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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峰死在一个小时之前,那会儿,杨聪正在法院外边等着凌雪出来,一直没离开过。可惜,这一点没有人能证明。
杨聪没有出庭,没人看到他去了哪里,正好这个时候朱峰死了。
而凌耀辉知道,朱峰最大的仇人,就是断了他双腿的杨聪,因此,凌耀辉不得不怀疑他。
只是怀疑,但在看到杨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凌耀辉知道不是。
凌雪发现父亲的脸色很不好看,时不时低声咳嗽,便忍不住过去坐在他身边,担忧道:“爸,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这两天有些感冒,没事!”凌耀辉摸着女儿的头,眼里的爱意,浓得让人忍不住心酸。
杨聪转过头去,有一阵发愣。
“雪儿,你上楼去,我跟杨聪说点事!”凌耀辉害怕女儿呆在身边太久,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便使了个心眼支开她。
凌雪倒没什么察觉,虽然最近感觉和父亲亲近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凌耀辉是何等人物,瞒得密不透风。她不满地嘟起嘴,露出只有在和父亲一起时才会有的撒娇表情,不乐意道:“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还要躲着我,哼!”
“你爸打算把一半的资产转移给我,这事当然不能让你知道了,免得你听了又不高兴。”杨聪得意地笑道。
“做梦吧你!”凌雪冲他翻了个白眼,也听话地上楼去了。
等她走后,杨聪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还要瞒她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等哪天我真的不行了,就飞到国外去度假,呵呵!”凌耀辉坦然地笑道,只能说他在女儿面前隐藏地很好,几乎是天天跟父亲在一起的凌雪,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来,但是一个外人,突然见到凌耀辉,就能一眼看出来,他有病在身。
杨聪好奇道:“到底是什么病?你这么有钱,也治不好?”
“医生说是抑郁症,积劳成累,谁知道呢!”凌耀辉叹了一口气,眼睛里有一种化不开的愁绪,虽然一闪即逝,但不是被杨聪给捕捉到了。
杨聪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我只能说活该!一天到晚想这想那,算计这个计算那个,日夜颠倒,几十年没有性生活,不死才怪。”
“你放屁!”凌耀辉听到一开始还算平静,可是听到最后一条,几乎忍不住跳起来,大怒道。
“我听说凌雪妈妈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难道你有?”杨聪偏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凌耀辉几十年商场打拼的老油条,也禁不住老脸一红,怎么回答都不妥。说有吧,跟谁呢?说没有,很丢人啊!
“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你这么多了,总要收回点利息!”杨聪叹了一口气,没再刺激他,万一把这老家伙给气死了,凌雪恐怕要非找自己拼命不可。
凌耀辉也跟着长叹一口气,道:“我这辈子,够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雪儿!”
“所以,你找了我,帮你照顾她?”杨聪目光直射凌耀辉,一直以来,心里最大的疑问,就是这个问题。
凌耀辉微微一笑,道:“是的!”
“为什么?”杨聪问道。
凌耀辉似乎想起什么,脸上浮现一丝很奇怪的笑容,道:“说实话,一开始我真的想扒了你的皮,把你丢到河里喂王八,但后来,我想到了一个事情,就没有那么做!”
杨聪没有吭声,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凌耀辉似乎有些犹豫,好半天才笑道:“算了,也不怕你笑话,原因就是,我年轻的时候,算过命,算命的老先生说,我四十八岁本命年有一场死劫,过得去就能安享晚年,过不去,就是死!”
“后来我问,怎么才能化解。老先生说,天机不可泄露!”
杨聪听得哈哈大笑,道:“这玩意儿你也信?”
凌耀辉神情严肃,沉声道:“命这种东西,跟鬼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信命。”
“算命的还说啥了?”杨聪忍住笑意,心里也有点好奇,如果只是这样,显然算命的话不可尽信。
凌耀辉叹了一口气,道:“后来,那个老先生的妻子出车祸死了,肇事者是个有钱的富商,老先生被反敲竹杠。我正好听说这件事,就帮了点小忙。老先生念我的情,便告诉我,破劫需得贵人助!”
杨聪笑道:“他说的那个贵人,你觉得就是我?那万一要是那天我没有出现,你说的那个贵人,会不会就变成了朱峰那小子?”
凌耀辉一眼瞪了过来,寒声道:“那一天老先生告诉我这句话,一年之后,他家里莫名其妙地发生火灾,祖孙七口人,一个都没活下来!整整一年啊!”
这句话惊得杨聪全身毛骨悚然。
这世上,真有命这种玩意儿?
他突然有些理解凌耀辉的心态了,有一件事你可能觉得是巧合,但当太多的巧合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只能用命来解释或都安慰自己。
想到这里,杨聪感触良多。
凌耀辉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道:“我已把你当成自己人,有些事就不用再藏着掩着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请柬,放到杨聪面前的茶几上,解释道:“朱峰的死,不是一件小事!”
杨聪拿过一看,是一张生日宴会的邀请函,署名是一个叫“孟虎”的人,过生日的,是孟虎的小女儿,十八岁生日。
这个时候,凌雪突然跑下楼来,皱眉道:“说完了没有?爸,我想出去逛会街,你陪我去好吗?”
凌耀辉犹豫了一下,道:“爸爸今天晚上要去参加一个宴会,杨聪陪我去,你就呆在家里,听话!”
“什么宴会,我也要去!”本来一听是什么宴会,凌雪并不是十分感兴趣,但是父亲居然让杨聪那家伙陪着,也不带自己去,心里立马觉得酸酸的,好像杨聪抢走了属于她的父爱一般。
凌耀辉刚想拒绝,杨聪却笑道:“那还等什么,换衣服去啊!”
看着女儿欢喜地上楼去了,凌耀辉唯有苦笑,道:“你不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啊!”
“怕什么?”杨聪一挑眉,满不在乎道:“那个孟虎是谁?很厉害吗?”
“跟他比起来,我凌耀辉真的就是一只病猫!”
凌耀辉有苦说不出,只得摇头叹息,感觉事情都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在等着凌雪换衣服化妆的时间,他把事情经过跟杨聪简单的说了一遍。
笑面佛孟虎,中海少有人知的通天人物,黑白两道通吃,按凌耀辉的话来说,自己跟他比起来,就真的只是一只病猫。
这次朱峰的死,不说朱雄,就连公安局里的人都已经怀疑到了杨聪的头上,特别是对他的资料有些了解的冷轻眉,如果不是上头突然一个电话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冷轻眉早就来带人了。
凌耀辉和朱峰这两人这些年明争暗斗,但什么事都是摆在暗中,明面上,其实二人都得听笑面佛一句。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意义。
问题就出在朱峰身上,他如果不死,手底下的人怎么样折腾,笑面佛孟虎都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孟虎在这块土地上立了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规则。
最主要的一句就是,不能死人!
现在朱峰死了,朱雄把矛头对准了凌耀辉,直接去孟虎那告状。
如此,才有了这么一张邀请函!
这是一张很特殊的邀请函,因为上面居然写到了杨聪的名字!
他一个小小的保镖,哪有资格去参加这等大人物的宴会,对方分明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凌耀辉,今天必须要把杨聪带上。
杨聪也去换了身衣服,等出来的时候,凌雪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在门口等他了。此时的凌雪,一身淡蓝色的晚礼服,把本来就美丽动人的女孩衬托着如深海游出的美人鱼,她挽着凌耀辉的手臂,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杨聪看得有些痴了,半晌没有反应。
凌耀辉忍不住咳嗽了一句,他是真咳嗽,却让杨聪有些不好意思。
“慢腾腾的,比大姑娘还爱打扮,像不像个爷们?”凌雪就爱在父亲面前刁难杨聪,立即开启了嘲讽模式。
杨聪臭屁道:“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帅吗?”
“哼!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凌雪扭过头去,很没节操地说了实话,这家伙换一身像样的衣服,还是挺有前途的嘛!
在上车之前,杨聪随口一问:“对了,朱峰咋死的?不会是他老爹恨他干掉了自己的女儿,于是一气之下,就给活活打死了,然后废物利用吧?”
凌耀辉淡淡道:“你想多了,他是被人捏碎了全身的骨头,折磨死的!这种事,朱雄干不出来!”
杨聪摸了摸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可是突然,他神情一震,似乎想到什么了。
“怎么了?”凌耀辉问道。
杨聪尴尬地笑了下,道:“换衣服手机忘了拿,等我一下,很快!”
他飞快地跑回楼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冷冷地说道:“死妮子,你胆子不小嘛!我的事你也敢管!”
对面传来弱弱地回答:“哥,我错了,我这不是帮你出气嘛!那家伙真弱爆了,这种垃圾怎么能当让哥您动手呢?岂不是脏了你的手!还是交给我吧,我桃子可是专门替你清理垃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