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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小次郎便从自己去106师团的野战医院,亲自查看小泉少佐伤情说起,再到魏和尚下山查探兵营,自己伏击失败,一直说到中村联队侦查骑兵队几乎被魏和尚团灭为止,把今日下午发生的一系列情况,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小次郎头脑清晰,思维敏捷,说话更是有条不紊,他只是如实叙事,并没有添油加醋,不过却能够让中村感觉如同亲临其境,听得他心旌摇荡。
最后,小次郎还特意强调,说这个对手并非支那正规军装束,看样子应该是地方二线部队的作战人员,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铁锯岭战线。
在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后,小次郎还顺便把自己找不到开枪机会的原因,也剖析的一清二楚。
他毫不讳言称对手的枪法和功夫不在自己之下,自己根本找不到对方的破绽,由此可以断定对手无疑是一个相当棘手的劲敌。
听着小次郎侃侃而谈,刚开始中村大佐还能保持脸色的平静,其间还曾打断小次郎的话,说道:“你是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的留学生,成绩斐然,又在德军最为精锐的帝国师里见习了一年,就连他们也对你赞赏有加,而对手只是一个地方武装的无名小辈,连正规军都不是,居然能够与你抗衡,这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小次郎点点头,说道:“没错。我看那人年纪轻轻,又是地方武装人员,多半也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却能够具备狙击手的意识与技巧,足见此人很不寻常。或许,这世上真的就有百年一遇的天才。”
中村见小次郎也是表情凝重,便反过来安慰他:“你也不必过虑。说到天才,即便那人非常出色,又怎能及得上你?”
当小次郎继续往下说时,中村大佐越听越是心惊,不由得频频蹙眉,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等小次郎把话说完,中村大佐面露忧色道:“想不到支那军队中,竟然有这等人物!看来此人不可小觑啊!”
小次郎附和道:“河野大佐所言,也并非全都是推诿责任的托辞。他说支那军队的神枪手,针对他的指挥官和火力输出点进行定点清除,以至于功亏一篑。以我之见,这个所谓的神枪手,就是我遭遇的这个狙击手。”
中村大佐点点头:“言之有理。河野那老家伙肯定是在这人手底下吃了大亏……唔,等到我军攻打第二高地,岂不是也要面临同样的问题……”
中村大佐亲眼见识过小次郎的手段,知道战场上的狙击手非同小可,可以说具有以一当百的特殊作用也不为过。
如果那个支那狙击手真如小次郎所言那么厉害的话,中村大佐也不免心里打鼓。
之前河野那老家伙在支那狙击手的枪口下吃瘪,并对此感到头疼,现在脑壳疼的人,轮到了中村大佐。
对于狙击手的可怕之处,中村大佐感同身受,现在他已经有些担心,一旦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支那狙击手一枪去性命。
中村大佐当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可是他身为联队最高指挥官,万一遭受不测的话,会严重影响部队的作战部署,进而影响战事的进展。
小次郎见中村大佐脸上浮起愁云,说道:“大佐阁下尽管放心,只有狙击手才能够遏制敌方的狙击手。今日我在与支那狙击手的对阵中,落了下风,恳请大佐阁下批准我针对此人采取措施。”
中村大佐闻言不由眼睛一亮,急问:“你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对付他?”
小次郎成竹在胸,答道:“我认为河野大佐说得没错,第二高地的支那军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只不过是在勉力支撑,加上有狙击手助阵,压制住了河野联队的火力,才侥幸守住了阵地。”
”我军发动攻势时,此人必然会故技重施,重点打击我方的火力输出点。届时我会亲自上阵,不敢说能够一举铲除对方,至少也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话,出击的部队就不至于面临太大的压力,才有可能一举拿下第二高地。”
中村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嗯……也只好如此了。除了加强兵力衔接与火力支援之外,也只能仰仗你了。”
说完了公事,中村又说起了私事:“对了,我刚刚收到了美雪从汉口传递过来的一封信……”
小次郎眼睛一亮,微微一笑道:“真不愧是特高课的高材生,美雪小姐在汉口城一定是如鱼得水,功绩卓著吧?”
中村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美雪那边出了一点状况……”
“哦……”
小次郎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美雪会出什么意外:“以美雪小姐的机变,以及她的身手,不论是中统还是军统的侦搜人员,恐怕没人会给她造成什么麻烦吧?”
中村大佐说道:“不错,美雪的确没有遇到这方面的问题,但是她在信里说,她被一个汉口保安团的人盯上了,险些阴沟里翻船……”
一听得“汉口保安团”这个名号,小次郎的脑海里似乎掠过一丝灵光,想到了些什么,可是当他想要捕捉这一缕似有若无的灵感时,却又怎么也没法揪住它的尾巴。
耳边听得中村大佐继续说道:“那个狗拿耗子的家伙,是空明寺出家的和尚,俗家姓魏。美雪改名换姓,本来只是想利用他跟着混进汉口城,然后与之脱离关系,开展自己的工作。谁知这姓魏的和尚突然加入了汉口保安团,并且三番五次针对她的联络站采取行动,害得她损失了不少得力干将……”
小次郎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小次郎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颤抖:“那么,小三郎他……”
听到小次郎发问,中村大佐如释重负。
他刚才故意往这个方向引导话题,知道以小次郎的聪慧,一定会问出这个问题。
今日从美雪的来信中,得知石原小三郎的噩耗后,中村就一直在考虑如何把这事委婉地告诉小次郎。
不过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开不了口。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固然都是正事,也是为了做一些铺垫,好让小次郎提问,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说出这件事情。
“很不幸,小三郎死在了魏和尚的手里。他是帝国的荣光,请你务必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