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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们别浪费时间了,既然出来了,那就四处转转,‘风林火山’四旗还有好远一段路要走呢。”李超可不想让众人被自己感怀而消磨壮志,于是下令各旗开拔,近五千人的钢铁军队,在滁州全境开始了全副武装的“远足”。
江淮如今正是四月的天气,草长鹰飞万物复苏,士兵们虽然身披重甲,走起路来也不是很辛苦。滁州的南面本来是一片万亩草场,连续三年的大旱让所有的青草枯死怠尽,李善长本有意在这里开垦出稻田,但李超执意要恢复这片草场,一年多来的“引淮入滁”也让这片草场恢复了生机。
“李先生,”李超马鞭一指苍茫草原,道:“这片草场得来不易,希望李先生能妥善利用,为滁州提供更多的良马。”
“主公请放心,江南水草肥美,气候温和,最适宜养马,我们手头还有龙堂主花重金够进的西域良种,要不了三年光景,邓将军的黑云骑就可扩充到万人以上了。”
“李老头,你不懂养马就不要乱说好不好,“邓愈最宝贝黑云骑,一听李善长提到了赶紧凑了过来,“江淮气候温和,养马容易,不过养出来的马看是好看了,但总不够粗壮,也捱不得风寒雨雪;蒙古草原养马困难,可是养出来的马虽然又瘦又小,但都是刻苦耐劳,发生马瘟的机会亦少多了。所以蒙古人的战马最是著名,正因是苦寒之地,才盛产良马。”
“你这小子,真不识抬举,老夫给你办差事,非但不领情,还挑三拣四真是岂有此理!你到是说说看,用什么方法才能养出良马?”李善长很喜欢邓愈这少年将军,对他的无礼冒犯也不以为仵。
“是啊,既然你说这里养不出好马,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大战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机会松弛下来,众人见李善长和邓愈笑闹在一起,便也过来凑趣儿,一时间,七嘴八舌地甚是热闹。
可身为骑兵总管的邓愈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年纪尚轻如何懂得养马,元朝对马匹管理甚严,寻常汉人是绝对不能养马的,他父亲赖以纵横江湖的黑云骑,马匹多是从官军中夺来的阉割马,一直被当作消耗品使用,并没有长时间的养马经验,仅有的一些马匹知识也是从长时间的实践中得来的。
果然,邓愈在众人的起哄下吃不住劲,脸涨得通红,大声道:“他奶奶的,老子怎么知道养马,需要骑马的时候,就去抢官府的马那不就一了百了!”
“就知道你小子是在胡言乱语!”众人一起哄笑,龙潜虽在跟在李超身边,但他自重身份,没有加入到他们中来。
“你们这些井底之蛙知道什么!养马这个主意是阳哥想出来的,也一定有解决办法!”邓愈急中生智,见李超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知道李超一定有解决办法,话锋一转便把矛头引向李超。
“邓将军说得有理,主公高瞻远瞩自然有解决问题之道,我等愚昧,愿听主公教诲。”李善长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他也觉得李超坚决地把这里选做牧场一定是有原因的,不可能想不到战马体质的隐忧。
在滁州众将的心目中,李超几乎就是神的存在,在他的领导下无往不利,奇迹般地完成各种各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众将对他有近乎盲目的信心。
李超笑了笑,谦逊地说道:“办法到是有一些,但并不保证一定能管用,说出来的话还请各位不要见笑。”
“哼!天下间谁敢小看封剑山庄主人,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办法就快说出来吧。”龙潜一直对李超非常好奇,他异想天开的奇思妙想往往对龙潜有指导性的启发,和李超接触得越久越猜不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超翻身跳下马背,抓了把沙土,静静地看着细纱从指缝尖滑落。众人知道他有话要说,谁都不敢出言打搅。
当最后一粒砂滑落之后,李超终于开口说话,“我们在这片草原上放养十几只狼怎么样?”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只有李善长和龙潜还在低头沉思。
“主公,江淮马匹本就孱弱,再加上狼的侵害,恐怕年余的辛苦都要付之东流,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李超的这个提议,在李善长看来太过匪夷所思,简直有些难以接受。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野狼本就是马儿的天敌,你这么做无异于引狼入室,又有何意义呢?”龙潜也有同样的疑问。
李超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个在现代社会人尽皆知的道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震撼性的,“我这个想法虽然看似荒谬,实则包含了世间至理。世间万物适者生存,汰弱留强,只有最强者才有资格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江南马匹孱弱,必有年老体弱的马儿葬身狼吻,但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马匹,那就一定是身强体健速度快的良马,只要我们严格控制狼群的数量,每年还是能得到相当数量的良马的。”
这种“引狼入室”的做法闻所未闻,谁都吃不准会不会有效,所以谁都不敢答茬。
“李庄主的想法果然不同于常人,敢问庄主可否有过养马的经历?”龙潜见李超夸夸其谈,心中狐疑,于是问道。
“小弟虽然出身塞外,但丝毫不谙养马之道。”李超的回答让众人的脸色格外难看,“怎么,龙兄似乎对小弟的话没什么信心啊。”
龙潜冷哼一声,冷冷地说道:“龙某做人老实得很,从不乱说自己不懂的事。”
众将听龙潜当面落李超的面子,心中虽然不满,但又找出什么话来反驳。
李超也不反驳,只是指着眼前那些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滁州战士说道:“龙兄觉得我这些弟兄如何,比之纵横天下的蒙古军队如何?”
龙潜接触滁州战士已经有些时日,其战斗力如何,自然心知肚明,也不隐晦,说道:“滁州兵丁确是天下精兵,濠州一役得胜绝非偶然,也只有这样顽强坚定的军旅,才能配合你完成各种各样的战术,达成你的目标。”
“龙兄果真是明眼人,天下人只知我李超的奇谋
妙计,疏不知我的这些计策只在滁州这样的精兵身上会发挥效用,如果小弟手上只是一群红巾乱民的话,就算是孙武再生也无力回天了。”
龙潜赞同道:“你的练兵之法确有独到之处,每天的跑步和站队听都没听过。”
“那些只能让士兵学会遵守军纪,但不能教会他们勇敢和沉着,只有在不断的艰苦战斗中,才能磨练士兵们的意志和精神,才能赋予他们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勇气和力量。”几年来的征战,钢铁和鲜血教会了李超什么才是战斗,什么才是生活,每一次的胜利赋予战士们的不仅仅是生命。
“我现在最感谢的就是刘福通和朝廷军队,要不是他们一直忠实地扮演草原狼的角色,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拥有这样强悍的部队。”
很简单的“鲇鱼效应”,在现代信息社会几乎尽人皆知,但在古代社会却是石破天惊的,看着众人沉思的模样,李超明白,他们已经在慢慢接受自己的思想了。
“主公的意思是,利用狼来提高马的质量,让数量少但却体制过硬的战马成为我军的主力?”结合李超一直以来的精兵政策,汪广洋很快就领会了李超的意图,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孙炎油然道:“怪不得少帅一直不许我们随意增兵,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就像体质弱的马儿一样,不但派不上用场,而且还会影响全局。”
在滁州众将中,以孙炎的资质最高;文官则是以汪广洋的接受能力最强。李超见众人大都还是疑惑不解的样子,便开口说道:“快上路吧,这里离琅琊山还有几十里的山路,四旗中先到的重重有赏,落后的一个月不许吃肉!”说罢,一马当先地闯了出去。
众将这时来了精神,整顿人马向琅琊山进发。四旗中有骑兵有步兵还有轻装弓兵,但众人并没有丝毫不公平的感觉,琅琊山绵延十数里,地势险要,马匹行进困难,真个走起来远不如步兵轻快;重装步兵虽有重甲在身,但长时间的负重体制训练,让他们的身体素质远在轻装弓兵之上,所以胜负孰难预料。林旗是李超的直属亲卫部队,成员多是原战斗组的战士,是滁州精锐中的精锐,但要负责李超的安全,所以,行动速度不可能太快。
李超见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心中高兴,他也不准备让他的将军们思考太多的哲学问题,毕竟他们只要有上阵杀敌的本领就好了。
一个时辰之后,花云率领的风旗第一个到达了终点——琅琊山会峰阁,李超到是有些意外这个结果,他没想到体制一向不好的弓箭手会赶在粗壮如牛的步兵前面到达,看来花云确实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
“此会峰阁群山如抱,山明水秀,春华秋实,夏荷冬雪皆成胜景,日娇月媚,晴好雨奇时时迷人。宋代文豪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就是在此写出的千古绝唱。主公把这里作为四旗的汇合地,真是别具匠心啊!”汪广洋是滁州的地头蛇,对滁州名胜自是了如指掌,再加上他才思敏捷,出口成章,说出话来甚是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