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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颜舒的少女心思林璃并没有放在心上,纵然她什么都不懂,然而家中有着薛盛和薛颜氏看管,自然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而等舅家上门之后,门庭冷落了两日,林璃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临行前一天,叶家和林家倒是不约而同一起过来了。
两边长辈都殷殷交代了一番,此去蕲州并不算什么苦差,因此两边倒是都挺放心,见林璃和叶槭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离开。而林璃送走了双方长辈,回屋之后却依然有些坐立不安。
叶槭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此时见她在屋中看书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直接过去,一把把书从她手中抽出来。
林璃这才回身,抬头错愕地看着叶槭,茫然问道:“怎么了?”
叶槭无奈地失笑,坐在林璃身边,把书放在一旁,这才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林璃摇头,见叶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半响才笑着道:“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明日咱们就要远行了,到如今家中亲戚,京中好友都有来送行,不知道……”
她顿了一下,看着叶槭,“不知道宫里,会不会派人来?”
“宫中?”叶槭见林璃担忧地看着她,忍不住把她搂入怀中低头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不用担心,宫中不会公然派人来的。”他说着略微松开了点,认真看着林璃道:“之前不想让你担忧,实际上皇上给了我一块令牌,可以调动蕲州附近两个州的兵力,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州的兵力?虽然不是蕲州这样的边城,然而两个州的兵力也不算小了。加上蕲州这边的兵力,林璃一时之间有些傻眼。叶槭见状发出低沉的笑声,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平日里聪慧过人的阿璃去哪里了?这令牌威慑的作用大于实际意义的,只是为了让我应付意外情况而已。”
林璃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低声道:“这种东西,能不用自然是不用的好。”
叶槭笑着点头,“自然是这样的,如今你可安心了?”
抬头看了一眼叶槭,林璃眼神中带着嗔怪,转而才道:“纵然你什么不说,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她说着起身,叫了外面的如蕊:“让厨房准备晚膳吧,如今天气热,让上一份冰镇绿豆汤,再做几样清爽的菜就好了。”
如蕊笑着应了,不一会儿就回来报上了厨房准备的几样菜,林璃觉得没问题又看了一眼叶槭,见他点头就道:“就这样吧,让人把马车都准备好,明天咱们要早早出发趁着天气没热起来就出城的好。”
如蕊点头,笑着道:“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如沁刚刚去检查马车,以及已经放上马车的东西了。姑娘……”她猛然闭上嘴,换了个称呼,“少奶奶,您真的要把奴婢留在京城?”
“又不是让你一直留在这边。只是京城的宅子总归是要有人照应的,你做事仔细又妥帖,留下你收尾,带上剩下的东西赶路,我自然是放心的。”
林璃笑着坐在了一旁花厅之中,示意如蕊也坐下。
“等这宅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让母亲身边李嬷嬷的女儿过来帮忙照看,到时候你就押送着那些笨重不方便赶路的东西赶去蕲州,我身边少了你,自然是不成的。”
“奴婢不放心姑娘一个人。”
“看如蕊姐姐说的这话,姑娘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这不是还有我和如冰、如芯一起伺候呢。”如沁笑着进来,给林璃倒了杯凉茶,又塞了一杯给如蕊,这才道:“我倒是羡慕姐姐呢,姑娘这是信任你,这才留下你压阵呢!我与如冰、如芯就不成了,还是比不上如蕊姐姐沉稳得用,还要在姑娘身边多磨练几年才成。”
“还几年呢!”林璃笑着看她们说话,这会儿瞥了一眼如蕊和如沁,“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该是寻婆家的时候了。我若是再把你们留下去,说不得就留成仇了呢。话先说到前头,你们若是谁有了合意的人家,就早早的报上了,千万不要因为跟着我去蕲州耽误了姻缘。”
“姑娘嫁人之后真是愈发的促狭了,我们几人每日里面都跟在姑娘左右,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姑娘?再说了,奴婢可没准备这么早嫁人!”
“就是,如今好不容易如蕊姐姐要不在姑娘身边一阵子了,奴婢还想着好好表现表现呢!”
林璃摇头,“既然这般,你们就都踏踏实实地做事就是了,到时候若真是有合适的人家,就大大方方说与我听,千万不可误了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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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未亮,叶家的宅子就热闹了起来,林璃和叶槭起身,匆匆吃了早点出来,要随行的马车和人员都已经准备好了。林云霄疼爱女儿,孙韶宁和程铎两位供奉专门拨给了她,这两人对着二十来人的家丁护院,一路护送林璃和叶槭,等到了蕲州只怕叶槭就要在军中安排位置给这两人了。
城门刚开,叶家的车队就顺顺利利的出去了。昨天林、叶两家长辈就已经说定了,今日出城不再另外相送,这会儿出了城门,林璃还是忍不住推开车窗往后面看去。
只见京城的城门越来越小,城墙渐渐不见了踪迹,这才叹息一声关上了车窗。
如沁此时拿着铺盖在马车中铺好,又拿了两个枕头,低声道:“姑娘半夜就起身了,趁着这会儿凉快先眯一眯吧?”
虽然李尚梧下令,敲定了叶槭离京赴任的日子,却没有要求他到任的日子,只要不是差得太多,林璃和叶槭一路上慢慢走,如同游山玩水一般也是可以的。
这次两人并没有完全走水路,反而是一路陆路缓慢前行,等到一个月后,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一左右。而这一日,林璃一早起身,如冰就送来了热水给她洗漱,并且报上了客栈里的早餐。
林璃听了,只要了米粥和咸鸭蛋,然后要了一份小笼包子,“其他的你看着让他们上就是了。如今天气愈发的热了,明明都快入秋了。”
“昨天晚上,奴婢听人说,只怕是越往南天气就越是闷热,如今还好,晚上下了雨,反而凉爽一些。”如冰笑着递了帕子,等林璃擦了脸这才收起东西,低声道:“老爷倒是早早的就起身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走之前交代让姑娘不用等他回来吃早饭。”
“你这称呼,乱七八糟的。”林璃摇头,“还是快快改了吧,免得人家说你这个堂堂的贴身丫鬟没有规矩。”
在京城时,虽然叶槭与林璃单独住着,不过两人刚刚成亲,丫鬟们偶尔叫错了也算情有可原。然而出行在外,他们如今又无长辈在身边,自然是要称呼叶槭为老爷,称呼林璃为太太。不然,一边老爷,一边姑娘的,让人听着就头疼,莫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了。
如冰吐了下舌头,伸手轻轻拍在了嘴巴上,“奴婢这张嘴,就该罚。”
林璃笑了下,道:“也该涨涨记性了。”
主仆两人说笑着到了前厅,客栈前厅之中客人并不多,只有两桌坐了人,林璃一眼扫过去也没有太过于在意,这会儿坐下就见店小二端了早饭过来。
她这边还未开动,就听到身后不远处那桌人猛然拍了一下桌子!
“没有想到啊,堂堂定国公府就这般毁了!”
定国公府?
林璃动作一停,缓缓放下手中的汤匙,示意一旁如冰安静。
只听到身后那人又道:“通敌叛国,当诛九族,今上已经是仁慈了,定国公府的旁支都留着,就连孩童、女眷也都判了流放而不是死刑。”
“真不知道,定国公府的人都在想什么,难不成堂堂公侯之位还不能让他们满足,竟然通敌叛国。若不是这一次武侯爷在蕲州打了胜仗,说不得这大片的江山就被他们给卖了!要我说,今上还是太过于仁慈了!这样的叛国贼就应该满门抄斩!斩草除根……”
一个月,就算定国公府的事情上了邸报,要送到这里差不多也要五天的时间。而一个世家的覆灭也不会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完成。也就是说,其实在他们离京之前,或者说,在年前他们回京之前,针对于定国公府的调查和行动就已经展开了。
或者,是在当初定国公府通过薛家向身为武侯府嫡长女的她求亲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一时间,林璃的脑子一片混乱,而这时外面又一阵骚动,叶槭骑马几乎要冲进客栈里面。还好他及时停下,这会儿翻身下马见林璃脸色不对,就立刻明白过来,她已经知道了那个消息。
“让人把早饭送到后面院子中去,我与太太一起吃。”叶槭吩咐,林璃连忙起身,两个人沉默着回到了包下的后院中,叶槭这才开口:“定国公府完了。”
林璃点头,重复了这句话。
“定国公府完了。”
她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肯定,当初在灵泉寺时她落水的事情肯定跟那位许五公子有关了。而此时,这些都不重要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半响林璃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我以为,这件事情最起码要等到我们到了蕲州才会发生。”
叶槭点头,“难怪他们都急着让我们离开京城,这种时候我们确实不适宜留在京城之中。”
两个人又是沉默了半响,如冰这个时候送上了早饭,两个人沉默的吃了早饭,然后叶槭才开口:“收拾东西,我们就立刻出发,尽快赶往蕲州。”
“怎么突然……?”林璃皱眉,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叶槭道:“只怕你还没有听到那个消息,我是说,被流放的定国公府上下的女眷和儿童,都是被流放到蕲州边城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