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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沙荒漠,压在繁星城头上的“大山”,终于消失。
米莉、遗忘一族的士兵并没有“获胜”的喜悦,他们的神情与以往一样,只是畏惧转移到了长青手持的大剑之上。
“此剑,名为天辰。”
长青将大剑送进了山水仙袍,一柄大剑比木屋还高,斜插在静心湖边。
“开拓者……”米莉刚一开口,便被长青打断。
“我说了这名字我不喜欢,既然非要入乡随俗,你可以继续叫我恶兆。当然,如果你能接受的话,可以叫我……半神。”
长青即便再怎么谦虚,可耐不住神兵强大带来的自信。
米莉与遗忘一族的士兵,皆都看向长青,对于如此半神,他们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
“您需要我们帮……”米莉再次开口,又一次被长青打断。
“不需要。”长青摇了摇头。
米莉疑惑的看着长青。
长青笑着说道:“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拿弱者当诱饵。我不想改变你们什么,也不需要你们改变。”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亡,不怕腐败诅咒。我知道你们怕的,只是被彻底侵蚀后,回归自然,生于自然,却生成了贪食者。”
“即便不相信半神,不相信我,你们也该相信你们的,王。”
长青说着,走向被同样遗弃的灵兽麋鹿,麋鹿冲长青甩了甩头,鼻孔里喷出两道白烟。
抚摸着麋鹿的鹿角,长青从山水仙袍中摘出了一把嫩草。
递在麋鹿的嘴边,麋鹿大口咀嚼着,还用舌头舔了舔长青的手心。
“我们的……王……”米莉呆呆的重复着,她知道长青说的“王”,绝不是司空易,也不是如今的青铜之王,而是上一代青铜之王。
可是上一代青铜之王,早在七千年前就已经陨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贪食者、半神,当然包括你们的王,都不会真正的死去。你们的历史被篡改,你们很难知道真相。回去吧,别给你们的王添乱了。”
长青翻身上鹿,麋鹿灵动的驮着长青跳跃,长青又喂了一把嫩草,才让麋鹿停下跳跃,在遗忘一族士兵前来回走动。
“你说的王,不会是指你自己吧?”一名士兵怀疑道。
长青哈哈笑了起来,“你们的王,当然只能是你们的自己人。”
所有遗忘一族的士兵全都沉默了,米莉看向长青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惊恐了。
这是推翻了神殿,推翻了司空易“天命之人”,但这种推翻,却能被遗忘者、遗忘一族所接受。
因为这是他们本来的样子。
“安黛儿没有为您继续指引,我愿意……”米莉说着,没有被长青打断,却是自己停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成为贪食者有三种方式。”长青想了想,道:“第一种,被腐败诅咒彻底侵蚀,回归到你们现在的自然之中,而后从自然中诞生成为贪食者。”
“第二种,迷失在力量里,就像是你们眼中看到的半神。”
“第三种,被贪食者吃掉,直接成为贪食者的一部分。”
“保持现在的形态活着,直到被彻底侵蚀,化为尘埃,就是你们能做的最大努力,跟着我,你很可能成为第三种贪食者。”
“至于安黛儿的指引……我相信,在我需要的时候,她会出现的。”
长青说完,拍了拍麋鹿,“想吃更多的嫩草,看你表现。”
麋鹿的鼻子不断喷吐白烟,它的身上散发着绚丽的神光,周身有一道道仙云凝聚。
如此神异的一幕,连遗忘者米莉都从未见过。
只是一个跳跃,便堪比长青施展纵地金光,只是眨眼之间,长青的身影便被灵兽麋鹿驮着,消失在米莉和遗忘一族士兵的眼中。
“米莉大人……”周围的士兵拿不定主意。
他们不知道是要继续前进,还是就此返回繁星城。
“我尊司空易为王,王却遗弃了我们。我畏长青如恶兆,恶兆未害我半分。”
米莉宽大的帽檐下,传出轻声呢喃。
有些士兵神情变得不安起来,更有甚者,看向米莉的眼神,也如同看向真正的恶兆。
“青铜律法,应该废除。”
米莉的一句话,将所有士兵都吓了一跳。
米莉说完,也被自己的话所惊到,可是她看向空空荡荡的赤沙荒漠,却是咬牙,继续说道:
“安黛儿,半神,从未攻打过我们的城池,他们拦住了我们前往王庭的去路,却也同样拦住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贪食者……”
“按照青铜律法,我们也已经是不祥恶兆……”
“繁星城,我们不能回去。”
“但我们依旧要保护繁星城,保护我们的族人,我们要镇守在这赤沙荒漠……”
米莉说着,神情接连变换,她发现,他们竟然要接手半神天辰大将的“位置”!去做天辰大将一直在做的事情!
“当腐败诅咒继续加深,当我们不断被诅咒侵蚀,我们的理智也会逐渐失去,我们也会只剩下本能,只剩下唯一的任务……”
米莉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她的思绪突然像是“开了窍”一样,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随着米莉的话语,其他遗忘一族的士兵,也都低下了头。
他们也能想到他们的结果,但他们不敢相信,这结果,竟然将他们指向了天辰大将。
这一刻,他们一直以来的信念、坚持,统统崩塌。
他们发现了更多的不合理,他们发现了崩塌的根本原因。
他们突然发现,他们一直听不懂、无法理解的长青的话,竟然都是对的。
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
神殿、神像、当代青铜之王、天命之子、司空易……
“我们,需要赎罪。”
米莉擦干了眼泪,看向一众士兵,“我需要有人随我继续前进,我需要有人留在赤沙荒漠……”
一众士兵彼此对望着,他们之中,走出了一名名气息深沉的士兵。
就在这时,已经折返回来,捡到大剑的司空易,满心欢喜。
虽然他挥舞大剑时,没有长青那般效果,但他对手里的大剑也充满了信心。
来到米莉、遗忘一族士兵前,他们的对话,也被司空易神念捕捉。
“违反了青铜律法,你们是要背叛青铜之王,背叛我么?”司空易想要试试手中大剑的战力。
米莉的神情,猛然严肃起来,遗忘一族的士兵们,看向司空易的眼神,变了。
他们握紧了长刀、长枪,这一次,他们却将锋芒对准了司空易。
他们,已经站在了半神的立场。
“没想到,我司空家经营如此之久,竟然会被长青三言两语所瓦解,既然如此,那你们便也死在这里吧!”
司空易正要发动攻击,却猛然感觉到莫大的威胁。
他神念感知到断崖之上,有一道娇俏瘦弱的身影,身着风尘仆仆的灰色兜帽披风,正锁定了他。
司空易抬头看去,瞳孔骤然猛缩。
那人的身前,有一把九彩斑斓的神弓,此时已经弯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还有一位半神!”
司空易浑身一紧,危机感令他汗毛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