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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款款，柔情似水。
如今的时光里，废墟之城已是临近三月初春。可对于那现世的人间来说，如今的月份，却正好游历到了十月下旬的寒冬季节。
纷飞的白雪从阴沉的云空悠然地飘荡落下，无尽的清凉感觉更是肆意地刺透人的肌肤。可是，那静坐船头的女子却只淡然，反倒是微然地抬起指尖，迎接那细碎的雪花悄然落于其上。
“到底还是这时节的雪花，更能叫人心生怜爱。”初雪时节，雪花细腻且单薄，轻柔且清甜。而到底，在那女子的悠悠心头，曾经过往的故事更是叫她情不自禁，甘为这雪花感叹而哀声。
而在她对面，面罩底下的瞬却是轻声，劝慰：“你到底还是先去加件衣服吧。等一下我们就要回到中土。到那时，人们看你这般单薄，终究只会觉得怪异。”清冷时节，空仙却仍旧只一身单薄的轻羽白纱，惹人幽叹。
“不过一眨眼变身的功夫。何必还要那么费力地精心打扮呢。”她微微地侧着头，似仰望，可眼底却终究没有关注任何事物。
“你变了。”没奈何，瞬倒是突然凄声，幽叹。
只是，空仙却不作答，只听他复道。
“若不是他追到我们，是不是你的心情，也不会失落到这种地步？”看着她那般忧郁的惆怅模样，这其中牵扯的茄蓝之明月就不禁感慨。
可是，她却说：“不关他的事。我本就是这样的心性。你早该习惯的。”说话间，指尖又落一片白雪，却是转眼便烟消云散——到底，还是不能执起白雪么？
“他到底是你弟弟。既然是误会，为何不解除算了。只要你开口说总有一天会杀了我，只要你给他一个明确的时间，他必然就不会……”
可是，空仙却是打断，一边还只静然俯首，认真地凝望向他。“既然都已经离开，何必还要做这种无聊的建议呢。明月，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曾经眷恋的那个人重新站在你的面前，你又会怎样抉择？是要由着她杀死你，还是要做其它的事情以来改变你们之间的关系？”
“既都已经成为过去，我是自然不会再作奢望了的。”略微，带着些许惆怅和不甘心。
“可是当年的事情，你难道不会觉得怪异么。”她炯炯有神的眼神逼得人难以退避。
“谁知道呢。或许，就是因为当初我吃错了东西或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附了身，总之，那就是我做的，毋庸质疑。”
“我也只是觉得奇怪，随口说起罢了。”有些事情，对方若不愿多说，自己也只该找个台阶先下来再说。“很多很多事情，我们都找不出真相。或许，也是因为那些所谓的真相都潜藏在别人的幻影之中吧。如今，青衣逃窜，龙神失踪，晓寒不见。而我们所能够把握在手的，终究都只是些无用的浮华而已。”
“可是不管怎样，他们的去向，应该都和那些人有关。我们或许查不到他们，但是好歹也可以将目标转移到那些他们必然要去投靠的人的身上。”
“明月。”可是突然，空仙又是换言，凝重。
“什么。”
“等去到了扬州城，我自己会去找那个人。而至于你，暂时就在迷雾之林里等着我吧。”
可是，瞬仍旧有些不太放心。“和那个人去做交易，你当真有把握吗？好歹，她也曾是当年的魔之六道。”
“到底也是有过交情的人。何况，如今的她，也只是这茫茫人海中一个渴求爱恋的人。曾经的她被放逐出来。如今，也不该继续想着要为他们魔之六道而卖命。”
“我只是替你担心。”千言万语，却终究不方便继续累述，只好轻声，“等到了那里，自己要注意小心。”
“我知道的。”
沧海浮浪，小舟颠簸。纷飞的白雪落沓满满的一船，可那样轻羽白纱的女子却依旧只静然地枕着头坐在那风雪之中，迎风浅叹。
◇
岩龙高耸，分割两岸。青蓝的幽光底下，棠梨但只缓缓地走在前方，没有言语。她依稀地辨认着身间各种晃荡的蓝色幽灵，也终于知道他们之中已然有人认出了破劫的身份。但是好歹，他们终究都没有选择动手——虽说如今他们联手可能会有胜算，但是想来，可能长久的隐忍已经造成了他们今天的无为。——到底，也算是一件好事。
浮光掠影，清浅游荡。漫步之间，女子终于又一次停下脚步，凝神探望。
“怎么？”尾随其后，青龙也不禁有所警惕。
然而，那女子的声音却是轻然，“到了。”她闪烁的眼神中隐隐藏着几许激动的心情。“阴阳双井之一。”
静谧的身前，不足百步的地方，一道深井悄然而立。而现在，那深邃的井口却只安然地透散着猩红光芒，奔腾的灼热气流亦只在这幽蓝的安宁世界里凝成一副独特的奇异胜景—
—到底，我还是来了！
而在她身旁，感应到那样的温度，青龙也只微微浅声，笑叹，“看来，这样的地方，的确是太极的化身。”阳中有阴，阴中蕴阳。到底，这样的幽蓝代表着阴沉的力量，而那灼热的深井便是炙阳的化身。
“要过去看看吗？”
“当然。”
步履幽幽，二人浅身。他们缓缓地向前步进，也终于看着那深井地方的天空中留出了一片空洞。而这般的模样，看起来，倒似乎有点满月之井的模样。同样的绯红光芒，同样的头顶空洞。只是，这样的地方，终又有些不同。
只是，还不待那二人彻底临近，那井口的地方却竟是突然炫出一阵清光，直叫棠梨赶紧扯住青龙，停住脚步。
“怎么了？”
“不知道。”眉头紧锁，棠梨面上神情瞬间凝重。“井口突然炫光——这样的地方，终究不好感应。可能，是其中蕴藏的什么力量要爆发出来了吧。”可是，岩龙依旧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所以，这样的推断，到底不是很绝对的。
只是，若真要细究起来，棠梨和青龙一同前来之时，这样的岩龙亦不曾动静。料想，他当真也不会害怕这里会发生什么争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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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青光，几许飘渺。浮沉之间，衣袂翩翩。
那是一道神态静然的美貌女子，手若柔荑，肤若凝脂，额上清浅，白发翩飞。她但只轻然地飘落而出，站稳步子。而在她怀中，一只肥硕的白猫亦只用力地睁着那双冷凝的墨绿眼睛。他们一同轻巧地偏转过头，似有惊讶，却终究镇定十足。
可是这样的人，棠梨又怎会不认识呢！她惊讶地看着，眉头更是深锁，不知是该防御，还是冲锋更好。
“棠梨！”可是，正在她手足无措苦无对策之际，那一旁的人却是轻唤，叫人放缓心思。“好像，是有什么人来了，对吗？”
“是。”有了身边人的支撑，棠梨自然再度傲然。她只漠然地看向前方，高傲地昂起头颅，不动声色就在眼底凝出了莫名的高贵和肃杀寒凉。“好久不见了，鹔鹴公主。”她略带轻蔑的笑着，仿佛身旁依靠的人当真还是那无所不能的破劫神灵。
“是你。”对面的人虽然惊讶，但语气却比预料中的要和缓许多。而如今的鹔鹴再没有了那浑身清白的光芒，她恬静地站在井边，优雅的气度令人称羡。“许久不见，不曾想，曾经的尊贵天女，如今却竟然也能只身来到这种地方。”不约而同，她们似乎都不打算将各自身旁的人拉入战圈。
“怎么。就兴你来，我就不成么。好歹，我也是破劫的天女。他吩咐我的事情，我自然都会替他办到。”
“可是，我对于你的破劫，并没有什么兴致。”十二双生神祇，天帝同胞通天教主凌空大人，那样曾经好似旗鼓相当的人，在如今，也终究留下了这样的一位天女和鹔鹴公主，两不相让。
“那么，能和我说说，你到这里来的兴致么。”棠梨微然的笑着，眼底除了嘲讽，便只剩下那莫名的骄傲。
“这个不劳你费心。”不曾想，鹔鹴却是冷语，反唇相讥。“与其想知道我们的目的，倒不如先说说你们吧，破劫的转世之身。”
“……”青龙不禁哑然，不予答复。他知道她们是故人，只以为这样的唇枪舌战自己不会被牵连进去——毕竟，斗嘴是女人的权利。
如此，一侧的棠梨却是冷笑，仿佛胜券在握。“眼力好，那可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与其那么有兴致地想要知道我们的秘密，不妨彼此相安无事，各行其是比较好。免得被人刺透秘密，又想大摆公主脾气。”
“你！”到底，这般长久不曾争执的公主稍逊一筹，早已杏目圆瞪，恨恼不已。可是，如果当真大发脾气，可就正如对方所说的那般傲娇了。于是，她便又说，“这个建议甚好。话说，我们本来就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她冷冷地转过身子，拂袖欲去。
但，那样的青衣女子终究不肯罢休，围追堵截：“是么。那我当真倒是疑惑了：曾经的鹔鹴公主，如今怎么会和残破的冥王走到一处呢？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背着你和碧婕夫人有所勾搭，还和一个卑贱的天女有了骨肉么。”言之凿凿，到底还是将那分明的白猫牵扯进来。
如此，一旁的青龙也不禁错愕，但又终究不便开口说什么，仿佛一旦谁先有了帮手，那一方当真就完败了一般。
而明知道棠梨所指何事，鹔鹴也终究不好发作，只好漠然冷声，媚眼阴沉：“想要搬弄是非，还是先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吧——说到底，你也是个卑贱的天女。甚至，连与人有染的机会都没有。是否，如此才是你忿忿不平的理由呢！”
“如此听来，好像凌空大人座下的天女们都该是些不守规矩罔顾法纪的淫_娃荡妇啊。天女就是天
女，我从来都没否认这个侍婢的身份。”
不免，鹔鹴好像又输了一截。“是啊，你是天女，都胆敢用这卑贱之躯指点本公主的事情！你不觉得，你放肆了么！”
恼羞成怒，到底还是耍起了公主气派。
“是么。我放肆？呵呵——”她得意的神情不免让人心惊：女人的斗嘴，果然也能够硝烟弥漫，死伤无数。“破劫待我好，我自然有资本放肆。可是说到您呢，公主殿下。”她邪媚的双眼，恶念丛生。“我可记得，公主殿下的义父大人，可是已经命殒黄泉，不复存在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鹔鹴已经没有了靠山，一并失却了这“公主”的尊贵身份。
果然，再次被提及痛处，鹔鹴更是恼羞。她再次拂袖，干脆就瞪着双目重新正对过来。“有些人自己不尊重自己就算了，何苦还要拉着自己曾经的主人出来耀武扬威！别说破劫给你脸，就算他现在站在你身旁，可终究都不会执起你的手，更不会将你放在眼中分毫——天女就是天女，永远都只有下作的命！”
“那你是否承认，你曾对你义父有情呢？”如此一句，到底叫人心绪颤动，气得煞白。只是，棠梨依旧不肯罢休，更是放肆。“曾经危难当头，所有人都回去相助你父亲。可是偏偏鼎鼎大名的鹔鹴公主就选择出逃——如今，通天教主死去，而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然废物。所以，你才堂而皇之地出来，凑近冥王么？”
“你住口！我鹔鹴做事，根本就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真是没有料到，破劫那样的神明，他怎么会调教出你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我想你说错了。我觉得青儿这样很好。至少，不虚伪。”青龙声音柔和，纵使没有当年的气魄，但终究留下了曾经的声音，作为靠山。
然，也仅此一句，就直接叫那鹔鹴挫败，饮恨拂袖。
“我当是谁呢。不过就是破劫的转世而已。可是，就算如此，你也终究不是破劫。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你们两个，最后的结局都只能是不得好死！”怒目而视，眼底那深深的怒意到底教她彻底失了公主该有的气质和风度。于是——
“身为公主殿下，到底该有些气度才是。要不然，如何能够服众，又如何能够叫凌空大人放心呢。”
“青龙。”可是，正在鹔鹴无言以对之际，她那心怀之中，肥硕的白猫但只轻巧地跳落下来，摇着尾巴向前靠近。“到底，还是应该对女孩子柔婉一些吧。”
“你……”青龙终是惊愕，不敢置信。“冥王大人？你当真……”他终究无法预料这样的白猫体内，竟封存着曾经冥王的一缕残魂。
“何必惊讶呢。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他镇定的气度倒是叫人惊叹。
“到底，也曾是主仆一场。”
“主仆？若是只用这个词来评价，也难怪曾经的部下会选择背叛。”有些事，终究是一辈子的心结。
“您都知道了。”青龙不自觉地用了敬语，疑惑。
“我在碧婕夫人身旁一直守望。冥王族群所遭遇的事情，一并你所遭逢的不幸，我通通都知道。”
“那么如今，你我之间，想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也是。”白猫却是感叹。“你是破劫的转世，按道理，我也该叫你一声哥哥。”
“可不敢当。”
“姑娘。”旋即，冥王又问及棠梨。“我知道你的为人，却不知道你和青龙纠缠在一起，目的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破劫。”她不卑不亢地回应。“我知道你们会怀疑我的目的。可是我问心无愧。无论我做什么，我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青龙——或者说哥哥，你的事情我不想介入。那么同样，我们的事情，你们也别再插手。”
眼见着青龙就要答应，棠梨终是急声，大喝：“可是你们到此，究竟意欲何为！今天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如此不得已，白猫终是苦叹一声，黯然：“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来，只是为了取得一些旧东西。”
“旧东西？”“旧”这个字，当真可圈可点。所以这里，当真也是破劫曾诞生的地方？
“自然。——你大可以放心。哥哥就是哥哥。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冲撞他。所以，你尽管去做那些他曾经交代你的事情吧。”
“如果我要你杀了你身边的这个人，你也会做得到吗。”棠梨终是微微地扬起唇角，阴沉冷笑。她愈发得意地看向鹔鹴，眼底的嘲讽之意更是分明：有一种人，叫做手下败将。而还有一种人，则叫做『天敌』。
——你不曾死去，吾自然不会心甘情愿退出战场！
“哼哼。”她悠闲地等待着，浑身的媚然姿态彻底地飞扬起来，满面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