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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玲龙?”舒情看着走过来的女人,她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今天的舒情,穿着藕粉色衬衣,和白色阔腿裤。
扎着高马尾,干练又利落。
沈玲龙想,如果在未来的话,这大概是个女强人。
沈玲龙今天穿的恰好也是差不多类型的,除了沈玲龙矮一点儿外,两个人看起来很是相似。
舒情盯着沈玲龙上下打量了一回,最后目光却落在资格身后两个打手扛着的麻袋上。
她笑了起来,眼角眉梢无一不是倨傲。
“这个时候喊我?”舒情问。
沈玲龙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喊舒情,跟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但她有点儿担心这个麻袋里面,是火车上那个文弱姑娘。
如果不搞清楚是不是那文弱姑娘,她就不确定拉拢舒情,是不是与虎谋皮了。
因一时口角,则大肆报复的人,心眼太小,太狠厉了。
沈玲龙和这种三观相冲的人,无法同谋。
观察出舒情言外之意后,沈玲龙没有急于表态,她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跟舒情闹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沈玲龙瞥了一眼那麻袋一眼,笑了起来:“我只是看见你了,很诧异,所以喊了你。”
舒情也不知道信没信沈玲龙的鬼话,她别有深意道:“没想到玲龙你刚来这边,就又法子进这个地方,挺有人脉的嘛。”
沈玲龙扬了扬手上的袋子:“我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而来,要是没法子,我没必要到黑王市来。”
“什么东西?”舒情有些好奇,“能够让你远道而来。”
沈玲龙也步矫情,当即打开了买的东西。
羊脂玉做成的生肖样,舒情看了一眼:“你喜欢这种?倒是精巧的讨喜。”
沈玲龙见她没有要拿着手上看的意思,便将盒子关上,她笑着说:“这里的玉品很不错,我家里孩子比较多,想着以后找到意中人了,结婚了,这也可以做定情信物。”
舒情一怔,有些惊奇的看着沈玲龙。
缄默良久。
“昆市胡轴那儿初见,我以为你是个有先进思想的女性,没想到你竟然也讲究封建古老的那一套。”舒情说。
她笑着,但不达眼底。
因而沈玲龙也分辨不出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愉。
沈玲龙想了一下:“我以为我是去其糟泊取其精华。”
说着,她深深的看了舒情一眼:“就像舒小姐,留洋归来,应该也见过海洋之外的国家,结婚的时候,互换戒指,戒指其实也是定情信物,不是吗?”
舒情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挺对的。你对外头挺了解的,你留过洋?”
沈玲龙摇头:“家境贫寒,没有这个机会,只不过多看了一些杂书,有些了——”
“那你知道伴娘吗?”舒情不给沈玲龙把话讲完,似有不耐,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视线对上的刹那,沈玲龙明白了舒情的意思。
她喊停了舒情,将舒情麻袋装人的情况碰了个正着,舒情不打算让她离开了。
意料之中,沈玲龙现在松口气的是,任若楠听了她的话,没有跟过来。
不然她俩得一块儿被迫在这儿。
沈玲龙也没回头,冲舒情莞尔一笑:“当然听过,怎么?你没有伴娘?”
舒情不怎么高兴道:“有是有,但我不怎么满意,她们不太听话,畏畏缩缩的,实在上不了台面。”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玲龙自然是顺着她的话问:“怎么说呢?”
“对了!”舒情看着沈玲龙说,“在胡轴店里的时候,我瞧你对我那套婚裙,似乎也觉得很好看?”
沈玲龙心想,那还是我给画出来的呢!
当然,她没讲出来。
沈玲龙自夸道:“本就很好看,就算不是我的觉得,那套衣裳也很好看……而且你的背也很好看,穿那一身,想来一定很不错。”
舒情听她夸奖,却没有任何吹捧痕迹的话语,很是高兴。
她笑道:“我这边,还有类似的伴娘服,那些找过来的伴娘实在上不来,畏畏缩缩的,穿伴娘服,跟没穿似的,捂着胸背,真是让我好不痛快。”
沈玲龙没作声,静静的看着舒情。
舒情满意点头,假装突发奇想:“不若,你做我的伴娘?送我出嫁?”
她根本不是提议,话音落下时,直接挽上了沈玲龙的手臂。
“走吧,我觉得你可以,也不用担心大小不合适,我弄了很多呢!裁缝师傅也守着,你挑中了以后,随时随地都可以改。”
沈玲龙没拒绝,顺着舒情的力道,到了一家青砖黛瓦的大宅院。
门口是威武的石狮,大门是朱红色的。
若非晓得这是在黑王市,沈玲龙都要以为自个到了平城的王宫。
到门口,有人推开了厚重的朱门,扛着麻袋的两个年轻人先进去。
舒情挽着沈玲龙,像关系极好的姐妹。
走了几百来米的路,两人之间的称呼也密切了起来。
不知道是故意试探,还是如何,处在前厅,喊住了那两个扛麻袋的年轻人,且说:“送竹园关着,晚上我再去教她做人处事。”
两个年轻男人应了,将麻袋抗走以后,任若楠才是拽着她穿过前厅,绕过长廊,去往东边小院。
院门,梅园。
而正对面,西边则正是竹园。
舒情余光一直再沈玲龙身上,面上却笑道:“我的屋,就在这边,之后我会从这里出阁。不过婚宴不在这边,明天带你去看看……今天嘛,咱们试衣裳,好看的话,让人在我屋里拍照。”
沈玲龙眼观鼻,口关心,完全没有瞟对面竹园的意思。
认真听着舒情讲话,实不实应一声。
进去以后,在舒情喊人把伴娘服一件件拿出来的时候,沈玲龙也在认真挑选。
她没有特意选择保守的衣裳,而是回想舒情穿的那件,配了件粉色的,露背的长裙。
舒情满意极了:“看来,你是真的觉得我那套衣裳好看。”
沈玲龙任由裁缝师傅量尺寸。
听着舒情的话,她再一次说:“我从不说假话。”
只是不合时宜的真话,很少说出来。
舒情不晓得,她一次次试探沈玲龙,都没发现毛病。
反而觉得沈玲龙与她真是投缘极了。
忍不住说更多。
吃饭的时候,外面说杨先生来了,她也不搭理,让杨罗城一边吃饭去,她则是让小厨房做饭了,端到梅园,和沈玲龙一块儿吃。
饭后,舒情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她歪头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梅花树。
她问:“这地方,是我小时候住的位置,以前啊,我老喜欢梅花了,尤其是红梅,只可惜这个地方梅花不会开。”
沈玲龙说:“换个地方,到开的地方去看,就是了。”
舒情却道:“但这是我的家,我的根在这里。”
“你这话说的,梅花难道一年四季都开?”沈玲龙反问,“家在这里,在别处就不能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今年在这儿,明年在那儿,要说家,四海之内皆是你家不就可以了。”
舒情听着,目光越发深沉。
良久,她说:“你口气还蛮大的……不过,我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玲龙演出来的性格太对舒情胃口了。
入夜。
舒情竟带着沈玲龙去了竹园。
边走,舒情边说:“白天相谈甚欢,我觉得你一定很理解我……所以我带你去见个人。”
沈玲龙看她愉悦的表情,心中不好的猜测已经愈发浓厚了。
果不其然,进一屋,通明烛火中,火车上一面之缘的文弱姑娘被所在一把铁质椅凳上。
而屋内四壁,全为各种刑具。
在昏黄的烛火中,泛着寒光。
沈玲龙头皮一阵发麻。
“你疯了?”沈玲龙稳住慌乱的心,拧着眉头呵斥舒情。
兴致勃勃的舒情听着表情不怎么好看:“你骂我?”
沈玲龙板着脸:“我不仅骂你,还想打你一巴掌,让你醒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把你日后辉煌葬送在这么一个人手里?”
舒情一顿,没想到沈玲龙竟是如此教训她。
她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你担心的,但是我既然能将她掳来,自然有法子不将事情牵连到我身上。”
“再说了,我可不是什么不拘小节的人,我睚眦必报着呢!”
沈玲龙被舒情盯着。
她知道,舒情在等她表态。
是阻止,还是成为帮凶。
若阻止,恐怕自个没什么好果子吃;若成帮凶,怕是一脚踩进泥中,与其同流合污。
沈玲龙没有犹豫很久,她当着舒情的面,叹了口气:“你要怎么报?她顶嘴你,不受你糖衣炮/弹,你就要对她惩以这满屋的刑具?”
舒情盯着沈玲龙,没作声。
沈玲龙不以为惧,继续说:“你无非是见不得她不低头,将上面宣传的话语,当作金科玉律。你恨这些金科玉律?”
“你脑子可真好使。”舒情笑言,但眼底一片冰冷。
沈玲龙没搭理,她说:“我叫她低头,如何?”
舒情反问:“不用刑具?”
沈玲龙笑了笑:“我更喜欢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