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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士兵们如同退潮的潮水般,从山顶方向往下败退,不时有人被来自身后的子弹击中,扑倒在地,抽搐几下再也爬不起来。
武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开什么玩笑?!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中村联队,居然在这并不险峻的铁锯岭第二高地,被差不多数量的支那军队打得溃不成军。
而且,还死了这么多优秀的帝国士兵……
倒不是武藏怜惜这些台民的性命,反正他们都不是纯正的倭国人,死掉一批自然还会再补充一批进来。
但是,中村联队的荣誉感,被支那军队无情地践踏,武藏深感耻辱。
他的眼里,似乎噙着一星点的泪花。
忽地,他发觉炮声已然停止,不觉失声叫道:“混蛋!开炮啊!我们的人已经退下来了,为什么不继续朝山顶开炮?”
相形之下,敏大尉比他冷静得多:“没用的,既然敌军能够在上一轮的炮击中存活下来,那么,新一轮的炮击,也不过是白白浪费炮弹罢了。”
武藏红着眼,声嘶力竭地叫道:“那你说,我们该怎样才能反败为胜?!”
敏大尉苦笑一声:“这一仗,我们已经打输了。至于说下一次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发起进攻比谁,能不能想出必胜的办法,那就不是我所能品评的了。”
武藏当然知道,敏大尉并非中村联队的成员,他只不过是河野大佐派来的联络官,根本没资格在中村联队这边指手画脚。
刚才武藏也是一时气急才会朝对方吼叫,心里并没有指望对方能够给出答案。
其实敏大尉虽然不是中村联队的人,不过他跟河野大佐离心离德,对于中村联队吃败仗也没有暗自幸灾乐祸,而是在思考为何305团留在阵地上,却可以在重炮的持续打击下,保留了大部分的战力。
可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内中的蹊跷。
只有小次郎紧咬牙关,冷着脸,透过瞄准镜死死盯着山顶方向。
他是个非常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即便面对这样的惨败,他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沮丧的表情。
相反的,这似乎激发了他的斗志。
虽然没法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不过小次郎打定主意,决定蹲守一段时间,看看魏和尚是否会露面。
刚才部队失败的原因,除了没有想到支那军队居然用主力来打伏击之外,魏和尚的作用也堪称举足轻重。
战斗打响后,他就针对中村联队在各处架设起来的重火力进行打击,将守军承受的火力压制,降至最低。
如果不是小次郎加入战团,逼得魏和尚有所收敛,很可能打到后面,进攻部队的迫击炮、掷弹筒和重机枪都没有人操作了。
从昨日与魏和尚交手过招,小次郎就有一种预感,这个对手太可怕了,必须想方设法铲除对方。
今日一战,小次郎的这种预感更加强烈:不杀魏和尚,后患无穷!
如果能够找机会干掉魏和尚的话,那么下一次发起的进攻,阻力会相对小一些。
小次郎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主力已然撤回山脚下时,他依旧岿然不动。
武藏本想留下来,小次郎没有答应,命他和敏大尉随着部队后撤。
枪炮声都渐渐平息下来,预示着这场攻防战,以中村联队的惨败告终。
小次郎一直采用同样的姿势,趴在行军毯上面,借助灌木丛的掩护,一刻也不停歇地保持着对山顶的监控。
本来他见过魏和尚用草环和泥巴进行伪装的效果很不错,也想依葫芦画瓢进行效仿。
只是事到临头,他看着那脏兮兮的草叶和泥土,再看看自己身上整洁的佐官军服,想想把这黑泥巴涂抹在脸上实在是不成体统,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小次郎心里明白,他选择的狙击阵地极为刁钻,即便不做任何伪装,支那士兵也绝对发现不了自己--
除了那个支那狙击手之外。
因为这年头的狙击战术,在东方是个全新的战术,305团的战士们,完全没有防范狙击手的意识。
战斗胜利后,他们都在忙着打扫战场。
不少士兵还爬到壕沟外,在近处的二鬼子尸体附近翻找武器弹药等战利品。
没有人会想到,鬼子兵全部撤退后,会有一个人留在靠近山脚的位置,黑洞洞的枪口就指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小次郎有十成的把握,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可以独自狙杀十余人。
不过他却是一枪都没射出。
在他看来,即便是一口气打死几十个支那士兵,其意义和作用也远远比不上打掉一个魏和尚。
只可惜魏和尚并没有如小次郎所愿,露出行迹。
倒不是他意识到小次郎在守株待兔,而是王老虎他们正围拢着魏和尚庆祝胜利时,大头团长突然派人把他叫到临时指挥所去。
在这次的炮击下,这处用粗大的木头,层层叠叠架在坑道上搭建而成的临时指挥所,被几枚重炮炮弹直接命中,塌掉了半边。
经过几十个士兵一番紧急抢修,才勉强清理掉废墟,不过想要完全恢复原样已不现实,只能是因陋就简地凑合着用。
魏和尚钻进临时指挥所,看见除了大头团长之外,方营长也在这里,便问:“团长,找我啥事?”
大头团长本来是个急性子,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今天绝地反击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回答魏和尚的问题,而是咧着大嘴笑呵呵地说道:“我说魏和尚啊,你真是咱们305团的大福星。我本以为小鬼子换成了波田支队,恐怕这二号高地会落入敌手,没想到反而打得他们大败而逃,刚才师座收到捷报,在电话里狠狠夸了我一回,还说军座也大为欣慰。哈哈哈……”
大头团长笑得很灿烂,看来这场胜仗打得很痛快,得了上司的赞赏更是美滋滋。
笑了一阵,大头团长忽地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对魏和尚说道:“小鬼子在二号高地这边吃了这么大的亏,接下来两天肯定不敢出来蹦哒。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魏和尚心说我原本就不是305团的人,你这还使唤上瘾了?不过眼下是打鬼子的关键时刻,我就不跟你斤斤计较了。
嘴上应道:“什么任务?”
大头团长:“军部判断,小鬼子奈何不了二号高地,很有可能短时间对一号和三号高地发动进攻。你要去这两个地方一趟,把这套挖掘单兵防炮洞,用来对抗步炮协同战术的办法,传授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