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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电脑突然爆了,刺眼的白光横扫整个房间。
黑烟腾腾而起,中间夹杂着明红的火焰。着火啦!着火啦!艾虎看看窗外,有人跑到街上,指着这边大喊。很诡异的是,他现在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试图扶起考研师兄,然而师兄已经断了气。他摸摸对方脖子,根本找不到脉搏。身后猎猎狂焰翻卷纷飞,隔着几米远都烫得后背刺疼。对不起,他默默念叨着,放下考研师兄的遗体,出门直接从阳台跳下去。
小屋修在一幢二层小楼的天台上,属于标准违章建筑。幸亏如此,阳台上才有丫丫叉叉的晒衣杆。艾虎抓住一根竹竿,在它断裂之前赶紧撒手抓住下一根,就这么猴子一样从六七米高的阳台上跳下来。
危机时刻,他爆发出来的身手绝对甩开全国99%宅男。落地那自然的屈膝接前滚翻,顺滑如丝。换成普通人,肯定是笔直地杵到水泥地上,小腿骨扎穿膝盖。而他只是稍微弄得有些灰头土脸,半点皮都没破。
可惜、世界面临崩溃的时候,身手再好也没用。
首先吸引他注意的是楼下小店门口的电视。小店老板喜欢在门口挂一个32寸液晶彩电,以此招徕顾客。此刻画面中是一个面带惊惶的女主持人。原本应该播出的足球赛被掐了,现在是紧急新闻资讯。
“最新接到的消息显示,全国主要大中城市均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爆炸。警方呼吁:大家尽可能留在室内,不要上街,不要惊慌。政府会全力控制局势……”
女主持人站在街头,背后是燃烧的高楼大厦。不时可以看见几个惊慌奔跑的行人。突然间,一个壮汉闯入画面,大喊:“电视台都是骗子!他们最初报道说是偶然的爆炸事件,其实我们遭到了攻击!是导弹!是原子弹!核大战了——”
几个保安一拥而上,壮汉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按倒,噼里啪啦一顿胖揍。镜头很不专业地对准这位老兄拍了足有一分钟,相信全国人民都看见了他猪头一般的脸。
镜头剧烈摇晃了一下,估计是导播对准摄像的屁股来了一脚。总之,画面又切回女主持人这边。她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但没人关心。在她背后,一个更大的声音吼叫着:“发生了煤气泄漏,得赶快疏散!嘿,那边的人,快走!”
女主持人回头看了看,对镜头说:“我们的消防队员们正在处理对面大厦的火势。请不要惊慌。目前看来,情况还在掌握之中——”
下一瞬间,白炽的火焰突然占据整个屏幕。女主持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眨眼就从画面上消失。电视信号也很干脆地没有了,整个屏幕一片雪花。
电视开始大卖雪花,爆炸声却没消停。远远近近的,这城市四处火光闪耀。一队警车闪着顶灯飞驰而过,长而凄厉的警笛划破夜色。
嗷!嗷!
小巷口的烟酒店外,店主老黄养的那条大黄狗疯狂嚎叫起来。杂沓的脚步声转眼淹没了嚎叫。大黄哀嚎几声,再也没有动静。艾虎清楚听见砸门和玻璃破碎的声音。这要在之前,他早就冲上去了。但眼下这副身体实在孱弱,无力打斗。细胳膊细腿不说,刚才从三楼跳下的时候还崴了脚。每走一步,踝骨附近都像有无数小针攒刺。
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艾虎心想,如果城市毁灭、如果世界毁灭,我会死在这里吗?就像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我没有什么力量。在失去秩序的城市里,我无法保护自己。
恍惚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突然想到,这不就是游戏开头的画面吗?各大城市都遭到空袭,燃烧的高楼大厦下面,惊惶的市民无处可去。
那么,我只是在玩一场虚拟游戏?死掉的那些人,被炸掉的楼房,火焰和烈风——这一切都是幻觉?
“在玩游戏”本身没什么好奇怪的。夜里坐在电脑面前的人,十个有八个都在玩游戏。但今天这句话有了不同的意义——世界本身变成了游戏场,冥冥中似乎有人拿着剧本,安排接下来的情节。游戏场中的所有人都成了提线木偶。他们以为自己在拿主意,在选择自己的道路,其实一切早有安排。
这很不对劲!
越想越觉得诡异,冰冷的感觉慢慢爬上背脊,让一根根汗毛笔直地竖起来。我在害怕,但没关系,承认然后战胜它!
艾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直面恐惧。
没有什么好逃避的,他反复告诉自己:恐惧不过是人体的自我保护冲动。所有恐惧都源于未知。就像漆黑的夜里独自一人摸索前进。大脑无法判断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只好警告我们,让我们提高警惕。
为什么我会突然回到穿越之前的世界?为什么这个世界转眼就面临毁灭?为什么游戏里的场景会在现实中上演?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游戏。它没有开发商,没有主页,没有宣传和下载渠道,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再怎么古怪的事情,一定也有个原因。艾虎再度思考之前想到的三种可能性。这次他很干脆地上来就排除了做梦。“我在做梦,所以一切不合理都是正常”这种解释是完全没用的。就像一剂麻药,无法解决问题。万事有果必有因,如果暂时无法解释,一定是还没有找到线索,或者认知能力受到限制。
现在还剩下两种可能性。一、我穿越回原来的世界了;二、这一切只是个幻觉,有人试图愚弄我。
在以上两种可能之中,他准备否掉穿越。虽然没办法证明“穿越不可能”,但可以反向证伪。假设穿越是可能的,那么现在一定是回到了真实世界。如果能找到一件事,证明它绝对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那么就能得到结论:这世界只是个幻觉。
艾虎仔细思考着,确定这个逻辑可以说得通。但问题是怎么找到那件确定为幻想的事?他使劲拧了自己大腿一下,确实疼。简直不敢相信,幻觉能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