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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月与墨赤炎走的这一路虽说不上行程太快,可却也不慢,这日便到了郾城。
“月儿。”墨赤炎替她掀开马车外的帘幕,笑道:“你看,到郾城了。”
夏侯月从马车中探出头,水眸望了眼郾城城门上方的两个字,嘴角勾出一抹笑,到了郾城,便离她们鸾焰并不远了,离边关,也不远了……
香雪也坐在马上内,看到郾城的字样,咧嘴一笑道:“公主,我们快到家了。”
夏侯月含笑点头,错过了墨赤炎眼底的那抹失落与神伤,她扶着边角走下马车,回头看向墨赤炎,微笑道:“我们进城吧。”
“好,进城。”墨赤炎拉着马车,与夏侯月并肩而行,香雪也不好意思坐在车上,于是从车上跳下跟在夏侯月身后。
墨赤炎偷偷转头看了看她,黑眸黯然,若是能够一直并肩,那该有多好。
郾城客栈内
“月儿,我能进来吗?”墨赤炎端着手中的饭菜叩门,听见里面传出一抹轻软的声音,面上浮起丝丝笑意。
“门没落锁,进来吧!”
墨赤炎推开门,将饭菜放在桌上,温柔笑着:“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街上逛逛。”
“你不怕被抓回去?”夏侯月带着香雪在桌边坐下,笑睨了他一眼,来了这么久她还没逛过雪月的街市,从前想逛无奈那人不作陪,现在想逛却又担心雪隐暗卫将他们抓回去。
“你若想,我就不怕。放心,郾城地处偏僻,我们小心些,应该无事。”
“要不要一起共桌?”夏侯月拿起筷子,突然想到这饭菜是墨赤炎端来的,或许他还没吃,自己没理由现在撵人走,问两句总是没错的。
墨赤炎眼底浮上浓浓的惊喜,指着多出的一个位置,“我真的可以坐在这?”
“坐吧。”夏侯月点头,又叫香雪下楼去多拿一双碗筷,她并非无情,只是不对人。
她给不了墨赤炎想要的,也不想愧对于他,便一直拒绝,拒绝他的一切,可那又有什么用,不该帮的,他还是帮了。
墨赤炎接过香雪递来的碗筷,拿起筷子试着给夏侯月夹菜,见她吃了下去,模样激动,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颤着手又夹了一道菜放在她碗中。
香雪静静的看着,抬眼看着夏侯月,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
夏侯月端起碗,又吃了几口,放下碗筷,微微一笑,道:“我饱了,你们慢用。”
这就饱了?墨赤炎也跟着她放下筷子,连忙站起身,“还剩半碗饭,吃的这么少怎么行?要不再吃点?”
香雪抚额,五皇子啊,难道你真不明白?要不是你一个劲儿的给公主夹菜,公主也不会这么快就饱了。
墨赤炎还真就不明白,以为她是近乡情怯所以就吃的少了,不过现在吃得少也没什么,一会逛街的时候给她买些喜欢的小零食随身带着,也不怕饿了没吃的。
就这样,一顿饭中属墨赤炎吃的最香,香雪基本也没动几下筷子。
风卷残云后,墨赤炎找人收拾了饭桌,走到夏侯月身前,笑道:“走吧,我们出去瞧瞧。”
夏侯月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嗯。”
墨赤炎兴奋的给她让开一条道,出了客栈。
三人走在街上,熙攘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特别是那些卖小摆件直接拿到你眼前问你喜不喜欢,夏侯月摇过头,只因他看见墨赤炎准备全买下时的表情,便微笑拒绝了。
“月儿,你就…没什么喜欢的?”墨赤炎侧头问着,他们也走了不少地方,月儿最多就是拿起来看完后在放下,丝毫没有想买的意思,他只想送她一些东西留作纪念,以便于等她回了鸾焰也不至于忘了他。
这让夏侯月怎么说?两个原本性子直爽的人碰到一起反而扭捏,果真是物极必反。
“五…”夏侯月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遂改了口:“夏侯月已经很感激墨公子了,实在承不起更多的恩惠。”
墨赤炎苦笑,“原来…你是承不起…”还是把他化为界外了吗?就算是当作朋友也不行对吗?因为太子皇兄?
其实他想回的是,原来…你是对太子皇兄用情至深,他人再不能插足半步,即便太子皇兄领军攻打你的家国,你也未曾说过他半分不好,甚至,你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他,月儿,你是怕伤了我的心,还是…怕提起来思念如泉涌……
忽然街上响起一阵敲打声,并有官差将人群拦在里面给中间扩出一条道,不过片刻,便有四顶软轿分别由十六人抬来,软轿前方有个人举着牌子,牌子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华!
华欣然挑开帘子,目光阴沉的看向窗外,行了这么多日终于到了郾城,华家因她被贬,就是现在她还在怀疑宫里的那帮老糊涂太医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自从那日后,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消失了,甚至找人点上去后第二天都会再次消失,这让她在父亲面前无从辩解,更是受了家法!父亲逼问她为何不洁身自好,她要怎么答?她一心挂念着九皇子为他守身,九皇子都点了她当侧妃,定是有人看不过,才会使计害她!
忽然,眸光一顿,街里面站着的那名男子看起来有些熟悉?华欣然瞳孔一缩,她在为夏侯公主的洗尘宴上见过,他是五皇子墨赤炎!
华欣然眸底露出兴奋,虽然不知道五皇子来郾城做什么,可她若是傍上了这颗大树再想回京可就不难了。
五皇子身前还站了两名女子,华欣然有了这个认知后很不高兴,那两名女子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是何模样。
“落轿落轿!”华欣然拍着窗子,对外面的轿夫吩咐。
“小姐,还没到府里,您这是要?”
“你还管到本小姐头上了!本小姐叫你落轿,你就赶紧的给我落了!”
几名轿夫对视一眼,他们谁敢和她叫号?要不是怕华老爷责骂他们,华欣然喜欢去哪谁又稀罕问?
四人见华欣然趾高气昂的模样,叹气,落轿。
华欣然捏着一张软帕走出轿子,挥了挥帕子,“你们先抬着轿子回府,我稍后就回去。”
旁边有轿夫咳了一声,“小姐,若是老爷问起来…”
“就说我看上了街边的小玩意儿,甚是喜爱,会给几位姨娘也带回去些。”华欣然扫了眼街边的摊位,撇撇嘴角,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货,给她们用了才正合适!
“那小的现在就跟上他们。”
“去吧!”华欣然也向前走去,反正她的轿子是最后一顶,少了她也不会有人发觉。
“五皇子。”华欣然笑着走到墨赤炎身边,手帕一挥,飘来一股子浓厚的脂粉香。
夏侯月被这香气呛着了,掩唇咳了两声,墨赤炎立即关心的问道:“月儿,怎么了?”
“没事。”夏侯月摆手,香雪给她顺着后背,不悦的瞥着浑身脂粉味夹在他们中间的女子。
华欣然面上的笑有些僵硬,又唤了一声,“五皇子。”
墨赤炎微讶,他在京都本就很少露面,而知道他是五皇子的,定是从京都来的,难道他的身份暴露了?
墨赤炎面不改色的微笑,转头看向她,问道:“姑娘您是?”
好嘛!敢情墨赤炎从来就没记着过她!
华欣然有些尴尬的低头,倒贴了上去,“我是…”
“公子,我家小姐有些难受,我们先回去吧。”香雪适时插来一句话,顺便带着夏侯月转身,正巧没让华欣然看见夏侯月的模样。
“难受了?”墨赤炎趁机避开华欣然伸来的咸猪手,立刻走上前,难掩关心:“那我们回去吧。”
“嗯。”夏侯月点头,很是乖巧,也很顺从,耳边有香雪一直提醒着她别回头,故而她非常听话的没有回头。
华欣然怒意浮上眼底,气怒的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跺了跺脚,什么五皇子?还真是可恨!竟然半分面子都不肯给她!
回了客栈,墨赤炎站在夏侯月的门口刚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遂问道:“香雪,你认识那位姑娘?”
“不认识。”香雪给夏侯月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只是在公主的洗尘宴那日奴婢多看了她一眼,但是连她姓什么都不甚清楚。”
“她是京都里的人?”墨赤炎拧眉,眼中有着忧虑,“听说前些日子有两名大臣被贬,或许她是其中一位大臣的家眷。”
“月儿,待你休息过后,我们尽快离开郾城!”墨赤炎看向夏侯月,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他的皇子身份,那么郾城便不再安全,他们要尽快离开,才能保住月儿的平安。
“好。”夏侯月放下茶杯,看着墨赤炎关上门离开,准备休息会儿,还没起身,便听香雪呀了一声,“公主…”
夏侯月看着香雪从地上的桌脚捡起一块玉佩,递给夏侯月,“公主,想必是五皇子吃饭时掉落的。”
夏侯月将玉佩拿在手里,玉佩上雕刻着炎字,她叹了口气,合上手心,“我去还给他。”
“那奴婢去铺床。”香雪低着头走向床边,将折叠整齐的凉被抖落开,在她看来公主为那个墨殿下才是不值,若说这五皇子的好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若两国没打起来,或许五皇子喜欢的也就不会那么为难了。
墨赤炎解下腰带,正欲休息,却听门口敲门声响起,他将腰带放在一边,裹紧了里衣走过去,“谁?”
“是我。”独属于夏侯月那分轻软,听起来十分舒心。
墨赤炎嘴角上扬,开了门,看见夏侯月站在门口,“要不要进来?”
“就不麻烦了,是你的玉佩落在我房里。”夏侯月婉言谢绝,直接将玉佩递给他,轻轻笑了笑,不想听他的答谢,“那你好好休息。”
“好。”墨赤炎站在门口未动,点头,将玉佩攥在手里,上面似乎还有她的温度,让他不由得攥紧,又紧了紧。
夏侯月转身离开,刚想迈入房门时,听见楼下小二喊了句,“姑娘,您慢走。”
她不经意的将眸光瞥向楼下,看着一名头带面纱身姿绰约的女子正在结账,身后跟着一名清丽的黄衣女子。她欲收回目光,却恰好瞧见楼下一张的方桌旁有两名男子又摩挲手掌,又摸摸下巴,笑的一脸淫欲,随着那两名姑娘身后走了出去。
夏侯月面色一变,那两名姑娘危险!蹬蹬跑下楼追出去。
墨赤炎还站在门口,当他想要关上门时,便看见夏侯月那抹蓝色身影跑下楼,似乎很紧急,他从桌上一把抓过腰带随意的系在腰间,顾不得许多也追了出去,月儿去哪怎么不和他说一声?现如今他只怕月儿会有危险,她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可暂时还不能和人硬碰。
夏侯月追出客栈外,提着衣裙四下察看,终于在右转角处看见那两名女子的身影,而他们身后正跟着两名伺机而动的男子。
“姑娘。”夏侯月提着衣裙跑到头带面纱的女子身前,好浓的药香!她轻喘了口气,伸出手心,上面有两块碎银子,“这是不是你掉的?”
滟芳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摇头,“姑娘找错人了。”
“我没找错。”夏侯月抓着滟芳华的胳膊走到旁边的巷子,小声地说道:“后面有两名男子对你们意图不轨。”
滟芳华眸光轻闪,面纱下的唇瓣微扬,声音清润,“多谢姑娘告知。”
“你小心些。”夏侯月将银子收回来,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转身想要离开,却被那两名男子拦在巷子内,两名男子奸笑两声,真不错,又多了个姑娘!
夏侯月脚步一顿,开始向后退,她无意伤人,可若这两名男子不知悔改,也莫要怪她出手。
“三位小美人,乖乖跟大爷离开吧,大爷可是跟了你们一路!”两名男子不断逼近,手掌来回摩擦。
夏侯月挡在滟芳华与花怜身前,花怜欲出手,却被滟芳华拦下,滟芳华轻摇头,二人跟着夏侯月后退的步子往后退。
“我不想伤害你们,识相的赶快离开!”夏侯月站定,双指互对,指尖处凝起几分微弱的紫光。
“呦!小美人说不想伤害我们呢!”两名男子不以为意,继续向前逼近,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
夏侯月指尖处的紫色光芒逐渐变得强盛起来,手指向下一转,激射出两道紫色的光芒,两名男子满脸惊惧的被打飞出去,他们竟不知道这小美人是九段玄技,这不是找死么!
“姑娘没…”夏侯月笑着转头,想说没事了,却没看见那两名姑娘的影子,眸内有些诧异,人呢?
“月儿。”墨赤炎急忙赶来,“你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夏侯月微微一笑,“你方才可看见了两名姑娘,一名身着浅绿色衣裳脸上带着面纱,一名身着黄色衣裳。”
“没看见。”他只顾得夏侯月,上哪看见什么别的姑娘。
夏侯月有些疑惑,难不成她们施展轻功离开了?
“怎么了?”墨赤炎感觉夏侯月有些不对,难道和她出来有关?
“没什么。”夏侯月摇头,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尊上,那位姑娘是谁?竟会有九段的玄技!”花怜与滟芳华站在屋顶上,看着墨赤炎与夏侯月离开的身影。
滟芳华眸光落在夏侯月身上,若有所思。
“尊上?”花怜见滟芳华没开口,又唤了一声。
“不认识。”滟芳华转身,“与我们无关,抄近路回炎狱。”
“是!”花怜拱着手,也不再多问,跟在滟芳华身后飞下屋顶。
又过了一日,日暮西沉,一缕斜阳透过叶隙斑驳的落在打马疾速前行的几人身上,婆娑的树影摇曳,马速极快,穿过林间响落梭梭之声,马尾卷起细碎飞扬的尘土,踏踏的马蹄声在寂静的羊肠小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青姑娘,前面有个山洞。”奕风大喊一声,极其洪亮,几人看向山洞,突然勒紧了马缰,马儿吃痛扬蹄停下,差点将无妙从马背上甩飞。
络青衣拽着马缰在原地绕了两圈,远目眺望,前方道路被封,要想从此过便只有穿过这个山洞,只是这黑漆漆的山洞看起来很是诡异,就没有别的道路可行了吗?
“大家小心!”络青衣清声喊着,驾了一声先行进了山洞,显然她此时万分焦急。
奕风见了连忙打马跟进去,紧随她身后,心里暗忖青姑娘怎么这般着急,山洞内的危险未知,即便是急着见爷,也要先商量着如何穿过这山洞才不至于几人惶惶不安。
无妙偷着从空间里拿出一颗有鸡蛋大小散发着光芒的夜明珠,随之跟上去,刚进山洞一步,便勒住马缰,转头看向眸内含着深思的清流,喊道:“喂,走啊!”
清流眸光一闪,拽住缰绳,紧跟在无妙身后,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地图上可没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无妙嘴角一弯,拿出夜明珠照亮前路,走了几步后,没看见络青衣与奕风的身影,心里一紧,问向清流,“他们呢?”
清流借着无妙手中夜明珠的光芒环视洞内,眸光落在坑洼的山壁上,倏地一变,似乎听见不寻常的叫声,忙道:“不好!快找到他们!离山壁远些!”
无妙也慌了,抓紧了马缰,远离山壁,暗骂这个女人心急什么?不知道先做了准备在跑进来吗?这山洞内虽然只有一条路,可脚下的路泥泞不堪,寸步难行,马儿每走一步便要抬起蹄子,并带起点点泥浆,溅落衣角。
“青姑娘,你别急,爷不会有事的。”奕风打马在她身后安慰,除了入口处有夕阳照进的一抹光亮,山洞内漆黑一片,越往里走便越暗,奕风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瞬间照亮了他与络青衣的四周,只是前后依旧黑暗。
“我知道他不会有事。”络青衣小声地开口,察觉到前路走的艰难,便从空间里拿出那粒饱满圆润的南海珍珠,照亮前路。
“姑娘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奕风大感讶异,这东西在黑暗之中竟会发出亮如白昼的光,却也没吹熄火折子,他怕和络青衣走散了。
“南海珍珠。”络青衣也没想到珍珠会这么明亮,亮到足以看清前方狭窄仅容一人通行的道路,亮到看清了坑洼的山壁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络青衣笑了笑,“从无妙那淘弄来的。”提到无妙,立刻停住,转头问向奕风,“他们呢?”
奕风回头看了一眼,只是没看见他们的影子,摇了摇头,“姑娘进来的太急,速度太快,应是把他们落在了后面。”
“在这里等会儿吧,记得不要碰上山壁,这山壁缝里的虫子有古怪。”络青衣皱眉,这山洞前后只有这一条路,难道出口就在前面?为什么她会感觉到洞内有一股冷风穿过。
“这山壁缝隙里的是虫子?”奕风愕然睁大眼睛,拿起手里的火折子照着壁缝,想要仔细看看,却听络青衣一身清喝,“火折子拿远些,它们可以以火为食!”
奕风一惊,赶紧拿远了火折子,讶异万分的看着络青衣,“青姑娘,您怎么知道这些虫子可以以火为食?”
“沐羽的提醒。”络青衣手心朝上,念了一句咒语,随后手心中便出现一条银色的小蛇,小蛇缓缓缠绕在她的手腕,金色的竖瞳眨了眨,对着奕风叫道:“奕风哥哥。”
奕风疑惑极了,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紫金的光,却不知青姑娘是从哪里变出沐羽的,他也未曾多问,谨守自己的本分。
“无妙他们怎么还没跟上?”络青衣举起南海珍珠,见他们身后方并没有人影,甚至连马蹄声都不闻。
奕风摇头,他也不解,按理说这两人也应该追上来了,怎么这么半天都没动静?
“要不我回去看看?”奕风提议,或许他折回去就能找得到他们。
络青衣拦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好。”奕风点头,随后两人一起打马折回原路,越往外走越能清晰的听见耳边狂风的呼啸而过,还有水滴山石的清脆声响,奕风不由得拧眉,怎么好像走不出去?
络青衣也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儿,身下的骏马突然长叫嘶鸣,双目猩红,像发狂了一般转个弯扬蹄跑了回去。
“青姑娘!”奕风大惊失色,刚要策马追赶,马儿便自动调转马头,和那匹一样发癫的跑回去。
络青衣伏在马背上,身体几乎是擦着山壁而过,手中的南海珍珠可以清晰的看到山壁石缝内开始活跃的虫子。
她抿唇,紧拽着马缰,手心因过于用力而勒出了一条血痕,马儿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旧向前跑去,而在她担心被马匹甩下来的同时,也好奇这匹马究竟是想给她带到哪儿去。
奕风跟在络青衣的马匹后,他贴在马背上,尽量远离石壁,手中的火折子却因骏马的喷跑而撞击在山壁上,顿时他手中的火光骤灭,在那一刻他看到有无数密麻麻的红色小虫子涌了上来,将燃起的火吞噬殆尽。
奕风惊得松了没了火的折子,双手紧拽马缰,他是第一次看见以火为食的虫子,竟然这般诡异,若非他松的快,那些小虫子岂不是要从火折子上爬过来了?想想就一身冷汗。
“青姑娘!”奕风大喊,想确定络青衣的安危,这发了疯的马卯足了劲儿的狂奔,这条路怎么还看不到尽头?
“奕风,抓紧马缰!”络青衣没回头,却喊出一句话,这让奕风心里安定不少,只要青姑娘没出事就成。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前方突然大亮,想必是狂奔到了尽头,马匹跃出天光,却依旧没停下。
络青衣将南海珍珠收入空间内,眸光及时的瞥到前方的万丈悬崖,心里一震,大吼一声,“奕风,跳马!”随后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在地上滚落几圈,而那马匹已经从山崖边跃下,只看得到缭绕的云雾与险象环生的悬崖壁石,后方跟来的奕风也在马儿跳下悬崖时飞身下了马,稳稳落地,便听悬崖边上山石滚落,马匹已经跃了下去。
“九皇子妃,你没事吧?”到了这时,奕风也不用顾忌什么了,走上前想将络青衣扶起,可脚下的土地却突然晃了起来。
络青衣半趴在地上,身体跟着土地轻颤,神色镇定却有些不安,她想站起身却始终起不来,就像地面上有东西牢牢的吸附住了她一样。
奕风也如此,离她仅有半步却抬不起脚,就同粘在了地面上。
“九皇子妃,小心!”奕风这身还是喊晚了,晃动的土地突然裂出一条缝隙,强大的吸力将络青衣吸了进去,奕风凝聚玄气,却尽数被缝隙吸入,他面色一变,身形一晃,也被缝隙吸入地下层之中。
络青衣被吸进后便一直向下降落,周围的光亮似乎有些刺眼,她闭上眸子,衣袖挡着眼前,任由身体降落,或许离地面越近时她越听见了一声惊呼,没被摔成肉酱反而被人稳稳的抱在怀里。
络青衣放下袖子,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明眸内划过一抹喜悦。
“看什么看,才一会儿不见就不认识小爷了?你个没良心的!”无妙松开络青衣,甩了甩胳膊,嫌弃道:“想不到你这女人还挺沉的啊!”
络青衣笑着回他,“我和奕风转回去找你们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在这地下,怎么,也是被引力吸进来的?”
无妙白了她一眼,“我和清流发现不对的时候赶去找你们,谁知道你们走到哪了,我俩下了马匹,站在地上不一会儿便被吸进来,看来是那土地在作怪。”
“奕风呢?”清流淡淡的嗓音打破了两人的谈话,对着络青衣浅浅一笑,点头又道:“九皇子妃。”
“还在上面吧,既然是土地作怪,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也会下来。”络青衣抬头看着自己掉落的地方,果然看到一抹黑色身影,“奕风,看清脚下的路!”
奕风听见络青衣清亮的声音,忽然睁开眼睛,提起内力,稳当的落在地上。
奕风看到他们后走过去,俊逸的面上浮起一抹欣喜,声音中隐隐有着一抹激动,“还好你们都没事。”
无妙不以为然的哼了声,“小爷的命大着呢!”实则他摔落下来的时候也被吓够呛,最后还是清流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狼狈的趴在地上。
“在山洞时你们可曾听见了奇怪的叫声?”清流问着络青衣与奕风,面色郑重。
“水滴穿石?”络青衣想着她就听见了这个,要是问她别的,还真就没听见。
奕风点头,“我也只听见了水滴穿石,难不成你听见了其他的什么?”
“血蝠的叫声。”清流缓缓落下五个字,无妙吓得跳起来,“有蝙蝠?”早知道有蝙蝠他就不会往里进了,这不是上杆子给它们奉献自己的血喝么?
“是一种最具有攻击力的蝙蝠,而且它们体型不大难以发现,一般栖居在山洞里的壁角上,若让它咬上一口,只会加速流失体内的鲜血,母血蝠更会将刚出生的幼崽寄居在被咬者的体内,待幼崽吃光寄居宿主内的五脏六腑便会破体而出,传言叫血蝠之术!”清流素来优雅从容的面上也多了几分紧张,“从前我以为这只是传言,想不到真的会有血蝠存在,书上言,血蝠的叫声犹如水滴穿石,想必你们也遇见了。”
“太可怕了!”无妙一颤,这让他想起乌啼对络青衣垂涎三尺流着哈喇子时的表情,那个时候他只想冲上去胖揍乌啼一顿,可这个时候…能逃便逃吧!
络青衣与奕风面色一变,原来这就是血蝠,洞内吹来的冷风或许是它们在煽动翅膀,动物之间的有些灵性是互通的,马匹失控可能是因为看见了血蝠而疯狂逃窜,若骏马没发狂,想必此时他们就会被血蝠吸干了血液并成为下一个宿主。
“你们是怎么下来的?”无妙问着,还以为他俩已经走出去了。
“马匹发狂,将我和奕风带出了山洞,山洞的另一端是悬崖,所以我们只好跳了马,却没想到被地下的引力吸了进来。”络青衣如实相告,想着这里的土地真是神奇,一会儿挖点土壤,改日研究研究。
“山洞的另一端不是出口?”无妙错愕,通往炎狱难道不是这条路吗?怎么出了山洞会是悬崖?
“不是。”奕风摇头,他也再想会不会是走错了路。
“刚到洞口的时候我就很诧异,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也没有任何的标记。”
“那你不早说!”无妙瞪了清流一眼,现在才说,他们都被困在这儿,为时已晚。
清流看了络青衣一眼,没有说话。
络青衣轻咳,接话,“是我不对,贸然冲了进来,没给你们商议的时间。”
“还知道是自己不对,我以为你不会认错!”无妙炸了毛,将气撒在络青衣身上,这女人不长脑子的时候还真就没长,想墨彧轩想疯了命都不顾了,也不想想没了命拿什么去见他!
“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还是想想如何走出去吧。”奕风看了眼无妙黑沉的脸色,打断他继续怒骂络青衣。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无妙嗤了一声,环视一圈,心里还是气怒难平。
络青衣看着四周,发现这里就像是一个被掏空的土丘,而他们站在土丘的腹部,前后左右无门,上面是由棕色泥土凝结成的土块,看起来很结实不会掉落,而方才他们下落的地方已经遍寻不到,亦没了那晃眼的白光,想必是封合起来了。
“找找出路吧,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清流率先走到另一边,摸索着棕色泥土铺就的墙壁,想寻找到可以出去的机关。
“这里四处都是土,小爷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摸个什么出来!”无妙哼着,话虽这么说,却还是跟着清流一起触摸墙壁。
奕风也加入他们的行动,去了另一侧,这里此时是密封的,就算待在这时间长了也会因缺氧而窒息,更何况这里是地下,这样的构造或许不是天然形成的,并不排除人为的可能。
络青衣蹲下身,敲了敲土地,侧耳倾听,发现脚下踩着的地方是实心的,这就说明出路不会在地上,那会在哪呢?
……
炎狱
“恭迎尊上!”整齐划一的动作,响彻云霄的声音,极度恭敬的神色,滟芳华踩过火链,在两方人群之中缓步走进大殿。
滟芳华身穿一袭艳红绣金丝火焰与海棠花的繁复锦袍,长尾曳地有近乎一米,行走间异香飘散,闻着皆醉,雍容华贵的气质彰显她此时的地位。
殿中那把黄金打造的海棠金椅更是分量极重,滟绝天下的绝美让人看了不免呼吸一窒,越接近金椅她眉眼下的朱砂痣便越加清明,渐渐地,浅粉色的朱砂浮现于这敛尽了万千风华的容貌之上,衣领竖起却依然露出如羊脂白玉般肌肤,神色间的那一抹寂寥色却添了几分惆怅。
“尊上,您身上的火毒…”有女子出列,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无碍。”滟芳华缓缓转身,抬起手,威仪风华,绝色的容貌上勾出浅浅一笑,“最近炎狱可有外人闯入?”
“回尊上,前些日子有名白衣男子闯入炎狱,目的好像是为了无极莲。”
“那名男子现在人在何处?”滟芳华缓缓落座,眸底藏有一抹忧忡,眉头轻蹙,墨彧轩来炎狱是为了无极莲?
“已经被暗狱莲火吞噬。”
滟芳华猛然站起,垂落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清润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抖,“你说他掉入暗狱莲火之中?为何没有人来回禀!”
“请尊上息怒,尊上与尊者人在雪月京都,炎狱近期皆由花怜管理,花怜令属下们加固炎狱外的封印,并关闭炎狱的大门,属下…也不敢不从。”
“为何不敢!”滟芳华语气一沉,扫了眼不敢噤声的重任,最后眸光犀利的射向花怜,她倒是有能耐,胆敢擅自做主关闭狱门!花怜突然出现陪她回炎狱时还不曾多想,此时想来其中必定有事!
“请尊上息怒。”花怜身子一颤,半跪在地,想着沁颜尊者交代过不能让此事告知滟芳华,闭了闭眼,独自揽下,“无极莲乃我炎狱至宝,非他人求而便得,因那男子不死心,花怜只有关闭狱门,谁知他竟想闯入才会被于结界内,最后被暗狱莲火吞噬。”
“本尊倒是不知,没有令牌,你何以号令众人关闭狱门?”滟芳华面上划过一抹凌厉。
花怜打了个哆嗦,没想到却让身边的女子揭发,“尊上,花怜拿的是沁颜尊者的令牌。”
“沁颜!”
花怜惊惧的抬头看她,不敢说话。
“拉下去丢入暗狱莲火!”滟芳华握紧的双拳抓着衣袖,拧出道道皱褶,就像她此时难以平静的心情。
花怜求饶,“尊上,还请尊上饶了花怜一命,入了暗狱莲火是会灰飞烟灭的啊!花怜知道错了,恳请尊上给花怜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滟芳华眸色一深,“要不是看在你多年侍奉的份上,灰飞烟灭,有些便宜你了!”
“尊上!不要啊,尊上!”任花怜求饶,滟芳华依旧无动于衷,有人将花怜拖了出去,丢入滚滚燃烧的暗狱莲火之中,只听到凄厉的一声惨叫,黄色身影立即被火焰吞噬,连渣都不剩。
“这两日炎狱外可有陌生人来访?”滟芳华揉按着眉头,语气极低,沁颜那个丫头胆子也大了!
“回尊上,炎狱这两天不曾有陌生人。”
滟芳华动作一顿,丫头是到了哪里?她亲自看着丫头到了铸剑城后才先回的炎狱,莫不是她走了别的路?
世人都以为从京都到炎狱只有一条路,其实不然,从郾城转道是最快的一条路,其次便是蟒虎之森,最后才是丫头的走的铸剑城,实际上郾城与铸剑城下还有条密道是互通的,可这些人外人根本不知,知道的也只有炎狱的几名尊者。
“不曾?”滟芳华的眉头皱的更深,心里开始为络青衣担忧起来。
回话的女子点头,恭敬道:“除了那日的白衣男子,不见再有他人。”
“那男子当真掉入莲火之内了?”滟芳华轻咬了下唇瓣,眸底有着几分焦灼,手心紧攥。
“当真。”
滟芳华脸上变幻了无数神色,压抑出声:“你们都下去。”
“是!”众人退出大殿,不明白尊上这次回来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好像对别人的事情很上心。
滟芳华跌坐在海棠金椅上,眸内压抑的情绪倾数迸发,眸光眺向远处,喃喃出声:“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络青衣几人还在琢磨着出去的路,可惜几人摸索半天,仍是没发现哪里能逃出去。
“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小爷撂挑子不干了!”无妙坐在地上,用手扇着风,他感觉这四周越来越热,就像一个大的蒸笼,就连空气也愈发稀薄起来。
络青衣脸色微红,显然是缺氧导致,她环顾四周,“你们有没有发现空气越来越热,也越来越少?”
奕风与清流点头,也停了手,靠着墙坐在地上。
无妙扯着衣领,将衣领扯开露出小半个胸膛,“小爷感觉现在扇的风都是热的。”
“别扇了,我也热。”奕风按住无妙的手,他扇的热风都飘到他这里来了。
无妙哼唧一声,“方才怎么不见你说热?”
络青衣眸色一深,“你说方才的风不热?”原来这风并非一直是热的!
“对啊!”无妙点头,还没明白她的意思,而清流也扇了两下,清眸内似乎在想着什么,他缓缓放下手,对上络青衣明亮的眸光,“九皇子妃的意思是这风是从别的地方吹进来的。”
“别傻了!”无妙嗤笑,“空气这么稀薄,显然是这破地方是封闭的,怎么可能会透进来热风?”
奕风脑中灵光一闪,看见络青衣面上的笑容,似乎明白了,抓着无妙的手又扇了两下。
“喂,喂,你干什么!小爷的取向正常,快松开,松开!”无妙去扒拉奕风的手,岂料还没碰着奕风就松开了,他站起身,细微的感受到了热风的走向,手一指,“出口在那边!”
“走,我们去看看。”络青衣率先走了过去,手指寸寸按压着土块。
“你开什么玩笑!”无妙还是不信,他随手一指说在那就在那了?过去也是瞎忙活,还白费力气,他不过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这里的空气稀薄到喘气有些困难,无妙脸色通红,从地上站起,问道:“你们找到没有?”
络青衣几人也涨红了面色,“没有。”
“就说你是开玩笑!小爷我快热的受不了了!小爷我缺氧喘不上来气了!”无妙哀嚎一声。
清流睨着他,温和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若不想将空气消耗干净,你就少说两句。”
无妙闻言闭上了嘴,他的确是听清流的话,在醉璃苑的时候清流可是没少调教他。
络青衣敛下眼眸,难道是她感受错了吗?这风向,并非是由这边吹来的。
“无妙!”络青衣眸底有着几条血丝,哑声唤道,“你离的近,快去我们对面的土块上找找!”兴许会有出路,不管如何,定要拼上一拼!
无妙咬牙,深喘了几口气,贴着土块移过去,手刚按在土块上,烫的他立即缩了回来,同时大叫一声:“好烫!”
“就是那了!”三人面上欣喜,似乎看见了希望,那里就是热风的来源,也是唯一的出口!
无妙咬牙,感觉呼吸愈发艰难,手中凝聚出一抹蓝色光晕打向土块,土块震了一震,有些许脱落,力气还是不够,“快来助我!”
清流与奕风抬手,汇聚体内的玄气合二为一,传送至无妙身后,无妙此时又凝出一抹光,三道玄气混在一起,只听砰的一声,土块碎裂成灰,强烈的热风趁机吹入进土丘之内,将无妙吹到了三人贴靠的墙壁上。
缠在络青衣手腕上的沐羽有气无力的传音,“主人,快,你可以操控风!”
络青衣一惊,手腕一个翻转,调转风向,并借着热风的力量将他们四人吹出了土丘。
四人被风卷飞而出,络青衣尽量将风速控制的弱些,无奈她操控的有限,热气腾腾的劲风将几人吹出千米远,风速逐渐弱了下来,几人没了风的支撑,从半空中摔落至草地上。
无妙重重的咳嗽着,这一下摔得可不轻,络青衣也咳了一声,手撑在地上半支着身子,还是觉得四周热度非凡,他丫的火焰山估计都没这温度高!
奕风与清流坐在草地上,眸光扫了一眼,这好像不是一块完整的陆地。
清流抚着胸口站起身,看见对面有半块陆地,而两块陆地之间相连着一条银色的长链,中间充斥着浓浓烈焰,烈火滚滚,似乎在咆哮喧嚣,热气腾腾。
“尊上!有人闯入炎狱!”突然有人上报,滟芳华从海棠金椅中站起身,“何人?”
“一名女子和三名男子,四人的衣裳被火烧灼的迹象。”
是丫头!滟芳华眸光一亮,从殿上飞身而起,约一米长的曳尾红裳划过前来回禀女子的脸庞,“她们是本尊的朋友,命所有人退出五百米外,不得打扰!”
“是。”待那回禀女子回神时,滟芳华已经消失在殿中,只是空气中依旧残存着一抹异香,浓郁芬芳。
络青衣坐在草地上,低头看着身上被热风烧出几个洞的衣裳,叹道:“算是死里逃生啊!”
奕风认同的点头,无妙的衣裳被烧灼的最严重,全身上下也就足够遮住重要部位了,也无怪乎他摔的最重,那是身体直接于地面接触的缘故。
“这里是炎狱!”清流衣角的翠竹已被烧毁,上半身却还是干净如初,这让几人有些愤愤不平,尤其是无妙,想扒光了他的衣裳穿自己身上。
“炎狱!”络青衣一听来精神了,双腿盘膝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下方滚烫的火焰,焰火极其浓烈,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清流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后带了一步,“小心些,即便是热气,也足以毁了你的容貌。”
络青衣悻悻的笑了笑,狡黠的清眸流转,难不成清流开始待见她了?
“丫头!”正在络青衣想的出神,一道欣喜温润的声音落下,络青衣怔了怔,转头便看见滟芳华身着一袭端庄艳丽的红袍从天而落,绝美的容颜上绽开一抹微笑,可令世间万物芳华失色,似乎这滚滚叫嚣的焰火也小了不少。
清流微愣,随后眸底划过一抹暗色,世间竟有如此殊色之人。
“滟姐姐。”络青衣这一句滟姐姐可惊了几人的心!
无妙愣了半晌,问道:“你是…滟芳华?”名满京都的那名花魁?滟尽天下,敛尽芳华,一花开罢百花杀的滟芳华?!
“是。”滟芳华点头,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又将眸光移回络青衣的身上,笑道:“丫头,你这像是从哪遭难回来的,走,先去换件衣裳。”
“别急!”络青衣拽住她的手,对于她出现在炎狱也有些怀疑,“滟姐姐,你怎么会在炎狱?”
滟芳华笑了笑,反拍着她的手,“这事容后我仔细跟你说,先去换身衣服可好?你看你这脸上灰,跟小花猫似的。”
“滟姐姐。”络青衣并没动,忽然唤住她,这道声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滟芳华凝眉,缓缓回头,语气一低,“丫头,你说。”
“你是不是早就来了?”络青衣没等她回答,便问:“我只想知道,墨彧轩,他在哪?”
清流与奕风瞬间看着滟芳华,眸色极为认真,这也是他们想问的,他们爷是否还在炎狱?人又如何了?可拿到了无极莲?
滟芳华似乎难言,眸光看向他处,眼底映着团团火光,“丫头。”
“我在!”络青衣嘴角扯出一抹笑,急切盼望滟芳华能说出墨彧轩的下落,毕竟,他来过。
“有人说,看见墨彧轩…被暗狱莲火吞噬,落即成灰。”
“什么是…暗狱莲火?”络青衣扯出的那抹笑有些难看,眸中充满了不信。
“嗯?什么是…暗狱莲火?”络青衣见滟芳华低下头不言语,又问了一遍,等了片刻,说道:“是不是我身后这片火海?”
滟芳华抿唇,绝美的脸上添上几分晦暗。
“原来真是我身后的这片火海。”络青衣低低一笑,回头看向清流,眼眶有些红,“你信吗?爷掉下去了?”
清流摇头,语气十分坚定,“爷说了,就是为了您,也不会让自己有事,所以清流不信,爷一定还活着。”
“你呢,奕风?”
“爷说他还没与您长相厮守,不会甘愿就此一别不返!爷还要等着您很感动很心疼很不忍的趴在他怀里哭两声,亲两下,再安慰两句。即便那时的爷满身伤痕,奄奄一息,可他觉得就是值了。爷还说,常言道,除死无大事,可在他这,就连小青衣睡不安稳也绝非小事。所以奕风也不信,爷,必定是还活着。”
络青衣笑了笑,“你看,你们都不信,我又怎么会信?滟姐姐,墨彧轩在我身上下了蚀心蛊,嗯,他跟我说,蚀心蛊,若是我爱上他人,不仅是我要承受蚀心的疼痛,他的疼痛更甚,直至痛感消失,下蛊人必死。那你说,我的命和他的命是不是早就连在一起了?我还活着,他怎么能死呢?他一定是还活着的。”
“丫头。”滟芳华抬头,苦涩的看着她,“我也希望他还活着,可暗狱莲火并非普通的烈火,沾染者蚀骨成灰。”
“无妙。”络青衣忽然叫了无妙一声,无妙立即抬头看她,眸底隐隐充满了疼痛,张了张嘴,嗓音有些沙哑,“络青衣。”
“替我…”络青衣一手覆住手腕,极快的拿下了什么,同时道:“照顾沐羽!”随后转身,在几人淬不及防之际跑上崖边,纵身一跃,投入滚滚的焰海之中。
“丫头!”滟芳华一个反应过来,却听撕拉一声只扯落了络青衣的一条裙角,而清流离的近,去抓住她时被络青衣反手打出一掌,同时冲他笑了笑,轻吐出一句话,清流一震,僵立在原地,没再动。
奕风大惊,跑了上来,“九皇子妃!”
无妙反应的最晚,只因他接住沐羽时络青衣已经跑到了崖边,他怔楞片刻,星眸内缓缓溢出水珠来,大吼一声,带着化成人身哭的稀里哗啦的沐羽跪在崖边,低咽声阵阵,说出话却是令众人再次一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