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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做梦！就是我！我是黄春丽！”勇敢的赤龙军女军士泣不成声。在天水关，哪怕面对潮水般的僵尸，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第五层空气无法流通，换气扇只有巴掌大，聊胜于无。艾虎用力嗅了嗅，确信这里就像一个堆满死尸的乱葬坑。“我们还是赶快把他背上去，”他建议黄春丽，“这里的空气……对他很不好。”
黄春丽只是一时激动，理智依然在。她立刻同意这个看法，小心地扶起黄鸿飞，让他趴在艾虎宽厚的背上。几分钟之后，他们爬上第四层，将那个令人窒息的漆黑深坑抛在脑后。
这时候三宅茉莉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作为人民圣殿教的修女，她治疗手法十分纯熟。身上还带了一些颇有用的药。“吃这个，”她很有经验地掏出一个鼻烟壶大小的黑瓶，倒出两枚丸药，“这可是好东西，圣殿教内部发给战职者的福利，补气非常好。”
“怎么不用黑暗森林的药？”玛丽安调侃，“我觉得你最近像忍者多过修女啊。”
三宅茉莉翻了一个白眼：“黑暗森林没有救命的药。精力丸要吃吗？吃了可以一个月不睡觉，然后爆体而死。像这样，”她耷拉着眼，故意做出七窍流血的模样，想恶心玛丽安。
耍宝归耍宝，三宅的药的确还是挺管用的。黄鸿飞服了一丸，苍白的脸上浮出血色，背脊也挺直得多。“能走吗？”黄春丽担心地问他，“要不还是让艾虎背？”
“不、我能走，”黄鸿飞站起来，“我还没死，骨头也还没断。”
“还是抬吧，”艾虎从戒指里拿出担架来，“别逞强，这样走得快些。巡逻队不知道什么就来。我们得赶紧出城，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黄鸿飞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最初可能还有几分逞强的想法，但艾虎说得很有道理，再坚持就矫情了。他点点头，很顺从地躺上担架，让黄春丽为他盖上防潮绒毯。
该从哪里开始问呢？艾虎一路走一路想。必须了解的情况太多，反而有种不知从何下刀的彷徨感。去神山寻药之后，芙蓉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蒸汽城的势力怎么可能突然掌握了中枢？与扎拉夫人的内战是如何引发的？这其中有没有黄鹤城乃至虚灵的阴谋？
没等他问，黄鸿飞自己就开始说起来。他紧盯着不断被抛到脑后的天花板，声音低如耳语：“他们不要我死。从一开始，他们就抱着某种目的，他们要我活下去……”
“目的？什么目的？‘他们’又是谁？”
“他们是来自蒸汽城的特使。一辆轿车，两个人，没有护卫。我认为他们没有威胁，甚至担心他们这一路上到底经历了多少艰险。盗匪几乎占据了南方每一条路。没有百人以上带足枪弹，出远门简直就是送死。然而他们居然顺利抵达，锃亮的黑色轿车，打了蜡，门上连一根划痕都没有。”
“所以你一开始就该把他们当成厉害人物，”玛丽安指出，“蒸汽城的人体改造技术非常先进。精密的电子器官和金属肌肉，可以十倍、百倍地放大人的力量。新长江的动力装甲的确很厉害，但在灵活性上还是蒸汽城更胜一筹。”
“谁能想到？”黄鸿飞自嘲地一笑，“他们说来的路上和武装商队同行，我也就信了。我们的军力远比黄鹤城弱。这种时候要是能得到蒸汽城在背后支援，局面立刻就不一样。我以为这是难得的机会，我给了他们最友好的接待……”
“然后呢？”艾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续情节。
“然后？”黄鸿飞摇摇头，“然后没过几天，我记得自己是正常睡下的，但醒来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头上套着黑布，被人硬拽着往前走。我想叫卫兵，嗓子哑的，根本出不了声。周围的人力气都很大，我就像夹在煎饼里的一根烤肠，动都动不了。等头套摘掉，已经被关在地牢里。那些人穿着铁手卫队的制服，我却一个都不认识。”
任何时候，黄鸿飞身边都有20名以上的警卫，全是精挑细选的高手。他住在督军府内的一进独门小院里，墙又高又厚。一旦遭遇进攻，只要警卫能支撑半个小时，附近的大部队必然赶到。然而这些布置都没什么用。一夜之间督军府就变了天。
这真是胆大又精细的密谋。不但掏了西部军团的心窝，周围几十万部队，数百万群众还都蒙在鼓里。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黄鸿飞迫切地问，“我父亲还好吗？部队有没有乱？”
“部队……没有乱。”
艾虎的话让黄鸿飞如释重负。然而这可怜人一口长气没出，又给憋了回去。“如果我猜得没错，蒸汽城的特务已经控制整个督军府，”艾虎毫不隐讳地说，“他们拿到你的身体组织，复制出了脸跟你差不多的生化合成人——你已经被关了多久？”
“我……让我想想。”黄鸿飞紧闭双眼，努力回忆自己这段牢狱生活——
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黄鸿飞双眉紧锁，手里拿着发霉的馒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地上自己画的形势图。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芙蓉城下一步的发展策略是什么？新长江共和国的内战形势将会怎样发展？怎样处理好与蒸汽城和黑暗森林的关系？如何对虚灵以及虚灵的仆从军全面作战？一个个难题需要他思索、抉择。
就在这时，上方通道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声音高喊着：“快他妈起来，不然拿棍子抽了，把袖子给我捋起来准备好。”俩黑毛大汉和一个白大褂医生下来了，按住他就抽血。他含泪默不出声……一会儿外面的人走远了，强大的信念再次站了起来，他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强迫自己进入下一轮思考。如果不是这样，他害怕自己会精神崩溃然后发疯。
PS:抱歉这两天更新时间不太规律……过段时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