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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超接着说道:“当今朝廷,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以下群臣各个有封地,连乡绅富贾都有一定量的土地。摧富益贫这个口号到是很能吸引贫民百姓,但地主也分好人坏人,像郭子兴这种土豪本来是属于可以团结的那一部分人,可被徐寿辉不分好坏地一勺烩,有起义可能的都不会站在他这一边帮他,这不就是等于拎着脑袋和整个社会对着干吗!”
石烂点点头,说道:“李哥说得有理,可这和我们帮郭子兴有什么关系?”
“长江中游各路,早被徐寿辉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天下的所有地主和封疆大吏并不会把这种现象看成徐寿辉的个人行为,而是把它看成白莲教的整体行为,如果在朝廷的有意宣传下,天下各省的地主土豪,定会对白莲教充满敌意,就算以后刘福通和徐寿辉能躲过眼前这一劫,但今后每打下一块土地,必然会遭到当地强豪的拼死抵抗,到时候,白莲教必会步步荆棘,举步为艰,夺取天下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了。”李超缓缓地说道。
石烂和李超一起经过黄河起义,对行军打仗有了相当的了解,军队的后勤补给通常采用自身携带和就地补充两种方法,自身携带的粮食毕竟有限,更多的时候,要靠在部队驻地自行补给,可如果当地住民对这支军队充满敌意,那么除了抢粮之外,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可抢粮是非常危险的行为,那是要以牺牲自己声誉为代价的,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使用的。
“李哥的意思是,李哥迎娶黄懿,是想和郭子兴结成联盟,让天下人看看,我们虽然也是红巾军,但并不是好坏不分地一味乱打,只要是和我们同心协力打鞑子的,我们都欢迎!”石烂似乎明白了李超的意思。
“对!可这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我们以后行事尽量保持低调,我不想太引人注意。”
石烂一愣,随即说道:“什么!李哥你在说笑吧!我们这么轰轰烈烈地打下了濠州城,还怎么能不让别人注意呢,我看,我们再怎么低调也没有用处。”
“没办法,要想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什么花招都要用上一用了。阿烂,我考考你,你说我为什么用这么惨烈的手段拿下濠州城?”李超好整以暇地看着石烂。
石烂想了一想,说道:“你是不是在示威?用那么多的火油和炸药,几乎把我们的家底都搭上了。”
“哈哈!不错,我们的阿烂已经可以正确地分析问题了,你说的对,我就是想立威!如今的江淮形势趋于明朗,势力最强大的是刘福通,稍逊一筹的是徐寿辉,然后是新兴的郭子兴,朝廷的力量大多被排挤于江淮以外,还能对抗红巾军的,就只有安徽路的太平万户纳哈出。刘福通虽然力量是最强大了,可他却被朝廷的军队压在山东、河南和安徽三路的交界地带动弹不得,郭子兴刚刚拿下整个濠州还不能与其他红巾军争一日之短长,现在最威风的要算徐寿辉。”李超接着说道“刘福通眼高于顶,又是
好大喜功之人,当年除了我师傅之外,谁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他怎么能允许有威胁他地位的人的存在?他现在是被朝廷压得动弹不得,一旦让他脱了困,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徐寿辉和我,可徐寿辉力量与刘福通相差不多,刘福通要对付他可不是一簇而就的事情,而且就算拿下了徐寿辉,消耗也不会小,对他以后的发展十分不利。可对付我就不一样了,谁都知道封剑山庄有钱有粮有兵器,还没有自己的军队,而且杀了我,既能补充军队,还可以起到威慑徐寿辉杀鸡儆猴的作用,这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刘福通有很大的可能会先对我下手,几个月前在封剑山庄外面发生的那场激战,很可能是刘福通试探我们的举动,所以,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石烂冷哼一声,说道:“那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还怕了他刘福通不成!他要是敢来我们山庄生事,定让他尝尝铁炮的滋味!”
“话到是这么说,刘福通可是个为了面子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万一他铁了心要杀我们立威,几千几万的人马都是可能派出来的,到时候我们还能顶得住吗?就算我们顶住了他的疯狂进攻,我们的消耗也是非常大,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石烂想想也是,并也不再说话了,专心听李超讲话。
`李超来了兴致,说道:“我们这次攻打濠州的行动,一是立威,震慑那些对我们图谋不轨的人;二是混淆视听,让外界不清楚我们的真正实力,我们虽然身处红巾军,但不提出任何口号或政治主张,不表现出任何称霸一方的态度,做出一种高姿态!正所谓是引而不发。”李超越说越高兴,忍不住开始吊书包了。
石烂没上过学,听不懂李超说的话,问道:“什么是引而不发?”
李超嘿嘿笑道:“我们现在游离于徐寿辉与刘福通之间,既是徐寿辉的盟友,又与郭子兴是婚姻关系,但还不倾向于他们任何一方,当他们意识到现在的封剑山庄是作为江淮的第三势力出现的,而不是谁都可以咬上一口的肥肉的时候,我们就有利可图了。”
“李哥的意思是,谁对我们有利,我们就靠向谁,我们现在是双方都在争取的第三方势力了?”
“对!在徐寿辉还没有倒台之前,为了保持势力均衡,谁都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所以,这段时间我们是很安全的。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除了尽快发展自己的势力之外,我们还要尽力扶植郭子兴,让他尽快脱离刘福通的控制,成为替代徐寿辉的人,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把他的人马收为己用,但最好不这么做,否则我们会直接面对刘福通的。”
石烂这才明白李超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攻打濠州城的真实目的,看着滔滔不绝的李超,石烂忽然泛起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和李超相处的这段时间里,石烂一直觉得李超是个直爽刚毅的汉子,从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会有这么深沉的心计,看似简单的一次军事行动
,背后居然有这么深远的政治考虑,这还是自己熟悉的李哥吗?
李超一行人,带着从濠州城缴获的大批粮食,钱财和三千多俘虏回到了封剑山庄,把部分钱钞奖励给有功将士之后,李超开始着手处理这些相当于自己全部军队的俘虏。
这些俘虏全是汉人,都是按照元朝的兵役制到濠州服兵役的,所以,李超对他们采取了优容的态度。想从军的,打乱编制,补充到战斗部队中去,还是采用李超的训练方法和淘汰制,能留下来的,待遇和原有战士一样;想回家的,发给路费,决不留难;既不想打仗,也无家可归的,就留在山庄里,开垦土地。
这样一来,有三百多人选择了回家,两千多人选择了从军,可最后能留下的之后七百多人,这样的比例把李超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制订的淘汰制有多困难,可这些败兵里还是有近三分之一的人能留下来,可见当时元朝的兵役制度和练兵方法,并不比李超的逊色多少。李超看到这样的结果,心中也暗叫侥幸,要不是自己趁乱夺取了城门,又用火攻打击了这些守军的士气,哪能这么轻易夺取濠州城!要是真的和这些元兵硬捍的话,伤亡绝对不小,而且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为此,李超专门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总结这次战斗中出现的问题,并要求每个指挥作战的将领,都写一份作战报告,详细描述自己在战斗中的指挥过程,并总结自己在这次战斗中的得失,之后存档。李超要求,所有的军事指挥官,都必须把这种战后开总结经验会议当成一种习惯来做,而且,要贯彻到百夫长一级的军官。
李超可不相信名将是天生,只有在战争中不断总结成功失败的经验,才能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指挥水平,才能不断地磨练自己观察判断能力,一位建立新中国的伟人曾经说过,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句话,李超是深以为然的。战场指挥官,每一个命令的下达,都意味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怎么可以轻率?
封剑山庄的屯田备战工作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江湖上关于李超弑师的传言也渐渐平复了,传言这个东西是很奇怪的,开始传说,李超为了夺权杀了韩山童,可事实上,是李超亲手把韩山童儿子韩林儿送回总坛的,所以,夺权杀人的传言不攻自破了。过了不久,又传出李超是为了向朝廷买好,才杀的韩山童。这个传言因为死无对证,结果传得越来越凶,可就在李超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濠州城之后,投敌弑师的传言就跟着濠州城一起陷落了。
龙潜也恢复了和李超的合作,并把大批的火药,黑色燃油源源不断地送来封剑山庄,过了不到半个月,果然,郭子兴在刘福通的压力下,派人来商谈迎娶黄懿的事宜,李超派出了能说会道的孙炎来应付这个人,自己则钻心研究火炮。
这一日,李超和向明月还在后山研究新炮的时候,从墙头飞出一点寒光,直扑李超的面门,耳中还传来一声娇叱:“淫贼!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