪一家的底子都不是清清白白的,况且又有了刚才赵全抄出来的这些个要人命的物件儿,这么些年下来,贾家也确实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多少还是会脱一层皮下来。只要不动筋骨,又有争气的子孙,复起之日也不是不可期待的。有了这些考量,西平郡王就能很好的拿捏住办事的分寸了,遂心头大定。
只是内院的贾母亲眼见锦衣卫史闯了进来,直接枷上王氏,锁拿了去。虽说她经过的事不少,但毕竟年事已高,到底惊吓的不行。随后有听闻贾赦和贾政也都被上了枷锁带走了。大儿媳邢氏又自求贾赦写了放妻书去了。贾琏和王熙凤作为管家理事的人,也都没落了好。压倒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是她听闻贾家此次大祸的根源是宫里的贤德妃涉嫌谋害皇嗣。且她已经暴毙于冷宫。
因着贾府此时能主事的要么被押进了衙门里,要么就是和这些事牵涉甚深。其余的向像邢氏又走了,宝玉又还小,经不得事。她亲自听了家下人一一禀报于她。想到贾家可能有灭族之灾,她心急如焚。随后,贾家的姻亲王家,史家薛家又纷纷落马,贾母到底没能扛得住这个巨大的打击。
遂贾母一病不起,中了风,瘫倒在床上。陷入性命垂危之际。
她一生生育二子一女,打压得庶子庶女都抬不起头来。谁知讽刺的是,弥留之际,在她床前侍疾和送终的只有她一直都看不上眼的庶子—贾敦。
可叹她一生轰轰烈烈,活的精彩至极。临终时却死的凄凉寒薄,儿孙们俱在牢狱之中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