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贼帅孙轻

风吹过的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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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颜良与阴夔、郭溥等人齐聚真定,商议着盐铁酒专卖制度时,有些人却显然不打算让颜良好过。

    自从前一回黑山贼小帅王当在房山被一锅端后,张燕并没有大举出山为王当复仇,让黑山贼里很多强硬分子心存不满。

    尤其是与王当有十多年交情的孙轻,亲自来到张燕的山寨里请命鼓动张燕为王当报仇,但却被张燕拒绝,回到自己的寨中便一直闷闷不乐。

    若仅仅是王当的死也就罢了,毕竟新任常山国相颜良十分强势,来到常山之后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但紧接着赵国与中山也响应颜良的号召,跟随常山的步伐,对黑山实行封禁之策,禁止国中士民与黑山交通,欲要断绝黑山贼的财路以及补给粮食的来源。

    黑山贼这十几年里哪里吃过如此大的憋,一个颜良也就罢了,连赵国相阴夔都欺负到了头上来,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了上一回鼓动张燕出兵失败的经验,孙轻这次根本就不通报张燕,准备自己行动,干上一票大的,展示展示黑山军的獠牙。

    孙轻起兵十几年,也不纯是有勇无谋之辈,知道柿子捡软的捏。

    他的营寨在常山与赵国的交界处的赞皇山区域,北上可以进逼元氏县,东进可以威胁房子县,而往东南去则可以进入赵国中丘县。

    孙轻也知道颜良将一支兵马驻扎在房子县与高邑县中间,便是为了镇守南部边境,所以他不打算轻易招惹常山,而是把矛头瞄向了赵国。

    恰逢赵相阴夔受颜良之邀,从邯郸北上,经过襄国、中丘往真定而去。

    阴夔的行踪自然没做什么保密工作,孙轻派出的探子很快便打听得到。

    得知赵相去颜良是商议什么盐铁酒专卖制度筹措军资,用来对付他们黑山时,孙轻勃然大怒,立刻决定入侵中丘县。

    为了确保入侵成功,孙轻还联络了赵国境内逢山上的一股黑山贼同伙周麻脸,打算劫掠中丘西边的数个乡,若是情况顺遂更能攻一攻中丘县城。

    孙轻在黑山军中混的要比王当好一些,手下有将近两千不事生产的悍匪,再会合了周麻脸那股贼人,趁着赵相阴夔外出的时机,汇聚起三四千贼兵攻入了中丘县境内。

    话说讨逆营军候仇升被派去赵国,协助阴夔招募壮勇,简练郡兵,这一个多月来也小有成绩。

    尤其是仇升乃是兖州人氏,早些年兖州大乱的时候,有不少兖州民众逃亡了北边的冀州,在魏国、赵国间的山地里开垦荒田,生存了下来。

    这些兖州移民很是团结,都聚居在一起,过往时日也没少受到黑山贼的滋扰。

    这一回仇升在赵国招募壮勇防范黑山贼时,很多往日的兖州移民便应募入伍。

    赵国郡兵的规模很快从不满两千人扩充到了三千七百余,且沙汰了不少老弱,补入的则都是青壮。

    加上有颜良调拨给仇升的三百骑兵、五百步卒为根底,赵国的可用之兵也达到了四千五百之数。

    赵国郡兵表面上听从赵国长史指挥调派,但赵国长史与阴夔一样都是文官,不擅军旅之事,故而在训练调派士卒之上并不怎么上心。

    仇升又素来会做人,平日里对赵国长史极为尊敬,把赵国长史哄得十分乐意放权给他。

    在训练简拔士卒方面,仇升又与士卒们同吃同住,共同训练,很得士卒之心。

    且寻常士卒们根本搞不清仇升乃是阴夔从常山国相颜良处借调而来,只知道他是赵国的兵曹史。

    仇升练兵的地方在赵国最中间的襄国县,此处南下可至易阳、邯郸,北上可至中丘、柏人,可以照应两头。

    当黑山贼孙轻杀入中丘之后不久,多遣探哨巡视四方的仇升就得到了消息,急忙带领人手往中丘赶去。

    孙轻啸聚山林多年,经验丰富,虽然这两年以收买路费为主,不怎么下山劫掠,但动起手来却十分狠厉。

    只是半天时间,这伙贼人便攻破了两个乡,焚毁沿途四个亭舍,劫掠了大批物资。

    见轻易得手,贼人们贪欲更炽,从中丘的西北边渐次往东往南劫掠,渐渐靠近了中丘县附近的几个乡。

    在中丘县里,县长王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县寺大堂内团团转。

    前些时日,国相阴夔刚刚经过中丘,还在这处大堂里宴请了县中大族,席间对王儁多有褒奖,大有提拔他的意思。

    没曾想,阴夔刚刚走了没几天,县里就闹了匪患,而黑山贼来势汹汹,若放任不理大半个县境都会受到破坏。

    正六神无主间,县主簿张登迈步入内,说道:“县君,在下已经聚集了所有县卒,只消县君一声令下,便可出城杀贼。”

    虽然集合县卒的命令是王儁先前所下,但事到临头,王儁又有些犹豫,说道:“县卒人少,匆忙出城对上凶顽的贼人,恐有不利。”

    主簿张登乃是本地人氏,对于山贼蹂躏乡里十分痛恨,说道:“县君,若放任贼人肆虐,将有何面目面对府君,有何面目面对县中父老。”

    王儁讪讪地道:“主簿之言有理,不过贼势浩大,也不可不虑。”

    张登道:“贼人前来不过是为了掳掠一番,见县中并不能抵御才嚣狂如斯,若我等率人出击,贼人定会乘势退却。”

    王儁道:“若贼人欺我兵少,来攻我,如何处之?”

    张登道:“可广张旗帜,伪作大股人手出动,贼人或望风退避。若贼人真个来攻,不敌之时再行退却亦可。”

    见张登一意要往援,王儁也知道他说得是正理,便不再犹豫,带上两百余县卒出了西门去救援邻近的乡里。

    要说这两百余县卒还是仇升来赵国后,安排加强各县防务增加之后的人数,若放在一个多月前,中丘县里能拉出来遛一遛的人马顶天了也就几十上百人。

    当王儁、张登广张旗帜虚张声势赶到县西一个乡时,倒是把正在乡外叫嚣的一小伙贼人给吓退。

    中丘县卒们见山贼不难赶走,鼓起勇气再追上一程,却不料恰巧遇上一个小头目所带领的三四百贼人。

    那小头目也是个楞的,竟不顾前边是官兵,直接带着人就杀了过来。

    山贼虽然悍勇,但所用的武器简陋,与装备了制式刀qiang甲胄的县卒打了你来我往,竟是不分高下。

    可贼人并非只有这一股,贼帅孙轻在得知有官兵来到后,便召集那些在各个乡里抢掠得欢的贼人们前来助力。

    当聚拢的贼人数量越来越多时,中丘县卒便有些扛不住,只能边战边退。

    而贼人们也打出了凶性,追着县卒们不放。

    虽然县卒退回到了一个乡的坚壁之外,背壁而守,仍旧在战斗中处于下风。

    中丘县长王儁虽然先前有些犹豫,但真个带兵出来后倒也冲杀在前毫不畏惧。

    不过王儁这身铜印黄绶的装束在县卒中间十分显眼,贼人们纷纷围拢过来,欲要围杀县卒的长官。

    就在王儁被众贼围攻,命悬一线的时候,主簿张登大喝一声:“贼子尔敢!”

    张登鼓起勇力,上前用环刀格开贼人的刀qiang,更直接砍翻了一个贼人,护持着王儁退回到了县卒中去。

    就在这时,正在交战中的双方都听到了南边传来一阵马蹄与呼号声。

    正在前边厮杀的贼人们以为是自己又来了同伙,而被围攻的县卒则肝胆欲裂,以为敌人又多了一批。

    不过,在后边掠阵的贼帅孙轻却觉得情况不妙,因为那马蹄声显得太过密集。

    黑山军中虽然也有一些骑兵,但养马花费不小,孙轻手下也不过两百余匹马,其中一半还只是驮马而已。

    整个黑山军里骑兵比较多的只有张燕本部以及张白骑部,而张白骑远在并州绝无可能来到此处,孙轻也没有通知过张燕,多半也不是张燕部,那来人是谁便呼之欲出了。

    果不其然,那彪人马尚未靠近,便先传来一阵令人生寒的弩机响声。

    “啊啊啊!”

    一蓬弩箭准确地落入围攻官兵的山贼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凶悍之气被打压了下来。

    原本正在被围攻的县卒们则精神一振,主簿张登更高声喊道:“援军!是郡中的援军!”

    来者正是仇升率领的常山郡兵,郡兵们从襄国一路赶往中丘,花了大半天时间终于赶到,而跑在最前头的正是仇升亲领的三百讨逆营骑兵精锐。

    三百骑兵发了两波骑弩,然后趁着贼人慌乱之中冲到近前,挥起环刀、长戟一阵砍杀,直杀得没有准备的山贼们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山贼们的习性便是惯会打顺风仗,抢掠烧杀不落人后,但一旦情势不妙士气极易崩塌。

    孙轻虽然在察觉不妙之后已经开始收拢手下准备结阵抵御,但从前一天到现在,贼人们的行动都十分顺遂,早就在各个乡里间散了开来,一时之间哪里能全部收拢回来。

    孙轻原本还打算集合人手与援兵较一较劲,但刚刚把身边的数百人集合好,便发现官军援兵已经砍瓜切菜地把前边数百贼兵统统杀散,正调整队列准备再度发起冲锋。

    孙轻脑中立刻冒出的念头是:“这绝不是郡兵!这是哪里杀出来的悍卒?”

    孙轻的想法没错,若是赵国郡兵有如此了得,那还称得上是软柿子么?

    不过仇升却不会理会孙轻是如何想的,他在带兵之前便是河北军中的优秀斥候,仅仅打量了几下便观察出面前正在集合的贼人至多只有六七百。

    以三百骑兵精锐面对六七百如散沙一般的贼人,那还需要想些什么,若用后世的一句话概括便是“不要怂,就是干!”

    仇升稍稍调整好了队型便迎面朝孙轻冲了过去,孙轻慌忙中大喊:“扬矛!放箭!”

    跟随在孙轻身边的都是积年惯匪,历年来和官军也打过不少仗,倒也知晓一些战阵之术,在孙轻的指挥之下竖起了矛阵,用弩箭迎击。

    只不过仓促间贼人们哪里容易集结起如此多的长矛手和gong nu手,那长矛阵到处都是破绽,那稀稀拉拉的弩箭也无法对骑兵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虽然长矛阵漏洞很多,真个要冲阵的话一定能够冲破,不过仇升却不愿意多增伤亡,只是带着骑兵绕着贼人阵型游弋,用骑弩攒射,时不时找防御疏漏处抵近冲杀一下。

    仇升这大半年来跟随隗冉,学习了许多骑兵的运用方法,似这等骑兵反复进趋游弋滋扰便是西凉羌人惯用的战术。

    孙轻见来援的官军只是围着他们不停游走,时不时冲上来又退下去,就是不肯与他们缠斗在一起,心中十分窝火,但也无可奈何。

    他甚至都在暗自后悔,应该在之前攻下了几个乡亭后见好就收,及时收手,也不至于遇见眼下这个两难的局面。

    就在仇升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孙轻气急败坏的时候,倒是又来了一拨人马。

    那拨人马是从西边而来,正是逢山的贼人周麻脸。

    周麻脸原本带人在另一头一个乡里劫掠,听说这边打起来了,便带人过来帮手。

    孙轻见来了帮手,连忙招呼道:“老周,赶紧从那边抄上来,你我把这伙官军给包了,抢了他们的战马和兵甲。”

    周麻脸并未见识过刚才河北骑兵砍瓜切菜的凌厉杀意,被孙轻一顿怂恿,见对面官军果然都是好鞍好马,心里便生出了些许贪念,答道:“好!待我来助你!”

    孙轻与周麻脸身边各有六七百众,加起来一千三四百人,声势倒也浩大,让仇升的这三百骑不好再像刚才一样率性自如。

    仇升唯恐自己救援迟了,让中丘县乡遭受更大的损失,所以倍道兼程而来,更亲自领着少数骑兵在前,把一大批步卒俱都落在了后方。

    此刻面对数倍于己的贼人,一时之间也并无良法。

    好在经过刚才他这番冲杀,中丘县长王儁、主簿张登等人已经被乡人打开壁门迎了进去,有坚壁守御,再有他带骑兵游弋在外,倒也不虞贼人继续逞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