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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怎么这么高兴?都要跳起来了。”回到农场,有人看着高高兴兴的陈白羽问道,“去外祖家吃了好东西了?是不是有很多菜?”
陈白羽认真的点头,“很多。”
上辈子,‘有没有菜’还闹了一个小笑话。陈白羽四岁的时候去外祖家吃宴席,回来的时候,村里的人问,“外祖家是不是有很多菜?”
那时候的陈白羽还是个小蠢蛋,天真的说,“没有菜。”因为她记忆力,只有青菜才是菜。肉是肉,不是菜。
在外祖家吃的是肉,不是青菜。
所以在别人问起的时候,一脸认真又天真,“没有菜。”
这成了一个梗,大家笑话陈白羽的小故事。
当然,现在的陈白羽不会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吃肉了,所以高兴?”村里人又问。
虽然日子好过了,但能敞开肚子吃肉的时候不多。即使去走亲戚,也是论块的。吃多了,担心别人会不高兴。
吃少了?
呵呵。
自己就不高兴。
村里的人把陈白羽当一般的小孩子来逗笑,但陈白羽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人情世故什么的,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百面玲珑。
“外祖给了什么带回来?”有人看一眼陈白羽提着的塑料袋。
“阿婆给我买了条很漂亮的裙子。”陈白羽得意的扬着下巴,晃了晃提着的袋子。
“真的啊。你可要穿给我们看看了。看看多漂亮。”
陈白羽也不客气,“我回去就试。”
现在的服装店还没有试衣间,也不像以后的服装店能试了又试。现在,就是看看,比划比划,觉得合适就买。
买回家不合适怎么办?
改改呗。
现在谁家的妇女没有一点缝补手艺?
阿妈听到阿婆给陈白羽买了裙子,也意外,然后拿出来看了看,“合适吗?”这条裙子看起来很大啊。
阿妈有些怀疑。
不用试,陈白羽也知道这裙子对于她现在的年龄来说过大。
想起这条裙子在她28岁生日的时候还能穿,是不是应该感慨她保养得好?
“这裙的腰是多层的像根褶皱,想要改得好看很难。”阿妈有些为难的拿着裙子在陈白羽身上比划,“试试。”
陈白羽立刻换上裙子,的确太大,需要用手揪住才能确保不掉下来。
“大了。”阿妈又认真的看了看裙子,“改不了。改了就不好看。”褶皱多层褶皱现在还很少见,没有点技术还真改不了。
“要不,找阿五改一下?”阿妈看向阿婆。
阿五是陈白羽的邻居,因为排行第五,所以小名叫阿五,是个裁缝。听说在广州开了一家裁缝铺,专门给人做衣服,不过生意不好。
过年前回来了,听说因为有小混混收保护费,所有开不下去了。
正想过年后去市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位,重新开业。
“阿五手艺好,应该能改。”阿妈就是担心阿婆不同意。阿婆和阿五家因为排水沟的问题有争吵,可能不愿意为了一条裙子而低头。
果然......
“不用改。用一条粉色的带子在腰上绑着个蝴蝶结就好了。”阿婆看了看,“这腰车得这么好看,一改就坏了。手艺再好的人也坏。”
‘车’是针车的车。
是用针车做衣服的意思。
以前,做衣服一般用针,全手工。后来有了针车,方便了很多,不再是一针一线的缝补,而是使用针车。
把衣服剪裁好,然后用针车缝起来,方便快捷。
农场人把这称为‘车衣服’。
“不改就不改吧。这裙子的质量看着好,等小五十五十八岁的时候还能穿。改了,以后再放宽就难了。”阿妈还准备让陈白羽穿好几年呢。
阿妈摸了摸,“还是阿妈你的眼光看,这裙子不仅质量好,也好看。摸着还舒服。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布料?”
阿婆瞪了陈白羽一眼,“怎么不好看?七元三角呢。”现在说起来,阿婆还觉得肉疼。
阿妈立刻就愣住了,怀疑的看向阿婆,“是不是说错了?”难道是她听错了?家婆居然花了七元三角钱给小五买一条裙子?
怎么可能?
即使是疼爱陈小五的阿祖应该也舍不得吧?
现在告诉她,过日子有些抠唆的家婆居然愿意花七元多给陈小五买裙子?阿妈觉得很不真实。
“哼。”阿婆瞪瞪眼,越想越心痛,越想越后悔。如果能退,阿婆可能立刻拿着裙子去退了。真的太贵了。
陈小五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低着头。
“这,是不是太贵了?”阿妈看向陈白羽,“小五,是不是你闹着要买的?”否则,家婆怎么可能会同意?
这不是在割肉吗?
陈白羽不敢说话。
阿婆看陈白羽心虚的低着头,赶紧为陈白羽开脱,“不是。我看着也好看。”虽然,心痛,但既然买了就不能让陈小五挨揍。
“妈,你别护着小五。我还不知道她?最喜欢好看的东西,看到好看的东西就走不动脚。”阿妈直接揪上陈白羽的耳朵,“一点都不听话。”
陈白羽可怜兮兮的看着阿妈,“疼。”
这个时候,只能装柔弱。
“好了。好了。买都买了,说这么多干什么?孩子难得喜欢。”阿婆赶紧把陈白羽的耳朵解救出来。
阿妈无奈,只能放手,然后瞪向陈白羽,“以后不准买这么贵的东西。”几个孩子,最忌讳的就是偏心。
一个买贵的,其他也只能跟着。
陈小五也不知道怎么养的,从小就眼尖,喜欢的都是好东西。
好东西当然也贵。
别的孩子有布鞋就高兴了,她却一眼就知道波士顿更好。
现在每年都要花大笔钱给孩子们买波士顿,一买就是五双。一双波士顿能买五双布鞋了。
算了。
孩子爸说了,难得孩子喜欢。
“好。我保证。”陈白羽双手搂着阿妈的胳膊撒娇,“我以后绝对买最最便宜的东西,看到贵的,我绕路走。”
“这两年买新衣服都没有你的份。”
陈白羽揪住裙子,美美的转上一圈,“好。”陈白羽知道,阿妈虽然这样说,但在给孩子买衣服的时候,肯定不会少了她的。
不管是阿爸还是阿妈,一般情况下都会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陈白羽转一圈,然后做个优雅的公主蹲。
“哎呀。这么贵,可不要转坏了。赶紧脱下来,等年例的时候穿。”阿妈立刻要把裙子给扯下来。
年例,在农场是一个很热闹的节日。
有些地方的年例是元宵节当天,有些是正月十六,正月十八,也有些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天。
总之,在正月十五至农历三月之前,都有可能是某地方的年例。
大唐农场的年例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
这一天,会有很多的亲戚到来,欢聚一堂,热热闹闹。
从正月十三开始,村里就会请来各种表演团,例如粤剧,木偶剧,皮影戏,魔术等等。
一直到正月十五,每天晚上都有各种表演。
“年例,你外祖一家也来,到时候穿得漂漂亮亮的。”阿妈拍了拍陈白羽的屁股。
阿妈说的外祖,是她的外婆。
也是陈白羽外婆的妈。
“知道了。”陈白羽笑嘻嘻的。
等陈白羽换下裙子不久,陈杏子听说陈白羽买了一条很漂亮的裙子,也赶忙带着小伙伴们过来看。
看一看,摸一摸。
“陈小五,能给我穿一下吗?”陈杏子很喜欢,很想穿一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即使是丑小鸭穿了也会变白天鹅吧?
学了《丑小鸭变天鹅》的陈杏子很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变得和陈白羽一样白净,一样漂亮。
“不能。”陈白羽毫不留情的拒绝。
“我试穿给你们看吧。”
陈白羽换上裙子,在一群小伙伴们面前转一圈,引起一阵阵的欢呼声。
“好漂亮。”
“陈小五,这裙子很贵吧。你阿婆真好,给你买这么好看的裙子。你穿上,就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同学了。”陈杏子很羡慕。
陈乐乐也很羡慕,摸了又摸,陈白羽都要担心会不会被她摸得勾丝了。
陈乐乐和陈白羽一样,喜欢漂亮的东西。上辈子,陈乐乐会当模特,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喜欢穿漂亮的衣服。
“我妈还没有给我买过新衣服呢。”陈乐乐有些郁闷,她穿的衣服都是大人或者堂姐的旧衣服改的。
改了又改,有些都已经褪色了。
看着陈白羽有漂亮的新裙子,不管是陈杏子还是陈乐乐都很羡慕。
“陈小五,借给我穿一下好不好?我就在床上穿。”陈乐乐拉着陈白羽的手,目光恳切的看着她。
“好吧。”
陈乐乐和陈杏子在阿祖的床上试穿了陈白羽的百褶裙。
“穿上就不想脱下。”陈乐乐抱着裙子,发誓,“我以后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新衣服。有很多很多的漂亮衣服。天天穿新的,一天换七八九十套。”
陈白羽只能呵呵。
等你真的一天要换八九十套衣服的时候,你就觉得累了。
上辈子,陈乐乐是模特,有时候需要给商家拍产品硬照,需要不断的换装,化妆,拍照。
一天换三五套衣服是常有的事。
摆姿势,做表情。
拍照拍到你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记得,曾经有一次,陈乐乐在巴黎的街头给她打电话,哇哇大哭,说累了。脚上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在街头走了大半天,脚被赞助商提供的鞋子刮破了皮。
一天换了五套衣服,做了五个不同的发型,妆容。
从天未亮就开始拍照,一直到夜幕降临。
拍了日出,拍晚霞,然后还要拍夜晚的灯红灯绿。
陈乐乐哇哇大哭,说自己累了不想干了,想要找一个男人养着。她后悔做天天穿新衣服的美梦了。
有些梦想在未实现之前,很美好。但,一旦实现了就会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一种生活。
“陈小五,这条裙子多少钱?很贵吗?”陈杏子想了想,偷偷的算了一下,过年的利是能不能买这样一条裙子?
陈乐乐撇撇嘴,她的利是大部分都给她妈给收起来了,剩下的还不够卖贴纸和夜光吊坠呢。
“很贵。”相对于现在的收入水平,相对于现在的小伙伴来说,真的很贵。
“那算了。我还是买唐僧肉吧。”陈杏子撇撇嘴,“心情不好,吃唐僧肉会好些。”
“切。唐僧肉不就是话梅肉。”陈乐乐翻个白眼,现在农场谁家没有话梅?每年捡的青梅统统制成话梅,然后包装成‘情人梅’。
现在‘情人梅’已经成为了大唐农场的主要收入之一。
“我就喜欢。我以后还要嫁个唐僧呢。哼。”在村委会的电视机看过《西游记》后,陈杏子就喜欢唐僧那样的男人,觉得好看,生气也不会骂人。
反正,陈杏子就觉得唐僧比生气就要骂人打人的阿爸好多了。
“呸。你又不是妖精。”陈乐乐直接翻个白眼,“唐僧是要和白马一对的。所有的狐狸精、蜘蛛精都不能得逞。”
“才不是。唐僧要和女儿国的国王一起。”
两个小伙伴为了唐僧喜欢谁争吵起来,谁也不服谁。
陈白羽把裙子放在柳条的行李箱里,然后坐在一旁当吃瓜群众。陈白羽很坏心眼的没有告诉小伙伴,唐僧是和尚,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
不管是谁,喜欢他都是白搭,浪费表情,浪费时间。
吃晚饭的时候,雁堂婶听说阿婆给陈白羽买了一条超级贵的裙子,也过来看看。陈白羽又换上裙子给大家看。
阿妈已经用粉色的布‘车’了一条腰带,系在腰上,打个蝴蝶结。虽然有些违和,但也不再需要担心裙子会掉下来。
从回来到现在,陈白羽已经试穿了三次,每次都收获了满满的赞美。
“好看。这条裙子很适合小五。穿着就是个小公主。”雁堂婶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这条裙子的价值超出十元。
雁堂婶本来就准备做服装,所以在广州了解了不少关于服装的知识。现在再看陈白羽这条裙子,给出肯定的评价,“在广州可能要一百多。”这还是二手的借钱。
镇上的老板之所以会卖十元,一是不识货,,二是根据本地的消费实际。在宝阳镇叫价一百多,是蠢,可能会吓走很多顾客。
“真的啊。那小五是不是占便宜,捡到宝了?”
“哈哈。小五就是运气好。”
看着大家温暖的眼神,陈白羽觉得自己幸福得要冒泡。
上辈子,曾经有同学问:大唐农场是不是很荒芜?你以前过得是不是很穷?
不少人都以为她生活成长的地方就是电视里播放的贫困山区,山穷水尽,穷山恶水刁民等等。一些想象力丰富的,还会问陈白羽一天喝一碗米汤?还是一年不换一次衣服?
总之,在很多同学的眼中,陈白羽是贫穷的。
即使在后来,她被采访,别人也是以‘穷山村飞出的火凤凰’来形容她。
但,陈白羽从来不觉得自己穷。
相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富裕。
精神文明的富裕,拥有很多爱的富裕。
即使生活贫穷,即使物质生活水平低于平均线,但陈白羽从来不觉得这是穷。
相对于很多人,她觉得自己富裕而满足。
曾经,有人问她,作为最早一代的留守儿童,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有没有觉得缺爱?有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对性格造成什么影响?
没有。
陈白羽肯定的说没有。
因为她从来不缺爱。
即使上辈子,她被亲生父母抛弃,被阿公仍掉,在外婆家寄人篱下,她都不觉得自己缺爱。阿祖、阿婆、父母、哥哥姐姐每一个人都用心的爱着她,怎么会缺爱呢?
物质文明的贫穷不是真的穷,只有精神文明的贫穷才是真正的贫穷。
而她拥有最好的。
最幸福最有爱的家。
正月十三,农场的家家户户已经开始为年例准备。
陈白羽却恍然的想起,她假期浪得太高兴了,忘记了寒假作业。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她的寒假作业还没有开始,只能抓紧时间。
“阿祖,你今晚想去看粤剧还是木偶戏?”陈白羽一边做寒假作业,一边回头看躺在摇椅上的阿祖。
阿祖没有听清陈白羽说什么。
陈白羽靠近大声问。
阿祖想了想摇摇头,“你赶紧写作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看戏。
“我们看木偶戏吧。”陈白羽很愉快的决定了。至于寒假作业,根本就不是个事。
这个时代还很流行的木偶戏,但以后会越来越少。
包括现在每个节日都会请的粤剧团,以后也越来越少。在几年十几年后,农村的节日被劲歌劲舞充斥。
不管是年例还是禾了节,请的不再是粤剧或者木偶戏,而是劲歌劲舞,甚至越穿越清凉,越来越低俗。
十几年后,想要看一场地道正宗的粤剧、木偶戏并不容易。
“不去。”阿祖老了,走路需要拐杖。所以,想要去看木偶剧就需要人背去。阿祖为了不麻烦子孙,一般很少出门。
“我让炳堂叔来背你过去。”陈白羽知道阿祖喜欢看木偶剧,也喜欢看粤剧。至于魔术什么的,那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
阿祖笑了笑,“好吧。你赶紧写作业。”
陈白羽吐吐小舌头,“遵命。”
“姐。姐。”小胖子拿着一个弹弓跑过来,“我的。”说着,拉着陈白羽就跑。
陈白羽被小胖子拉到杨桃树下,看着小胖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小石头,放在弹弓上,“嗖。”
呦呵。
还自带声效了。
小胖子想要打杨桃,可惜,眼力儿不够。
“哈哈哈。”陈白羽大笑的嘲讽小胖子的不自量力。
小胖子怒了,又试了一下,还是不中。
陈白羽笑弯了腰。
“姐,你来。”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把弹弓塞在陈白羽手里,然后双手抱胸的看着陈白羽。
看着明显想看笑话的小胖子,陈白羽抿抿嘴,给小胖子一个得意又挑衅的眼神。
抬手,瞄准。
‘嗖’。
然而,陈白羽有些傻眼的看着只是晃动了下的杨桃。
只能怪小石头不给力。
再试。
连杨桃都碰不到。
小胖子哈哈大笑,还得意的扭了扭屁股。
陈白羽觉得丢了面子,试,试,试。
杨桃仍然屹立不倒在树上。
“哈哈。姐,你
真没用。”小胖子毫不留情的鄙视陈白羽。
“哼。”陈白羽双手掐腰,“是你的弹弓没用。”
“才不是。”小胖子同样双手掐腰的朝着陈白羽大吼。
陈白羽被气狠了,直接把弹弓塞在小胖子手里,快速爬上杨桃树,打不下就摘。陈白羽站在树杈上,得意的看着小胖子,“你能爬上来?”
还真不能。
小胖子站在杨桃树下大喊,“阿祖,姐欺负我。”
“小屁孩就是会告状。”
小胖子扁扁嘴,“哼。”
刚刚还在假装要三天不理会姐姐的小胖子,在陈白羽递过一个熟透的黄色杨桃时,瞬间就眉开眼笑,“姐,你真好。”
一大一小站在杨桃树下吃杨桃,也不洗,就这样直接啃。
大菌吃细菌,细菌当补品。
“甜。”陈白羽很喜欢树上熟的水果。要知道,在以后想要吃到这么天然自然熟的水果可不容易。
虽然某宝上的水果一再吹嘘说树上熟,但大部分都是八九成熟摘的,根本不可能做到在树上全熟。
甚至有些水果在五六成熟的时候就摘了,然后各种催熟。
口感差远了。
陈白羽心满意足的吃了两个杨桃,才有心情看小胖子的弹弓,“谁给你做的?”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大叔公。”小胖子很得意。大叔公说了,只给他一个人做。
原来......难怪这么眼熟呢。
大叔公给农场很多男孩子都做了弹弓,几乎是人手一个。
真不明白小胖子骄傲什么?
农场的孩子一直很喜欢大叔公做的弹弓。即使有一段时间,‘打石子枪’很流行,大家也还是更喜欢弹弓。
觉得‘打石子枪’太软,只能玩玩游戏,过家家,不能打水果也不能打鸟。
‘打石子枪’是捆绑着糖果或者话梅一起卖的一种塑料枪,一角钱一把还有一颗糖或者一颗话梅。
把小石头放在枪口,然后拉动皮根,把放在枪口的小石头射出去。
因为粗糙简陋,所以射程不远,还不如弹弓。
‘打石子枪’一般是两三岁的小朋友的玩具,再大些就会更喜欢弹弓。
“我的。”小胖子拿着弹弓,很得意的朝着杨桃树‘嗖’一下。
陈白羽直接翻个白眼,“稀罕。”
“走。姐姐带你出去打鸟。”陈白羽抱起小胖子,想要带他出去走走。至于寒假作业,已经又被忘记了。
放假还要做作业,真的太烦了。
走到门口岭的时候,看到一群小屁孩正在捡柴火,准备烤红薯。
一群小屁孩用小泥块堆起一个圆锥形的堡垒,然后点火,把堡垒烧得通红。
“番薯。我要吃番薯。”小胖子很高兴,兴冲冲的跑回家抱来两只大番薯,扔在地上,看着一群小哥哥,“我要吃。”
“好吧。算你一个。”
小胖子很高兴,忙着去捡柴火。
陈白羽袖手旁观的看着一群小屁孩弄吃的。
把番薯扔进小堡垒,然后把烧的通红的泥块敲碎覆盖在番薯上。
一会儿,传来阵阵的番薯的香味。
陈白羽吞吞口水,已经很久没有吃烤红薯了。
等到通红的泥土快全部冷熄下来,番薯也熟了。
用木棍把番薯扒出来。
“哇。好香。”
“小五姐,你要不要?”
陈白羽翻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
“当然要了。”
陈白羽和小胖子一人一个,吃得高兴。
“要不要再烤一次?”陈白羽有些意犹未尽,一个不够,还想再吃。
一群小屁孩却不想再玩了,他们准备去山上抓鸟。
春天来了,山上的一些鸟巢里会有敢孵出不久的小鸟。
孩子们把小鸟抓回来,自己养。
养着,养着,十有八九都死了。
陈白羽也曾经养过小鸟,是被风吹落下来的。带回家,偷偷的用鸡饲料喂养,然而不过三天,小鸟就死了。
陈白羽摇摇头,“不用。你们自己玩吧。”
陈白羽兴致缺缺的要带小胖子回家去。小胖子却不愿意跟着陈白羽走,他要跟着一群小哥哥找吃的。
“小叛徒。”陈白羽扯扯小胖子的小肥脸,也由着他。
陈白羽回家继续做作业。
正月十五,也即是年例,在热热闹闹中过去了。
晚上,亲戚们都回去了,陈白羽和姐姐收拾好碗筷,把剩菜热好,然后开始收拾明天回校的东西。
阿婆说要带一些肉。
“让学校饭堂的阿姨帮忙加热。”
“要不,就给钱学校门口的小饭堂,让他们帮忙加热。”
过年和年例,不少人给阿祖送了红糖片过来,阿婆也收拾一些给陈白羽和两个姐姐。
阿婆又让阿妈炒三罐萝卜干。
“多放些油。学校少油水。”
“话梅和甘榄也带一些去给同学。”
收拾着,收拾着,就已经两大包了。
陈白羽扶着阿祖站在大门口看挂了灯笼的农场。
因为年例,家家户户都在自家门口的果树上挂了灯笼。陈白羽家也不例外,大门口的三棵龙眼树都挂上了阿公用竹篾做的灯笼。
家家户户的屋前屋后都挂着大小不一的灯笼,如星星点灯,如星星落入农场,一闪一闪的,美不胜收。
陈白羽站在门口,看着星星点点,有些感慨,“真美。”
“嗯。”阿祖看着远处,然后抬头看龙眼树上的灯笼,“你阿公的手艺就是粗糙,有些红纸贴不均匀。”
“我画得好看。”陈白羽在灯笼上画了‘五谷丰登’,画了‘年年有鱼’,看着就喜庆。即使是臭脾气的阿公也夸赞了一句:画的好。
阿祖笑了笑,“是。我们小五画得好。”
“不过,李白画得最好。”阿祖摸摸陈白羽的头,“你还有得学呢。李白的皮毛,你都没有学到。不能骄傲。”
“是。”陈白羽画画没有天赋,画出来的画也没有灵气,用李白的话说就是‘死板,生硬’。
其实想想,除了曾经被钢琴老师不知道真假的夸赞了‘有天赋有灵气’外,再也没有被人夸赞过‘有天赋有灵气’。
就要开学了,陈白羽舍不得阿祖,舍不得阿公阿婆。
突然的不想上学了。
“要是能带阿祖去上学就好了。”陈白羽一边算计着这个年和年例收了多少利是,拿到多少压岁钱,一边嘟着嘴感叹。
“阿祖,我不想离开你。”陈白羽委屈兮兮的看着阿祖。
“别说傻话。”阿祖没有半点不舍,“到了学校好好读书才是正经。别想太多。”
陈白羽嘟嘟嘴,“阿祖,你就不想我?”
“不想。我有小胖子陪着。”阿祖摸摸小胖子的大脑袋。
小胖子得意的看了陈白羽一眼,然后继续数着手里的利是封,“一个,两个,三个,两个三个四个......两个......”
陈白羽翻个白眼,“数错了。”
“你才错了。”小胖子撇撇嘴。
雁堂婶把小胖子利是封里的钱全部拿了起来,现在小胖子玩的不过是空利是封而已,还当宝的抱着。
哼。
小屁孩。
看着陈白羽把利是封里的钱拿出来,小胖子定定的看了一会,然后眨眨眼,“我的呢?”为什么他的利是封里没有钱?
“不知道。”陈白羽头也不抬。
看姐姐不理会自己,小胖子偷偷的把陈白羽的一个利是封藏在被子下。陈白羽抬起眼皮撇了一眼,不理会,继续算。
小胖子继续找存在感,又像小老鼠一般把陈白羽的一个利是封藏在席底下。
陈白羽放下手中的笔,“小胖子,你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不干坏事。”小胖子傻乎乎的躺在压了利是封的被子上,一角踩在藏了利是封的席子上,张开双手双脚,大字躺开。
此地无银三百两。
“啊。少了两个。谁拿去了?”戏精陈白羽惊讶的瞪大眼睛,“我怎么少了两个利是封?”陈白羽很夸张的一把抓住小胖子的衣服,“说。小胖子,是不是你拿的?”
“不是。我说不是我。”小胖子笑眯眯的看着陈白羽,“阿祖也说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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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切。阿祖都还没有说话呢。你怎么知道阿祖说不是?”
“因为我是阿祖肚子里的小虫虫。”
说起小虫虫,陈白羽就忍不住嘴角抽抽的脸色白发。
因为一般是在小学一二年纪的时候就要吃‘宝塔糖’杜虫片。但因为陈白羽跳级了,所以没有领到学校免费发的‘宝塔糖’杜虫片。
而初中的学生,已经不需要再吃‘宝塔糖’。
陈白羽也不觉得自己不吃‘宝塔糖’有什么关系。但在年初五的时候,陈白羽突然觉得肚子痛,然后黄妈妈说是蛔虫。
爸妈才想起陈白羽因为跳级的关系,没有吃‘宝塔糖’。
既然肚子里有蛔虫,当然就要杀虫了。
孩子吃的‘宝塔糖’,黄妈妈家里就有。
‘宝塔糖’甜甜的,一点都不像药,反而更像糖果。黄黄的,看起来像个小圆锥,很漂亮可爱。
不知情的,会吃了又想吃。
知情的陈白羽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要去想吃过‘宝塔糖’杜虫片后,拉出一堆蛔虫在满满蠕动的情景。
连续吃了五颗‘宝塔糖’,陈白羽一整天都感觉怪怪的,总觉得会有虫从肛门出来。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等到第二天拉屎的时候,更糟糕,简直就想去死一死。
感觉有蛔虫从肛门出来......
有时候,拉不出来,还需要用手扯一扯。
长长的,白白的。
陈白羽只能庆幸,幸好,他们家现在买得起草纸了。
陈白羽用力的点点小胖子的额头,“恶心。不许说蛔虫。”说起,陈白羽就觉得胃口翻滚,难受得厉害。
虽然,已经拉了好几天,但陈白羽还是担心肚子里有蛔虫。
阿祖笑了笑,“不就是蛔虫?有什么好怕的。”
亲亲阿祖啊。
她不是怕,而是恶心。
陈白羽不想去想蛔虫,用力的推了推小胖子,“快。把我的利是还给我。”
“不还。”刚说完,小胖子就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阿祖,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是不是?”
“是。阿祖没有听到。”
小胖子满意的‘嘻嘻’笑。
“蠢。阿祖没有听到,但我听到了。”陈白羽在小胖子的腋下挠痒痒。
“哈哈。哈哈。”
小胖子一边笑一边在床上打滚,陈白羽轻轻松松就把小胖子藏起来的利是拿到手,晃了晃,得意的朝着小胖子抛个媚眼,“嘻嘻。”
“哼。我也有。”小胖子咕噜的鲤鱼翻身坐起来,把自己的利是封掏出来,“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哇哇。少了一个。”
小胖子抱着自己的利是封数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他怎么数的,就是少了一个。
“阿祖,姐欺负我。你帮我打她。”小胖子立刻向阿祖告状。
阿祖没有理会他。
小胖子扑向陈白羽,胖墩小胖子直接把陈白羽扑倒在床上。
“啊。小胖子,你讲不讲理了?明明就是你不会数数,数错了,却偏要说我拿了你的利是封。哼。我不和你玩了。”
小胖子也很傲娇,“我也不想和你玩了。”
陈白羽和小胖子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把被子都给掀了起来,然后看到被子下面有好几个利是封。
陈白羽和小胖子都有些傻眼。
“小胖子,你不是只丢了一个吗?”为什么会有好几个?
“一二三,五个呢。”陈白羽立刻扑上去,“只有一个是你的,其他都是我的。”
小胖子也不甘示弱,直接用身体滚过去,压住。
是的。
胖墩小胖子直接把几个红包给压住了。
“小胖子,快起来。”陈白羽用力推开小胖子,掏出一个利是封,拆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立刻还给小胖子,“给你。都是你的。”
小胖子高兴了,“都是我的。”
“都是你的。你的。哼。”陈白羽撇撇嘴,然后捏捏小胖子的脸,“小胖墩。”
在家的日子很快乐。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快就过去了。
过了正月十五,陈白羽和哥哥姐姐就要回校了。
炳堂叔开着他的小四轮送陈白羽兄妹去上学。
姐姐在县城,陈白羽在市,两个哥哥到在市里坐火车。其实,市里并没有火车直达京都,只到广州,哥哥需要在广州转。
回到学校,先和同学们交流感情,说说过年的那些趣事。
杨静直接扔给陈白羽一个很漂亮的书包,一脸骄傲,“我妈从广州带回来给你的。上次的事,谢谢你。”
陈白羽知道杨静说的是她经期的事,点点头,并不拒绝,接下。
“哼。”杨静冷哼一声。
陈白羽抿抿嘴角,“谢谢你。”
“不用。不是我妈要求,我才不愿意搭理你呢。”杨静很傲娇的微扬着下巴。
“杨静,新年快乐。”
杨静惊吓了一下,“这么严肃干什么?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看着杨静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陈白羽笑了笑,还真是个孩子,七情六欲都写在脸上。
回校的第一个晚自修,点名,发新书,然后就是发试卷,上学期期末的考试试卷。
因为大唐农场离市太远,所以陈白羽过年的时候并没有收到期末考试的成绩单。
她的排名还算不错,虽然不满意,但也已经尽力了。
全班第三,年级第五。
不过,还是被班主任批评了,偏科严重。
如果不是物理和化学拖了分,陈白羽是绝对有可能有机会拿下年级第一的。
陈白羽也无奈,她就是个理科渣。上辈子物理考个位数的她,现在物理能考到90分,已经是用尽洪荒之力了。
虽然重活一辈子,但脑子还是那个脑子,不可能因为重活一回就换了构造。理科渣还是理科渣,不可能变成学霸。
“陈白羽,继续努力。特别是你的理科成绩,很有必要提高再提高。如果你的理科成绩能有你英语的水平,那你就不用担心考大学那回事了。”班主任直接把陈白羽提溜出来,耳提面命。
“还有,也要祝贺陈白羽同学。她的作文《我的阿祖》被推荐给《中学生报》,已经被编辑采纳,会在新一期刊印。”
班主任看了班上的同学一眼,“大家真的很有必要学习陈白羽同学的写作技巧。情感满满,阿祖的慈祥和睿智跃然于纸。虽然作文短短的几百字,但她却能抓住最平凡却也是最动人心的小故事表述。画面感很强,感情充沛,让看的人感同身受。”
“从她的作文里,我们能看到她爱阿祖,阿祖也爱她......简洁却不简单。”
叶清娜朝着陈白羽竖起大拇指,悄声说,“厉害。”
班主任表扬了陈白羽的作文,然后接着批评,建议她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理科,初中还不是偏科的时候。
其实,班上有很多同学都偏科。
例如春玲,这次的总分排名就很不好,主要也是因为偏科严重。
陈白羽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春玲,微微的叹口气。春玲现在应该很难受吧。几乎用了她所能挤出来的全部时间,全班最刻苦,最努力,但成绩却不理想。
有些人,不需要努力,不需要刻苦就能轻轻松松的超过她。
这种想法压在春玲的心头,让她觉得肩膀上的单子很沉重。除了努力,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提高自己的成绩。
就好像,她不知道如何和同学们打交道,如何和同学们相处愉快。
春玲咬着唇,低着头,脑海一片空白,完全听不到老师在说什么。
被成绩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考试后,春玲以为自己的成绩应该会不错,却不想......
她真的尽力了,已经不知道要再去怎么努力。
有些无助,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内心所想,她把所有的心思手隐藏在她那张木然的脸下。
新的学期,班主任再次调整座位,理科好的和理科差的坐在一起,希望大家能够互助友爱,你帮我,我帮他,然后大家一起进步。
陈白羽和叶清娜没有变动,她们两人刚好互补,一文一理。
“小羽毛,真好。就怕老师会把我们分开。”叶清娜拉着陈白羽的手,笑得高兴。
陈白羽对和谁同桌并不在意,但能和叶清娜同桌她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