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30章 伤之痕·下

寒色绯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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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儿……」何尝不明白,她是极想要找到青鸟,何尝不明白,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承担第三次的分手离别。所以,她期望自己能够找到青鸟,一生一世都不用再忍受离别之苦。可,若是这引领着她前去寻找青鸟的使者本身就在阴谋算计于她,如此,让她将来又如何能够承受得起?「霖儿,你别担心。有些事,或许明昭并不知情。况且,就算明昭曾是剑神,可他也一定在十万年前就已经随着神灵迁徙离开了这废墟之城。所以,如今的剑神宫,很可能和他再没有任何联系。他不知情,也情有可原。」

    「会是这样吗?」可是,那般的女子终是凄声,只侧着头,整个人都沉寂在绝望的悲凉之中。「十万年,他们诀别于此十万年!到最后,却告诉我,从一开始,在十万年前就已经命中注定了那一切的发生——你说,我该要怎么办!我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死青鸟的呀!」悲声呐喊,呼吸沉痛。如果自己从不曾溺于那样的梦魇之中,又如何会胆颤至今,不敢面对?可是偏偏,那些本该叫自己可以安心信任的人,却是一个又一个让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去相信他们。——如此,自己还有找到青鸟的必要,和坚持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妹妹。」不料,那身后渐渐陷入沉寂的棋神却是突然开口,给了她一些支持。「别怕。不管以后如何,不管过去种种,我相信妹妹——只要你愿意找回他,我相信,就没有人能够算计得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霖儿啊。」这样的答案,终究不会趁人心意。不过,那棋神倒是安然地补充一句,笑道,「可是你知道吗?你是在蒙山里长大的人。别人或许不知道蒙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我,还是知道的:蒙山之中,曾经寄居着云翔神祇。那样的神灵,天下神明都不曾落入其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她,可就算不是,你也终究还是在蒙山里成长起来的。蒙山有什么?有防御,有着为任何人都不得侵犯的天之庇佑!所以,你相信我,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即便天塌下来,即便没有青鸟,你都可以独自支撑起来的。」

    「哥哥……」凄声,忍不禁落泪不止。「怎么会?我不过只是个弱女子……」

    「傻瓜。若是旁人说我或许会不信,可如今哥哥也这样说了,我倒是全部都信了。」悼灵说着,郑重地看向她的眸子,沉稳而温和。「霖儿,你知道吗?只有你,在他失落了五千年之后还勇敢地活下来,要去寻找他的下落。只有你,在绝望的深渊还能够苦苦支撑着,重见天日。若是你连自己都不能相信,那我们,又怎么敢去为了你,为了青鸟而赴汤蹈火呢?就算有阴谋

    ,那就让阴谋来吧——只要你我有胆量,所有的事情,都一定可以平安度过!——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只有你,才能够走到路的尽头,将他带回。」

    「可是如果,你们都因为我而牺牲,那我一辈子……」

    「如果你因为这样就觉得不安心,那你知道吗,我会因为我是悼灵却无法将青鸟带回你的面前而深深不安——如果你相信宿命,那就勇敢去地面对所谓宿命。如果他必然消失,那在此之前,你我也都应该勇敢去地将他迎回——所谓宿命,技能不能更改,可你也要知道,你在宿命降临之前,走过多少路,看过多少风景,那全部都是你的宝藏,谁都夺不走,谁都窃不去,独属于你。」

    「……」如此,霖儿不禁地沉默地看了看悼灵,又转身看了看棋神,良久,没有说话,只微微俯首,用力地攥紧拳头,却是让那尖锐的指甲生生刺痛她的手掌心:不能放弃。是啊,不论何时你我都不会放弃。你们都明知死路一条,却还是要勇敢担当——如果那是我的宿命,如果那也是你们的命运,我知道,能够真正改变一切的人,就只能是我——只有我才能够决定宿命,到底要于何时才会降临!

    然后,她思定了,只静然地抬起头,面上晕起一朵绚烂的绯花。「哥哥,前边还有很多幻景,对吗?」

    「是。」她这般问,自然就是已经有了胆量,再不会退后。

    「既然还有,那我们不妨就去看看——任它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都还是霖儿!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去面对的!」坚韧的泪花里,似乎摇曳起一道斑斓的彩虹。「我们一起走。我倒要看看,那所谓的剑神宫,还有出镜,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既然心中有谜团,那只要将那些黑暗的东西拿到阳光底下,必然,就能够被人看清所有。」

    郑重,而坚毅。女子,坦然地迈开步子,微然昂首,在这连正午的阳光都无法穿透下来的灰暗山林里走向前方。

    「既然妹妹如此勇敢,那我们,即便会舍命,也必然要相陪。走!谁不敢去,谁就趁早回头!我们,可都不是胆小的人!」棋神淡定地跟着,不曾离别。有意的,却还是暗暗瞟了那少年和少女一眼:少年自是无惧的。可是相思……

    还好,虽然艰难,撇了撇嘴,但那般的紫蓝色却还是缓缓移开了步子,跟上众人。「我才不怕呢!反正,都只是幻象而已!对,是幻象,不用怕,谁都不用怕!」

    ◇

    远山的青黛迷茫着人的视线,近处的药香却倒是生生颤动人的鼻息。这是一座安然的林中木屋,由着篱笆圈起来一些干净的地方,化成宁静的空间,迎来头顶一缕清辉照耀。

    「没想到,这山林中,还当真有人肆无忌惮地披荆斩棘,换来些许烛阳肆意。」悼灵看着,不禁感慨。

    然而,那身边知晓一切的棋神终究缓声,叹息:「但是可惜,这般的地方,终究也只是一场幻境罢了。」

    「可是,这样的药香却是千真万确的呀!」晓寒咬了咬唇,有些不敢相信地探望过去:没错,在那木屋院落之中,安然煎煮的,便是一罐罐封好的药炉。

    不过,棋神终究只苦笑一声,略显颓然:「是啊,就因为药香也太过真切,所以这般的景象才会愈发的触目惊心。」

    「你知道,这一场又是要说些什么吗?」霖儿问着,将话题牵引回来。

    「是一个姓薛的大夫,医术挺好的。但可惜,就是性格有些孤僻,不愿意多与人来往。所以,他才独自一人在这深山老林中居住。」

    「他本来,就住在这里吗?」霖儿微微蹙眉,更是疑惑地靠近一步,远远遥看:屋外的炉火,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它们只静谧地燃烧着,叫那药罐之上都腾起阵阵白烟,迷漫起轻然幽香。——只是,这般的大夫,为何也置身幻景?

    「是啊。就如同方才看到的幻景一样,都在原来的地方,日夜不停歇地上演着。谁都不能视而不见,谁,也都不能够将这样的幻景予以解除。」一声感叹,何尝,不是同情和惋惜。

    「所以,那个薛大夫在哪里呢?他,又和我们刚才看到那些人,有何关联。」出镜,出镜……你的身上,又覆盖着怎样的故事?若说青篷明昭水苑都在苦海沉沦,那么你的秘密,又是什么?

    「当然——」

    然,还不及棋神作答,那众人身前的木屋之间却是微微然亮起一道幽影:不用多看,就知道他不过只是一道突然化出的幻景景象。一切,应该就要开始上演了吧!

    「薛大夫?薛大夫在家吗?」看来,这人却是个来求医的。

    「什么事情。」轻语柔声,倒是干净。旋即,还不待那围观的众人疑声或惊叹,那精巧的木门便只吱呀开启,只容人见着一道神色干净白色长衫加身的秀美之人温然踏出。他端着一个研钵,笑得竟是那样的安然而甜美。一缕阳光,但只悄然无声地落在他的素面之间,折射出令人窒息的光华晕圈。他站在那里,静然地看着身前的来人,浑身,都洋溢起不熄的芳草药香。

    「这般的人,竟是这般的仙姿面容……」一声惊叹,霖儿终究难以安定。而众人也看着,除却那早已将这看过数遍的棋神不曾变色,其他人,都早已惊叹而纷纷折服:天下间,竟会有这般绝色的美男子!而他,又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