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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长青给我的仙丹,你快吃下吧!”
陆西风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跪在因鲜血泥泞的沙子上,将阮灵扶进怀里。
取出一颗极品仙丹,他自己还未吞服,便先要给阮灵服下。
阮灵依旧紧咬牙齿,重瞳之中,神光从未有如今这般黯淡。
“你快吃啊!这仙丹一定能恢复你的伤势!”
陆西风不知道血鸣对阮灵做了什么,他只是不断的催促着。
阮灵好似听不到一般,整个人如同一具呆滞的傀儡。
“为什么,你明明还有命令,要你自保,为什么你选择不逃!”陆西风无力说着。
他看着远处魔铠的尸骨碎片,心中一片凄凉。
“优先级……”阮灵虚弱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陆西风心神一震,他赶忙趁机将仙丹塞进了阮灵的嘴里。
仙丹的精纯药力,流转阮灵的全身,令阮灵的身上散发出一道道的仙光霞气。
可是阮灵的身体好似漏斗一样,伴随着仙光霞气,仙丹的药力也都肆意而散。
“战狂血……”阮灵麻木的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明明是仙界最好的仙丹!”
“战狂血是什么,只有战狂血才能救你吗?”
“你回答我啊!”
陆西风焦急的看着阮灵,他感受到阮灵的生命气息已经逐渐凋零,甚至连他隐约觉察到的,“另一个”世界的阮灵,也越发虚弱。
“我要带你去找长青,他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有!”
陆西风终于给自己服下一枚仙丹,还没等药力完全消化,便抱着阮灵的身体,步履蹒跚的朝着魔铠先前所来的方向走去。
“没用的,长青救不了我。你现在身负重创,这条路上的魔族先前已经被清理一空,但仍旧危险重重,把我扔了吧,我会拖累你的。”
阮灵虚弱的说着。
“不要说了。”陆西风感受着体内的药力化开,他的伤势在逐渐痊愈,他的力量也在逐渐恢复。
“把我扔在这。”阮灵重复道。
“不要说了!”陆西风大声说道:“你不是工具!”
阮灵看向陆西风,与陆西风的眸子对上,她的重瞳微微一颤。
“为……什么……”阮灵低声问道,“我现在已经废了……”
陆西风露出惨淡的笑容,缓缓说道:“历千帆劝过我,不要把你当成人,更不要把你当成一个女人。其实,他看错我了。”
“我只是感受到了你的孤单。”
“你一直都是这么孤单。”
“如此孤单的你,一定和曾经的我一样,想要朋友吧?”
陆西风说着,阮灵却是眸光连闪。
她无力的垂下头,看着前方的风沙,看着远处的魔气凝结的黑云,看着恶劣的环境下,一具具庞大的被风化的尸骨。
“朋友……”阮灵呢喃道:“我,也能有朋友吗?”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当你的朋友。”陆西风认真说道。
他在与阮灵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施展浊气秘法,便感知到了阮灵身上有“两个世界”,而后来,他更加清楚。
阮灵将所有的坚强都留在了外面,将所有的脆弱都深埋起来。
同是秩序生灵,拥有着同等智慧,怎么可能会有人真如傀儡?
陆西风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他从记事开始,就被安排好了一切。
他不能有任何喜好,甚至不能有任何厌恶。
所有人都想让他成为一个工具,一个完美的,可以接替他父亲成为下一个浊神,成为下一任天浊魔教教主的工具。
他庆幸,他遇到了长青,他有了第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的份量足够强大,强大到令整个天浊魔教,再没有人反对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父亲。
当他看到阮灵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原本”的未来。感同身受的他被深深刺痛,他想要拉阮灵一把,脱离那令他恐惧不安的苦海。
“长青都不会把我当朋友……”阮灵低沉道。
长青,是阮灵遇到的第一个“尊重”她的人。
“不,你错了。”陆西风反驳道:“长青不把你当朋友,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让他看到过你的真实一面。”
陆西风的眼中始终有着信任与希望,他继续说道:“长青一直都在给我机会,也一直都在给你机会。他此行前来魔界,完全可以不带着我这个累赘,他也完全可以在仙界就将你杀掉。”
“他可以在来到魔界的第一时间,就取走借道归墟大阵,他所说的让取走大阵发挥出更大价值,其实只是为了让我不会感觉到太多歉疚。”
“你知道他有多强,他若想做什么,根本就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他能与仙帝对话,他知道寻常仙王都不知道的,你的威胁。”
“可他依然如此。”
陆西风的话,令阮灵的神情有了变化,可很快又麻木起来,“我已经废了。血鸣用战狂血,夺掠了我的血脉,我体内流淌的鲜血,已经如清水一般无用。”
陆西风脸色紧绷,咬牙说道:“你知道师妃儿吗?”
“知道。”阮灵。
“她曾经说过一句话。”陆西风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你遇到如何深沉的绝望,如果长青在,那么,你永远可以相信长青!”
漫天的风沙之中,陆西风抱着阮灵,艰难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当魔云遮天蔽日,当河床流淌岩浆。
陆西风抱着阮灵,登上了墨风崖,来到了一副仙宝画卷的旁边。
两道仙光闪烁,长青与许温馨从仙宝画卷走了出来。
“啊!”许温馨掩嘴惊呼,她没想到,她神念中探查的两道气息,竟然会是陆西风和阮灵!
她只查探到了一名气息紊乱没有任何威胁的生灵,以及一个奄奄一息的生灵。
许温馨无比自责,她赶忙看向了一旁的长青。
此时的长青,脸色猛然阴沉起来。
陆西风看着长青,张了张嘴,喉咙沙哑说不出话来,他紧咬着的嘴唇,在不停颤抖着。
他浑身污浊,肮脏不堪,他发丝凌乱,在血污中坨成一团。
本是魔教教主之子,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不堪!
陆西风鼻子发酸,眼眶湿红起来。
一路上艰辛难捱,终于见到了长青,可是他也从阮灵的讲述中知道,阮灵恢复的希望很是渺茫。
他不想给长青再添负担,他只能悲戚的低下头去,咽下了所有委屈、不甘。
可他也知道,长青绝不会坐视不管。
心情复杂间,陆西风终于吐出了三个字,却是:“对不起……”
长青走上前去,让许温馨接过阮灵。
长青面无表情,静静问道:“说吧,你想让他,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