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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叶秋梦,家父少年时从云南来到这里,不过我是生在广州,所以也算是广州本地人士吧。”叶秋梦也开始介绍起了自己,又问道:“沈先生是广州本地人士?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呢?”
广州城晚清时期是全国第一大港口,人口都有将近一百万之多,谁没见过谁很正常。叶秋梦这也是没话说,问了这么一句,往常她和别人一般都没这么客气。
沈落松道:“哦,叶小姐没见过我很正常,我之前一直在城西北的小县里和家母一起生活,最近一年才搬到城中住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请问沈先生现在作何生理呢?”
“说来惭愧,自去年考上秀才之后,一直赋闲在家,有时就会帮人题字写诗赚一点收入。”
叶秋梦其实早就猜到沈落松应该是个秀才或者举人,一听之下也不觉得奇怪,道:“看来沈先生是要在家苦读几年书,上京赶考啦?”
沈落松迟疑了一下道:“额......算是吧,可能再读两年书有大进的话会去京城考试。也有可能不去的。”这句话沈落说的有点违心,他压根以后就不准备去京城考试。
叶秋梦奇怪道:“一般考上秀才不是就在家攻读参加乡试,考上之后在赴京赶考吗?”叶秋梦虽是女子,但是这个科举的流程还是很了解的。
“姑娘说的是,不过我要是在家攻读几年后参加乡试的话,考中与否都没什么用。”
“考中自然是好的呀,怎么中不中都没什么用呢?”
“科举考试最后目的还是做官。秀才和乡试举人待遇相差不多,而且,现在官场若没有打点一个乡试举人真的无法做官,在下家里有些薄田,但是仅能贴补家用,打点各层是万万不够的。而且,就算是考中的乡试举人,入京赶考再中举的话便可当官,但是我要是去北京,来回至少一年,家母已年迈,重病缠身,我不在旁边照顾,怎么能行呢?”
听到这儿,叶秋梦突然有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心想:“真好,这人不仅长得英俊,彬彬有礼的,还这么知道孝顺母亲。比我认识的那些整天吃喝玩乐的纨绔好多了。”
沈落松又续道:“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一切顺利,考上了举人,也是候补道,到时候朝廷也不知道能给我排到那个地方做知县,离了广东,我要见一面家母都难了,我母亲的身体,这么跟着我折腾也是不行的呀。”沈落松自己也奇怪,平时跟别人不能一下子说这么多,不知道今天问什么这叶姑娘问什么自己就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
叶秋梦以为沈落松说的有点伤心了,从怀中掏出手帕来递了过去,其实沈落松啥事情没有,他一见对方关心自己递过来一个手帕,下意识一接,一看手帕上面秀了两只蜻蜓,奇道:“这不是我......”
“啊,对!”叶秋梦突然想了起来了,这就是沈落松之前给她擦眼泪的手帕,赶忙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是......我这不是还你嘛哈哈,物归原主,物归原主。”
“我都有点忘却了,叶小姐却一直带在身上啊?”沈落松此时也有点异样的感觉。
此时叶秋梦恨不得找个草帽把自己的脸扣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心想:“丢人丢大了,我怎么这么容易就还给他了呢?”自己此时也不知道说啥,就干脆不说话,低下了头。
“真奇怪,这小姑娘。”沈落松心道:“我听他们说叶芝贞老来得女,女儿是广州城数一数二的美,这一见果然如此。可又说她脾气不好,是个大姐头,不过我看还好了。”看对方良久不语,便小声对她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还没说。”
叶秋梦奇怪地抬头道:“还有什么原因呢?”
“我比较懒,不太想考。”
叶秋梦一听扑哧一下笑出来了,说道:“你还挺实诚的,哈哈。”
瞬间两人感觉关系拉近了一些,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听得桌子上“啪”的一声,鲁天恩吃完重重放下了最后一个大碗,砸在了桌面上,听他道:“啊!终于活过来了!”
刚才两人光顾着聊,压根没注意一旁一直狂吃的鲁天恩,这一看不禁一惊,足足一人分量的一大碗馄饨,他足足吃了六大碗!只见鲁天恩的肚子撑了起来,衣服都被撑的往上捋了捋,感觉他足足胖了一圈,这吸收也太快了吧!
鲁天恩擦擦嘴,重重的打了个饱嗝,说道:“一篇八股文,就能换了一世的荣华富贵,都是扯蛋。”
沈落松道:“对了,我都忘了,咱们鲁大师是当过官的。”
鲁天恩不屑道:“当官都是狗屁才当的,文官绣禽,武官绣兽,都他妈衣冠禽兽!”
沈落松赶紧拉着他,心想:“这老头怎么馄饨当酒吃呢,这也多了?”
谁知道今天也是话赶话聊到这儿了,鲁天恩一吃饱就想到那些年在官场遭受到的欺压与排挤,自己只是想做个好官,但是因为特立独行不懂变通还是被上司找各种理由革了职,一步一步落到今天的下场,怎一个苦字能说?
于是,鲁天恩便开始哭诉起来,仗着可算碰到两个对他好的了,一肚子苦水倾泻而出。讲自己怎么怎么过的不好了,自己当年又怎么怎么对百姓好了,同行们又怎么怎么嫉妒他给他穿小鞋下绊子了,又说道后来妻子怎么跟人跑了,自己怎么一步步的沦落到尽头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了。
沈落松和叶秋梦越听越觉得悲伤和苦闷,心想:“妈呀,这也太惨了!”
他这么哭诉有大概两个时辰了,中间又吃了两大碗的馄饨,沈叶两人觉得有点腻了,但是谁也没动地方,一是怕鲁天恩看没人听他倾诉更加伤心,二是觉得彼此之间这么呆着觉得非常开心。两人相视一笑,心想等他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拉倒吧。
鲁天恩后来也说烦了,最后说了一句,“今天的饭解决了,明天的饭我又找谁要去啊?”言下之意二位谁有钱资助一点,别再混饭吃了让他。
叶秋梦奇怪道:“我刚才就想问您了,鲁大师,您不是要比武吗?武道场应该管饭吧?”
“比武,比什么武?”鲁天恩奇怪道。
沈落松一旁想:“我都忘了,怎么廖师傅他们没派人来告诉他呢?”于是,他把明天要举行的武林大赛说了一下,要从八位参赛手中决出一位冠军参加几月后的中日比武赛。
“额,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我以为都把我忘了呢?看来大家都还想着我呢?我这一把老骨头的还能干什么啊?哎,我这么多年了,还能参加这种为国争光的事吗?”鲁天恩今天真是有点大起大落,心想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还有自己的份,实在想象不到。
鲁天恩百感交集之时,叶秋梦一旁看着沈落松,仿佛眼神说道:“我听说当时是你举荐鲁大师的,你怎么不说啊?”
沈落松摇了摇头,眼神答道:“不重要了,你看,他确是挺兴奋的,这就够了。”
这时,正感慨着的鲁天恩突然面目狰狞起来,似乎非常痛苦,两人一惊,上前一看,只见他捂着肚子痛的“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沈落松道:“这是吃的太多了,一个人吃了六个人的量,这肚子怎么受的了啊?”
叶秋梦也急了,她没主意地问沈落松:“怎么办啊现在?看他好难受啊。”
沈落松扔了一钱银子在桌上,当是结账了,然后赶紧道:“我这儿不太熟,你知不知这附近有没有郎中能看看的,别鲁大师没比上赛,先撑死在面摊了。”
叶秋梦一想,说道:“我知道一家药铺,就在旁边。”说着两人也不管鲁天恩一身的味儿了,一边一个,扶起他就直奔郎中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