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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帝被拆穿了心事,怒道:“楚天奕,别得寸进尺,父皇也是为你着想。”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若是要什么,不需要踩着一个女人,还是心爱的女人,父皇,儿臣实在是不知,您到底是为何不肯成全儿臣?”
建文帝铁青着脸道:“姜离歌是你的污点,你若是想要这个位置,就不能有这样的耻辱存在。”
楚天奕淡漠道:“她不是我的污点。”
建文帝冷笑道:“就算你说不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放弃了你,你以为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楚天奕不语。
建文帝恼怒道:“她已经脏了,你还死性不改?你别忘了,她当时是怎么逼你的?朕固然设计了一切,可若不是姜离歌和楚天哲自幼青梅竹马,朕也无计可施。”
楚天奕淡淡道:“可若不是你,我和她不会落入这样的地步。”
建文帝苦口婆心道:“奕儿,事已至此,你与其在这里怨恨父皇,倒不如好好利用她对你的情意,把黑骑军掌控在手中。”
楚天奕冷笑道:“父皇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黑骑军是姜家的,儿臣不会有半分觊觎之心,再者,儿臣也不会卑鄙到利用一个女人的感情。”
建文帝咬牙切齿反问道:“他日你大权在握,是不是定会抬举姜家?”
楚天奕冷漠道:“是,而且离歌是我唯一的女人。”
建文帝恶狠狠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楚天奕一脸无所畏惧道:“父皇若是想对姜家做什么,儿臣必定反了这南楚皇室。”
建文帝恨得牙痒痒道:“楚天奕,你好样的,给朕滚。”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告退。”说完也不等建文帝同意,直接朝大门走去。
忽然一个物什朝他飞来,楚天奕下意识握在手中,淡淡道:“父皇这是要杀死儿臣?”
建文帝恼怒道:“拿着滚。”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楚天奕这才看向手中的物什,原来是天子令,淡淡道:“父皇,儿臣并不需要。”说完扔了回去。
建文帝接过天子令,心中不知是欣慰多一些,还是气恼多一些,儿子太叛逆,他这个父皇心中尽是心酸,两相相持不下。
半晌后,建文帝无奈道:“罢了,你不要便不要,朕相信你有那个本事自己征服三军。”
楚天奕淡淡道:“这几日若是没事儿就别召儿臣进宫了。”说完大步离开,心中竟有几分温暖,只是想起姜离歌,那点儿温暖又尽数散去。
自家儿子俊逸挺拔的身姿慢慢远去,建文帝叹息道:“和丽儿还真是如出一辙。”
李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御书房,闻言附和道:“殿下总算是不辜负皇上多年的栽培。”
建文帝苦笑道:“说到底,还是朕没有保护好他。”
李公公安慰道:“皇上不必自责,那时朝局未定,皇上顾不了那么多也是自然。”
建文帝眼中一寒,冷冷道:“朕也该去见见皇后了。”
冷宫内,宁皇后正坐在桌前吃着馊掉的饭菜,面容平静极了。
反倒是一旁的郭嬷嬷愤愤不平道:“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以前娘娘风光的时候个个都来巴结,现在娘娘遭了难就这么苛待娘娘,早知道还不如打杀了他们去。”
宁皇后丝毫不在意道:“此事一出,本宫只有一死,这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是心知肚明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本宫如今什么也不想了,就等着皇上来给本宫一个了断,本宫知道,他等了很多年了。”
郭嬷嬷难过道:“娘娘,您为何要......”
宁皇后淡笑道:“为何要与钰儿陈仓暗渡,是吗?”
郭嬷嬷紧张道:“娘娘恕罪,老奴该死,竟胡言乱语。”说完还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宁皇后看着小心翼翼的郭嬷嬷,淡笑道:“本宫都落到这个地步了,就别说那些恕罪不恕罪的话了,如今大难临头,本宫才终于看明白了谁对本宫好,谁对本宫不好,可笑的是任性了这么多年,临到死才明白。”这大概是宁皇后第一次对下人和颜悦色。
郭嬷嬷惶恐道:“娘娘,纵使您犯了大错,皇上总要顾念点儿夫妻之情的,一定不会死的。”
宁皇后好笑道:“成了,别说这些话哄本宫了,什么夫妻之情啊,早在丽贵人死的时候就不复存在了,皇上盼着本宫死可是已经判了许多年了呢。”眼中尽是平淡,就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死。
郭嬷嬷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最终归于沉默。
宁皇后也不介意,接着道:“虽说本宫犯了大错,可本宫一点儿也不后悔,至少这样他能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不顾他的颜面和自己的儿子私通,这样也算是本宫留在他心里,永远也抹不掉。”
郭嬷嬷不甘心道:“娘娘,这分明是有心人算计,还有五皇子卑鄙要挟啊。”
宁皇后眼中终于有了点儿波动,苦涩道:“是啊,好端端的,本宫怎么会和钰儿做下那等事?定是有人有心算计,可本宫身边的人从来都是信得过的,谁能不知不觉算计本宫呢?”
说完希翼地看向郭嬷嬷道:“郭嬷嬷,本宫可保你一命,本宫希望你出去以后查查本宫身边的人哪些还安然无恙,还有,那日本宫挥退你们前曾喝过芸月的一杯茶,你重点查一下这个芸月,郭嬷嬷,本宫只有你可以相信了,还望你不要让本宫死得这么不甘心,一定要找到害本宫之人。”
郭嬷嬷已经泣不成声,连忙答应道:“老奴一定会竭尽所能替娘娘找出那歹毒之人。”
宁皇后脸上浮起一抹释然的笑容,欣慰道:“本宫没有看错你,这些事儿了了之后,太子自会给你一笔钱,你拿着就出宫吧。”
郭嬷嬷朝着宁皇后跪了三拜,哽咽道:“老奴谢过娘娘为老奴着想。”
宁皇后淡笑道:“事不宜迟,你快走吧,不出几日,皇上就会来送本宫上路了。”
郭嬷嬷最后含泪离开。
宁皇后继续吃着面前的剩菜剩饭,忽然一滴泪落下,喃喃道:“朔儿,啸儿,母后最终还是连累了你们。”
忽然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宁皇后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人逆光而来,他依旧是一身龙袍,恍然到了那年三月他打仗回来,一身太子服向她走来。
只可惜殿门再次关闭,那人不似当年风神俊朗,倒是沧桑了许多,眼中也再没有当初的温柔笑意。
宁皇后从容地放下筷子,端坐好,看向建文帝笑道:“皇上,您来了。”就像是每次建文帝到她宫中一样。
建文帝看着眼前狼狈之极却依旧端着皇后架子的女子,心中厌恶尤甚,冷哼道:“看来皇后很是享受这冷宫里的日子啊。”
宁皇后淡笑道:“冷宫中虽说吃不好睡不好,但胜在没有什么争宠,臣妾也不用每天端着个架子,说起来两年的皇子妃,三年的太子妃,二十年的皇后,臣妾真的太累了。”
建文帝冷笑道:“所以就打起了朕的儿子的主意?”
宁皇后依旧不慌不忙道:“不管皇上你信不信,臣妾和钰儿第一次是被人陷害了。”
建文帝嘲讽道:“朕可是记得皇后你接连召见了钰儿半个月,这第一次是陷害,难道次次都是陷害?”
宁皇后自嘲道:“原来皇上都清清楚楚啊,也是,宫中哪里没有皇上的眼线?可皇上却不阻止,想来也是等着东窗事发。”
建文帝毫不在意道:“的确是如此。”
宁皇后笑了起来,眼中竟冒出了眼泪,自嘲道:“为了除掉臣妾,皇上居然不惜毁掉一个皇子,可笑钰儿还拿此事来要挟本宫,想要本宫帮他获取那个位子,没想到他的父皇早就知道一切了。”
建文帝厌恶道:“宁氏,你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朕岂能容你们?看在钰儿是朕的骨血上,朕不会公开此事,他只要收起那点儿小心思,做一个闲散王爷未尝不可,还有你的两个儿子。”
宁皇后震惊道:“你要废了朔儿的太子之位!”似想起什么,苦笑道:“皇上,你好狠的心,这些年夫妻情深,父慈子孝,原来都是假的,是啊,臣妾当年如此对你的丽儿,你早已怀恨在心,怎么可能真心相待?是臣妾糊涂了啊。”
建文帝冷笑道:“宁氏,朕原来的确是用心培养太子的,只可惜太子太过依赖你们宁家,若是他登位,难保不会恢复宁家的恩势,朕容忍你活着这么多年,已经是朕的仁慈。”
宁皇后早已溃不成军,声嘶力竭质问道:“楚御天,你可记得当年临王深得盛宠,朝中大臣纷纷支持,只有我爹,只有我宁家,不惜一切帮你,你可记得当年先皇因你水利失利将你禁足皇子府,是我爹冒着顶撞先帝的风险为你求情,你又可记得那时下人们趋炎附势害你,是我宁家保的你,也是我洗手做羹汤,亲自缝衣,唯恐被人钻了空子,你受苦受难的时候,那丽贵人在哪里?慧皇贵妃又在哪里?是我一直不离不弃跟在你身边!可你居然说出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