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痴鬼丘渊

手太阴肺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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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安眉峰一蹙,知道自己有些大意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从不曾有人看破烛光照影术,所以行事难免有些无忌,但却忘了神意九窍和形意九窍的不同。

    这里的武者相对于大乾的武者,在正面战力方面或有不足,可在元神方面却坚韧了许多。

    只开先天一窍还不会体现什么,但当两者皆开九窍时,神意武者心血来潮的感应比之形意武者强出倍许不止。

    陈安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大乾世界中几次遇险,都是那种冥冥中的预感建功。生死间历练出来的危险感应有之,最主要的还是神意九窍提供的心血预感。

    现在对方能发现自己烛光照影术的窥探,确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被喝破行藏的陈安,却没有就此退去,而是将烛光照影术催动到了极致,直扑对方面门,将对方的样貌尽收“眼底”。

    “该死。”

    那人彻底被激怒了,一声爆喝直接透出地面,震慑的整个墓园都摇晃起来。原本跪伏的探子被这一声,震趴在地。

    数座墓碑倒塌,从中跃出一个个持拿弓弩的黑衣圣庭卫。潦草的丛林植被裸露,露出一架架床子弩。

    小山坡上的道路也开始产生变化,山坡受机关牵引猛然拔起一截,于道路正中形成断层,阻断一切来敌的退路。

    “原来这里的机关竟是这样的。”

    在乱葬岗上的机关发动的那一刻,陈安就已经退到了山脚下,同时还有闲心悠闲地回望。

    当年他就知道兔儿坡这里不简单,所以就算彼时已经毒术精深,也没想着在赵铎的老窝中将他击杀,而是一路追踪将之引出来杀掉。

    后来干掉赵铎,他算是得了这里,不过很快就被迁为血司司主,忙的不亦乐乎,对这暗司密地经营就不免搁置了下来。

    本想着有空了对这里做个详细的整理就上交朝廷,可还没等他抽出时间来,就遭遇了陆雯的叛变,紧接着就是东海之事。这处地方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不想二十年后回来,竟已经变成了他人的基本盘,也算是造化无常。

    如此想着,他的注意力就随之投入烛光照影术最后留存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身躯消瘦却异常挺拔的身影,身着一身圣庭卫的黑色劲装,不过胸口所秀非蛇,而是一条银色的独角虬龙。这在圣庭卫中已经属于高级军官了,起码是统带以上的职位。

    视线继续往上,看到的是一张同样消瘦的脸颊,形容苍老,两鬓斑白,眉宇间总有一丝郁愁堆积过重所积压下来的戾气,使得他本人虽看起来不显凶悍,却总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这面容,陈安不是太熟悉,可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由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将对方想象的年轻二十岁。

    然后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陈安眼前,让他惊讶地脱口而出道:“丘渊!”

    魑鬼丘渊,当年他座下的几大得力干将之一。

    当初对方随着他纵掠天下时,不过只有二十出头,再过二十年也才四十岁左右,按理说陈安应该是能预想到与之见面的,可实际上没有人能比亲自将丘渊从大牢中捞出来,亲自交给他毒术武功的陈安更清楚对方的身体状况了。

    可以说当初急于报仇,急于求成的丘渊比服用生之元极前的陈安,身体状况更加差劲。

    陈安甚至曾断言对方活不过二十四岁。

    可就是这么一个短命鬼,现在竟然活生生地站在陈安的面前,除了形容苍老一点外,似乎也没太大的毛病。

    能使他做到这一可以称之为奇迹的事情,陈安唯一能想到的是,先天之限。

    似乎也只有突破先天之限,才能打破常规,重新定义生命的极限。

    只是让陈安有些疑惑的是,以对方那几乎可以称之为破烂的身体素质,是怎么承受的了天地元气冲刷的。

    对此,他倒没打算深想,反正正主就在这里,自然是直接问最为便利。

    至于身份暴露什么的,他从来就没打算掩饰身份,回来就是走亲访友的,见到故旧自然是要打个招呼。

    所以,刚退到山脚下,他就驻足下来,留于原地安静等待。

    可能只有两三个呼吸,一道人影从那断崖之上一跃而下,落于陈安面前,刚要开口,就看清了陈安的面容,整个人都是一愣,进而面色大变,喉咙口的呵斥的话语生生变成了颤声问询。

    “你……你究竟是谁?”

    “小丘,我回来了。”

    一声称呼,并非身份的确定,事实上,陈安不需要任何事情来证明自己。

    法相宗师的法相上映星辰,下照河岳,天地之间独有一份。

    看到他就知道了他的存在,而知道了他的存在,就可以确定他的身份,这就是属于法相宗师的独一无二。

    质疑的话语,更多表示的是难以置信,而难以置信的前提,是已经相信了。

    所以当陈安出口的那一刻,丘渊就已经痛哭流涕的跪伏下来,道:“司主,您终于回来了。”

    听了丘渊包含真挚的话语,陈安心头不禁一热,曾经的这些属下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倾向于是一种工具,帮助他复**杀戮的工具。

    只是经年不见,再次相逢,却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胸口荡漾。让他也忍不住开口问候道:“小丘,这些年来,你过的还好吗?”

    话一出口,陈安自己先是一惊,因为换到以前,他绝对问不出如此柔软的话。

    而这句软话,却让丘渊趴伏在地,失声痛哭道:“属下当初不能护得司主周全,实在是罪该万死,但仇人未除,丘渊之性命实在不敢擅专,由是留着贱躯日夜谋划,势要将那背主逆贼碎尸万段,以祭司主在天之灵……”

    丘渊说道这,忽然惊觉自己的话语有些问题,同时又想到了自己刚刚的谋划,连忙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向陈安继续道:“尽管司主已经回归,但那背主逆贼不能不惩,属下已经谋划万全,只待时机一到,就取能狗贼性命,为司主您的回归洗尘。”

    陈安脑子一转就知道对方口中的狗贼是谁。

    其实对于杜坤,他倒没多大怨念,当初东海一战,这家伙顶多就是为敌人提供了一些情报和便利,叫他光明正大的反自己,料想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且当时陈安一腔恨意都倾注在了秦嵘这个情敌的身上,至于后来去往大乾,随着地位变化,眼光渐高,就更是没有把杜坤当做一回事了。所以对丘渊的刻骨仇恨,他是半点也做不到共情的。

    不过陈安也不傻,做了这么久的皇帝,简单的御人之道还是会的,丘渊在这里积蓄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了大势,大势不可逆,若是说出不用报仇这种脑残圣母的话语,必遭反噬。

    况且他本来就打定主意若是顺水就摘了杜坤脑袋,现在又不用他出手,何乐而不为,随丘渊去打生打死。

    因此他隐含鼓励地道:“那我就等着看小丘你的手段了。”

    “对了,你一直身在暗司,当年廷尉徐谦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安和丘渊是一样的,都有些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觉得丘渊投缘,将之从死牢中提出,教其武功,助其复仇。

    虽然陈安的这一举动,初衷只是使得他自己获得某些心灵上的慰藉,可对丘渊的帮助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由是丘渊报仇之后还紧跟在陈安身边,誓死报偿陈安的大恩。

    在陈安失踪后,他更是将这种感恩转化成了刻骨的仇恨,全部倾注到了杜坤这个他眼中的叛徒身上,不顾一切的想要为陈安报仇。

    在这一点上,换个角色去想也是一样,徐谦在陈安最孤苦无助的时候将他收留在暗司,并将他训练成一个杀手,默认其诛杀仇人,与陈安和丘渊的关系何曾相似。

    因此,丘渊对陈安的感激有多深,陈安对徐谦的感激半点不会比这少了。

    同样的,丘渊有多想弄死杜坤,陈安就有多想弄死那个促使徐谦死亡的幕后黑手。所以在见到丘渊这个算是圣庭内部的人员后,稍稍寒暄,陈安就第一时间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这个……属下无能,对当年的那件事情并不是太清楚。”

    丘渊有些汗颜,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盯在杜坤身上,对七年妖灾,对圣庭,对徐谦,都没有多上心,关注也少。

    虽然中途刻意会去调查一些事情,但也是为了更好的弄死杜坤,其他的,不重要的,或与弄死杜坤无关的事情,他顶多是了解一下,事后就忘了。

    陈安若是问杜坤有几房小妾?每晚宿在哪房小妾房中?一晚上起夜几次?丘渊绝对是应答如流,可突兀地问起关于徐谦的事情,他却是答不上来。

    “慢慢想,不着急,我知你最是心细,当年的一些情报或有疏漏,仔细回想,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

    陈安面上无有喜怒,表情淡然地诱导了一句,接着又似想起什么,语气渐转森然地补充道:“有个大概范围也行,起码让我知道,哪些人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