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好我好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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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福虽然倔强,但终归是被沈玲珑给劝回去了。

    当然了,苦口婆心的话是肯定没法让二福离开的。

    沈玲珑用小蓝花还没有满为由,拒绝了二福提的条件。

    如果沈玲珑不想给他们蓝花,这些孩子也找不到帮忙的事儿。

    二福丧气离开,走走停停许久才到门口,且说:“娘,不管怎样,你是最重要的。”

    沈玲珑晓得二福聪明,甚至揣测二福已经知道了她的来历,要不然不会比其他孩子更紧张她的身体。

    风吹草动,都让他敏感不已。

    沈玲珑叹了口气,等二福离开以后,关上了门,躺回了床上。

    一个人睡在汤婆子暖热的床铺上,沈玲珑依旧感觉到丝丝凉意。

    这是两个人睡了很久后,骤然一个人睡才有的后遗症。

    烛火被熄灭后,沈玲珑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她依然睁着眼睛,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她禁不住想要是这个时候陈池在就好了。

    他要是在,肯定会说留下这个孩子。

    像陈池,会说如果她出现偏颇之心,一定及时纠正她。

    想到这儿,沈玲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带着微微凉意的肚子。

    摸久了汤婆子,冷不丁触碰到凉意,她骤然惊醒过来。感觉到自己放在腹部的手,最终在无垠的黑夜里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她此时已经想留下这个孩子了。

    不论理智如何的坚定,她的心对这个已经存在的孩子,有了怜爱之心。

    冬日的长夜漫漫,沈玲珑逼迫自己入睡,逼迫自己不在想这件事,白日的奔走终于是让她放下一切,沉入了黑夜中。

    一夜无梦。

    等到沈玲珑再次醒来时,她听见了外头咚咚响声,是敲门的声音。

    紧接着沈老爹在外头问:“哪个啊?”

    院子外头敲门的人说:“沈玲珑,沈同志在吗?有她的邮件。”

    沈老爹开了门,看见竟是个邮差。

    他有点发愣,虽说女婿在市里当差,但闺女隔三差五的过去,女婿也是经常回来,根本就用不上邮差。

    冷不丁邮差上门,他自然是怔了一会儿,在邮差再次问的时候说:“是是是,这儿就是沈玲珑的家,不是,谁寄的东西啊?”

    邮差拿出了挺大一包东西的,还附了一封信说:“平城来的,还是机关单位呢!你们家了不得啊!”

    沈老爹莫名其妙,连忙问是不是记错了,他们家没有平城的亲戚啊!

    邮差再三确认地址,名字,无误后道:“没错啊!就是这儿啊!”

    沈玲珑听到外头的动静以后,披着厚厚的大棉袄走了出去,且说:“爹,拿进来吧。我在平城有个认识的同志。”

    如此,沈老爹才给邮差道了谢,将东西拿进来了。

    边进来边问:“玲珑啊,你啥时候认识平城的人了?你都没去过那地儿。”

    沈玲珑接过包裹,往桌上一放,仔细看了看寄信人那一栏,楚相湘。

    果不其然。

    平城的人,她也只认识这个了。

    沈玲珑先拆信,同时说:“以前是在咱们市里认识的,后来他们搬到平城去了。”

    “这样啊。”沈老爹感叹了一句自个闺女还真不一般,而后看见沈玲珑就穿了件大棉袄,小腿就穿了个单薄的秋裤,他当即催促道,“快快快,屋里去!穿这么点就往外跑,你自个不晓得身体差啊!快!进屋里窝在床上了再看,我给你拿进去。”

    沈玲珑被沈老爹三催四请,被迫回到了床上,窝在了被子里。

    沈老爹则是在后头给她将那包裹弄进了房间,放在床边的椅子上。

    “好好躺着啊!”沈老爹嘱咐着,“我去给你热早饭,这大冷天的,你别出来了。”

    沈玲珑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爹,我又没什么事儿,我躺床上干嘛啊?”、

    沈老爹反问一句:“你有啥事儿吗?”

    昨天刚从市里回来,说有没有事儿,其实还真没事儿。

    孟家那边的衣裳,从老早以前开始就是孟无涯在送了,至于图稿什么的,她每回去市里都拿过去了。

    这回回来,就是看看家里的人。

    沈玲珑摸了摸鼻子道:“指不定我看了这信了就有事儿了呗!”

    沈老爹瞄了一眼沈玲珑手上的信,他道:“那也吃过早饭了再起来,这大冷天的,还是尽量少往外跑,昨个老伏不是说了你身子骨差吗?”

    “我哪儿像身体不好的啊?”沈玲珑真是有点头痛了,说实话她真不觉得自己身体有哪儿不大好。

    反驳是没有用的,在沈老爹说一不二的言语下沈玲珑只能应下。

    等沈老爹走了以后,她才是展开信,看了起来。

    楚相湘的来信,开头就是说了国庆前给她的那套衣裳是真的好,非常好的。后头接了一些寒暄的话,什么有空过来玩玩之类的,地址啊电话啊都给写的清清楚楚。

    一直到第二张信纸,楚相湘才是说起了正事儿。

    是让沈玲珑给做衣裳的事儿。

    这回里头照样夹杂了照片,是个稍显年轻的男人,眉眼锐利,是个坚毅男子。

    尺寸什么的也写好了,只是没有写要求,只写了如果沈玲珑愿意做的话,就给她打个电话,到时候直接给她汇款过来。

    沈玲珑拧眉,她并不是不想做这个生意,只是老早以前沈玲珑就想着由那些比较珍贵布料做出来的衣裳,都由她想用什么尺码就什么尺码,仅此一件,买回去了穿不得那就只得自个减重。

    如此,才能够让这种高定有求而不得的高价。

    沈玲珑继续看信,楚相湘有写寄过来的包裹,是照片里的男人平常穿的衣裳。

    楚相湘怕只有尺寸,没有衣裳,尺寸有偏差,所以干脆将对方平常穿的衣裳也给寄来了。

    当然了,也不止那些个东西,楚相湘惯会交集,她还寄了一些平城的新鲜玩意儿给家里的几个孩子。

    沈玲珑放下信,将包裹拿出来拆。

    令沈玲珑吃惊的是,这衣裳竟然是一件规整的黑色中山装。

    但看中山装的大小,沈玲珑能够大概猜到这个男人有一米七五左右,不高不矮,身形偏瘦。

    沈玲珑心思没有在这衣裳上长放,她翻开了楚相湘寄过来的其他东西,一盒进口的饼干,再有一个绣着字儿的军绿色书包,还有几只比较贵重的钢笔。

    足以见得,这一回楚相湘下了重本儿。

    同时也让沈玲珑知道,照片上这个男人,怕是来历不低。

    寄过来的东西沈玲珑全部重新装好了,没打算打开。她起床穿衣,把自个裹得严严实实以后,又把信上的地址电话抄了下来,打算等会儿去大队里的大队书记办公室蹭个电话打。

    至于寄过来的这些东西,沈玲珑放进了里屋。

    收拾好了以后,她将抄了电话和地址的纸条塞进口袋里了,而后才是去厨房弄热水洗漱。

    现在天已大亮,几个孩子早就去上学了,只有三个小的在床上呼呼大睡。

    沈玲珑洗漱完后,沈老爹就把早饭给端上来了,催促她多吃点儿,而沈老爹自个则是到堂屋的火堆旁,搞起来了木工。

    见此,沈玲珑端着排骨汤下的刀削面,在沈老爹身边坐下。

    她问:“爹,你这做木工,不是一直都没拿出去卖吗?”

    沈老爹道:“卖啥啊?谁吃饱了没事儿做,买这玩意儿啊?前头你不是说若楠那丫头已经去市里了吗?你也别想着把我做的东西拿出去卖了,这年头谁不是紧巴着过日子啊?花钱买这些,这不是没事儿做嘛!我做的这些玩玩意儿就给几个孩子玩了算了。”

    “不不不。”沈玲珑吃了口面笑道,“爹,你做的这些玩意儿我有用呢!你给做,我给钱,咋样?”

    沈老爹斜了沈玲珑一眼说:“说什么憨话呢?你要是觉得有用,你就拿出去呗!还给钱,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沈玲珑连忙摆手道:“不是的,爹,我的意思是,我去给人装修房子,要这些玩意儿,我出去买也是要钱,还不如爹你做了给我,我在爹你这儿买。爹,你总得自个留些钱,到时候过年过节的,给几个孩子发压岁钱啊!是吧?”

    起先沈老爹是不同意的,但是在沈玲珑的威逼利诱下,最终也是同意了下来。

    就吃面这时间点,沈玲珑一点点给沈老爹形容她要什么样的东西,比划不清楚的时候,她噔噔跑回屋用笔画出来。

    一连画了好几个,大玩意儿小玩意儿都有。

    沈老爹一瞧,特别感兴趣,跟沈玲珑说他自个琢磨两天先。

    沈玲珑哪有不应的?

    她看着沈老爹在火堆旁琢磨,她自个去厨房又搞了一碗刀削面吃。

    只是端着面条刚出来,就看见她家院子门口站着的潘正立。

    穿着军大衣,带着个棉帽,也是全副武装,看起来有些臃肿,不过斯文依旧,只是他眼镜底下的阴冷,打破斯文,给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发麻感。

    沈玲珑撇了撇嘴道:“什么事儿?”

    潘正立不作声,显然是要长谈。

    沈玲珑干脆把他招进厨房,顺口问了一句吃没。

    说实话,沈玲珑以为他会说吃了,没曾想他竟然说没吃,还盯着她的碗。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也给他弄了一碗刀削面。

    两人一人捧着一碗,坐在厨房的火灶旁边吃边说。、

    沈玲珑看了潘正立一眼说:“你家没吃的了啊?在我这儿来噌吃的。”

    潘正立喝着汤,不搭理沈玲珑的嘲讽,他只问:“今天邮差给你送的东西,是平城来的?”

    听着他这么一说,沈玲珑就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了。

    沈玲珑呵呵一声道:“你这是担心我跟我那亲娘联系?”

    “我得考虑自己是不是被你坑了。”潘正立说的理直气壮,“毕竟我觉得你做得出这种事儿。”

    沈玲珑听了不怎么痛快了,她敲了敲碗道:“过分了啊,你对我防备心这么重,干嘛不一拍两散?”

    潘正立嗤笑一声,完全撕开了他伪善的斯文面具,说:“现在我让伏家安安稳稳待在学校,让你那一家子人不至于冻死牛棚,这笔合作到如今,都是你在占便宜,我到时候一丁点儿好处都没得到。一拍两散?吃亏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干?”

    沈玲珑意味深长道:“及时止损啊。”

    潘正立反问:“你确定?我这人不喜欢及时止损,只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放心,我这是跟曾经市里的一个朋友联系,她让我给做几套衣裳。”沈玲珑晓得玩笑的限度在哪儿,她当即说了实话,“姓楚,楚相湘。你应该不认识。”

    潘正立这会儿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道:“我认识,属仲家人。”

    沈玲珑一顿,抬头看向潘正立。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加灵敏,对于平城的人来人往知道的更清楚。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你不是来问我是不是和我亲娘联系的,而是来让我给你做事儿的?”

    潘正立道:“不,我不用你做任何事儿。”、

    听这样的话,沈玲珑听得格外别扭。

    潘正立什么人,放在手边的人,他不利用?

    疯了吧?!

    沈玲珑问:“什么意思?”

    潘正立道:“意思是,我们做朋友,挺好的。”

    在沈玲珑看来,这话比他们做敌人更可怕。

    沈玲珑也放下了碗筷,盯着他说:“朋友?潘正立,这话显然不像你说的。怎么?你要的那个位置已经得到了?所以不需要耍什么手段了?”

    这是调侃,讥讽。

    但没想到,潘正立竟然道:“是,翻过年没多久,姜德就要调去市里了。而我接手他的位置。”

    沈玲珑诧异的看着潘正立,姜德要调走的事儿,她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任若楠基本上有什么事儿就给她说了,这会儿没说,沈玲珑不觉得是瞒着她,反而觉得这事儿任若楠也不晓得。

    “我现在觉得,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多了。”潘正立别有深意的说,“我觉得,你这人正确的相处方法,是共赢,到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

    沈玲珑默不作声,没搞明白潘正立搞什么要幺蛾子。

    她想搞清楚,但潘正立只说:“所以,我安然无恙,你也就安然无恙。我出事儿了,很多事儿你也不好做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潘正立把他吃了面的碗洗干净,放进碗柜离开了。

    甚至于,还帮沈玲珑也把碗给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