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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切都可以用一句话来解释：因为这里是纽约。
所以BAU小组穿梭在灯光明亮的各个商铺间，尽管第二天一早他们应该出现在匡提科的办公室。出发前拎包骑士摩根探员非常友爱地带上了卡尔，而卡尔顺手拽过准备回房间的瑞德，然后又在其他人惊悚的目光中把霍奇一起拖走了。睿智的罗西探员躲过一劫，他直接跑到专机上边睡边等。
在卡尔第不知道多少次从试衣间走出来后，摩根和瑞德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艾米丽和JJ仍旧处于某种奇异的亢奋状态，购物袋快要堆成一座小山。卡尔冷静地决定将信用卡托付给两位女士。“你们觉得行就买，不用问我。”他真诚地说。“你确定？”JJ问。而卡尔决定采用斯塔克式的回答：“随便刷。”
这非常有效。艾米丽和JJ将这一轮购物袋留下，然后继续狂热地去给新组员大采购，前一秒还在看热闹的摩根与瑞德被无情拖走。卡尔心有余悸地退到霍奇旁边，打定主意在结束前都留守原地不走了。
“虽然她们不会太过分，”霍奇不赞同地说，“你也别太浪费了。”
“我的衣柜就像在开西装博览会，换点样式也好。”卡尔诚实地回道，“没事的。我一个人根本没有花钱的机会。”
神盾局高级特工的薪水非常可观。卡尔对金钱没太多概念，也不存在开销过大的娱乐爱好，存款金额自然就一直稳步上升。再加上霍德华留给他的东西，可能比不上钢铁侠万分之一，但他想他还挺有钱的。
“你……之前在哪个城市？还有你的家人？”霍奇不确定能不能问，这些东西在卡尔的个人档案里统统看不到。但这位新下属看起来不太擅长生活。“现在搬到匡提科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她们不拿你当苦力了，探员。你皱眉的时候严肃得像在审犯人。”卡尔好笑地说。他往附近张望了一下，“我们先去那边等吧。”
商场内部的休闲咖啡厅人不算多，他们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点单时女服务生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最后明白了什么似的遗憾地走了。
“如果你的意思是问我非工作时间住哪里，基本就在纽约。”卡尔这时回答，“其实更多时候我都在神盾局宿舍，只是一放假科尔森总喜欢赶我出来。”
“但你住酒店？”霍奇不太明白年轻人的生活方式。
“固定居所没什么必要。”卡尔不以为意，“我自己住哪里都行，毕竟几乎全年都在四处乱飞。至于我的家人……”他平静地略过十五岁之前，“她的年纪很大了，有国家的特殊照看，我每周会去探望。”
“说到匡提科，”他紧接着又说，“BAU不是也一直全美四处飞吗？我的行李留在神盾局还没搬，原本打算到了之后找家酒店直接订全年的包房……”
“你可以租间公寓。”霍奇有点头疼地建议说，“FBI大楼附近就有，很多探员都在，也相对更安全。”
“我能提供全方位安保系统。”有人突兀地在他们身后说，“友情帮忙，要知道我的身价可是非常贵呢。”
卡尔反应了一秒才搞明白怎么回事。来人毫不客气地在他们这桌坐下，向后靠着椅背。他在晚上还带着一副太阳镜，显然也没摘下来的意图——但有的人就是用脸就能充当通行证，哪怕挡掉一小半。托尼·斯塔克，这位全美各个媒体的聚焦点穿着连帽运动衫，手里还捧了一大瓶绿色的饮品，和电视上不太一样，他丝毫不见外地自顾点了份甜甜圈。
“哇，你们两个居然都在喝黑咖啡。”托尼扫了一眼后说，就差接上一句你们是不是有毛病了。
卡尔先对霍奇摇摇头，才搭理这个傲慢无礼的亿万富豪：“发生什么事了？”
“你搞得好像我必须出什么事才能出现一样。”托尼说，“你猜怎么着，我出来散步，为了健康sheng活之类的，然后刚好看见你就进来打个招呼。”
“编个好点的理由，托尼。”
“其实是我闲着无聊想起你在纽约，就让贾维斯看看你在干什么，结果发现你的定位就老是在这一片转悠。”托尼眼都没眨地说，“我看了眼你的信用卡记录，还以为你在陪女友逛街，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忽然就勾搭上哪位美女了，反正我就打算过来给你们个惊喜——相信我，有钢铁侠在你就算今晚求婚都能成功——”他又快速瞥了一圈地上的那堆购物袋，还有一旁板着脸的霍奇，“我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你认真的吗，卡尔？我不知道你原来喜欢这种类型。”
“等等。”卡尔被他这一连串句子绕得太阳穴直跳，“你是不是往我手机里塞什么监视程序了？还有这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谁？”钢铁侠提高音调说，“我查点东西还用得着预装什么程序？贾维斯多用1秒都算浪费。说到贾维斯，他跟我说你给他搞了个电话号码——”他忽然转向霍奇，“你敢相信吗，这位什么先生？你的小男朋友有钱有脸还特别能打，当然不是跟我比，但他空闲时间居然用来跟我的人工智能管家打电话聊天？你究竟有没有满足他？”他马上又转回来向卡尔说，“你有全美国人民都疯狂想要的钢铁侠的通讯方式，结果就知道找我的管家给你念睡前故事？”
“没想到能让你这么伤心，钢铁侠。下次给你念故事的机会。”卡尔用超强的意志力保持冷静，“这是霍奇探员，我的直属上级。”
“哦，那行吧。”托尼无趣地点点头。
“托尼。”卡尔警告说。
目中无人的钢铁侠终于扒拉下一截墨镜，从镜片上方看向了霍奇。
“你好，探员。我想我就不用介绍我是谁了。”他说完又推回墨镜开始嘀咕，“来真的，卡尔？才三天不见你就跑到别人的阵营去了？”
“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年三岁，小朋友。”卡尔叹气，偏过头对霍奇歉意地笑了笑，“你就当他在胡乱发脾气吧，别放在心上。”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示意后，他又头疼地对那位不速之客说：“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最近怎么闲到愿意屈尊在我旁边转悠？别说没事，我已经知道你是个混蛋了。你显然是有事的。”
钢铁侠不说话了。他心不在焉地转着手里的大水杯，然后咬着吸管喝了几口。那个著名的微型电弧反应炉被盖在衣服里面，他不耐烦地伸手在胸口按了一下。
“你喝的什么东西？”卡尔奇怪地问。
“蔬菜汁，补充叶绿素。”托尼漫不经心地说，“我说了，‘健康sheng活’。”
卡尔直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但一时间摸不着头绪。托尼·斯塔克是个傲慢无比的自恋狂，他宁可待在实验室做一百种战甲新样式，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出来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这简直太对不起他的天才大脑每秒钟能蹦出来的无数新点子。所以问题一定还是围绕着钢铁侠自身。然后卡尔想到更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托尼在所有人中偏选了自己？他们算不上多熟，没见过几次，顶多是打出来了一点交情，而小斯塔克永远被人群环绕，怎么排也应该轮不到他这里。
“你的那个很不错的秘书呢？佩珀？”卡尔问。
“我让她当CEO，然后我们吵了一架。”托尼飞速说道，“我还把我最好的朋友气跑了，不客气。”
“所以你就出来打算把我这最后一个也给气走？”卡尔一瞬间对接上了他的诡异思路，顺便还找到了他们两个最大的共通点、也可能是钢铁侠会来找他的理由——他们都隐隐独立于普通人的世界之外。“不是，你究竟弄走了多少人，是不是连人工智能都被你禁言了？”
“没多少。”托尼挑起了眉毛，他用一种无理的口气说，“我就还把国会那帮人嘲讽了个遍。军方想要我的战甲技术，太可笑了。你们那个什么局和这帮人是不是一路的？替我告诉那些蠢货别做梦了，战甲就是我，我就是钢铁侠，我一个人也能保卫美国拯救世界。”
“我现在调到FBI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以后会常驻匡提科。”卡尔皱眉说，“居然是军方去找你，我还以为……”
他想起了离开神盾局前的最后一个任务：监视评估钢铁侠。他拒绝了，可这个任务必然会有人接手，不是娜塔莎就是鹰眼克林顿。钢铁侠不算是超自然现象，但这种超乎寻常的个体武装力量也包括在神盾局的事务范畴之内，卡尔一直以为弗瑞局长会招募钢铁侠，却没想到半路有国会插手。
“以为什么？”托尼问，随即又看向霍奇，“FBI？我忘了，没必要浪费我的脑细胞。所以你们究竟是哪一伙的？”
卡尔还在琢磨神盾局的事情，霍奇看他没反应，就简洁概括地回答说：“FBI负责国内一切犯罪行为。”
钢铁侠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人想栽赃我危害国家安全，以此胁迫我交出战甲？”
“不是一切都与你有关，斯塔克先生。”霍奇平淡地说，“恕我提醒，是你主动过来接近FBI探员。只要你没打算进行恐怖袭击，就不归我们管辖。”
托尼·自以为全宇宙最受欢迎·斯塔克难得发现自己居然被——就算是再不待见他的人，也会把注意力聚焦在他这个发光体身上——现在是不是有人在嫌弃他多余？
“哦。”这位斯塔克懒散地说，“这么说我们根本搭不上边。他跑那去干什么？”他用下巴指了指正出神的卡尔，“帮你们挡枪也太浪费了。”
这本来是个有点尖锐的玩笑，但不知内情的霍奇探员没能理解，只隐约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卡尔是FBI的正式探员，”霍奇直视他说，“我不会把我的组员推入险境。”
“咦，你居然还想保护他？”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托尼睁大了眼睛，任谁都能看出他真的很意外。“这世界上可能就你一个这么想。”他有点古怪地说，想到火箭炮都不能伤到卡尔哪怕一丁点，“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你们真不是——”
“托尼·斯塔克。”卡尔刚反应过来，他咬牙说，“看在我不探究你一年睡多少个封面美女的份上，就请别乱指点我的私生活。我不像你。”
托尼啧了一声。
“像我有什么不好？你就是太冷淡了，不然想睡你的人也能排到西伯利亚，”他满不在乎地说，“当然还是比不上我……”
“你的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卡尔直截了当地强行换话题。
钢铁侠立刻闭嘴了。他吃惊地瞪着卡尔，很快又想要掩饰，但已经晚了。事实上这不是他今晚第一次惊讶。托尼本以为三分钟内就能轻易气走他最后半个朋友，然后他就完全有理由去无法无天地进行临死前的娱乐项目了，毕竟，怎么说他都在引人吵架这个领域成就非凡。但卡尔最多是有点抓狂，压根就没生他的气——可能除了他故意没跟霍奇探员打招呼的时候，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连小辣椒和罗德上校都没法当场忍受他，这个半生不熟的家伙是怎么回事？而且他的钯中毒症状还没明显到能让人看出不妥的程度，虽然也不远了，但正常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关注到他的身体问题。斯塔克无所不能，别人不需要担心他。
托尼的天才大脑飞速运转，最终只能将之归结为同类人之间的宽容忍让。没错，托尼·斯塔克向来处在社会链的顶端，但从来没遇见过传闻中的特殊人种，卡尔是他见到的第一个，而他们同样游离于普通人类之外……这是种下意识的感受，无法准确描述，但确实存在。想通这个让钢铁侠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因为他表现出了什么可笑的脆弱姿态。
“没有。”现实中只过了很短的一两秒钟，托尼回道，“我能有什么问题。”
“甜甜圈在你面前摆了十分钟没动，你还喝那么奇怪的蔬菜汁。”卡尔指出，“我不信健康sheng活那一套。”
“就一点小毛病。”托尼勉强应付说。
“不，我认为很严重。”卡尔说。
“因为我不吃甜甜圈不喝咖啡？”钢铁侠差点被气笑了，“我现在就吃行不行。”他抓起巧克力甜甜圈就狠狠咬了一大口，还示威性地瞪了一眼。
“因为我知道人们干傻事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卡尔说，“我猜你遇到了大麻烦。”
“我只是因为国会的事情烦心。”
“那根本困不住你。”卡尔分析道，“肯定是你自己出事了，而且现在找不到解决办法。生病？不。反应炉有后遗症？辐射之类的？中毒？”
托尼猛地站起来。他眉头紧皱，脸色沉了下去。倒不是生气，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招架的自我防御。
“我该走了。”他说，“忽然想起来还有事。”
“托尼。”卡尔叫住他，“你……军方那边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不用太在意，之后应该会有……”他想了想觉得钢铁侠能通过神盾局的评定，但也不好此时提前多说什么。“总之会有其他部门来处理的。”他不算违规地暗示道。
托尼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好，我知道了。”他说。这都算是斯塔克的最高程度感谢了。
“至于你自己的问题，”卡尔当作没看见托尼又扯下嘴角，“我不管你怎么乱来，但是在你把自己的小命搞丢之前，一定要联系我。”
“怎么，”托尼故作轻松地说，“现在你要充当我的家长了？不劳费心，我很好。”
他转过身做出要走的架势。
“不然我就带走贾维斯。”卡尔补充说。
钢铁侠迈出的脚步硬生生一顿，最后重重哼声，背对着他们胡乱摆摆手走了。
卡尔再一次叹气。
“抱歉。”他对霍奇说，“他有点不好相处。”
这实在是相当委婉的说法。
“看出来了。”霍奇没多问。
“其实我和他一个长辈比较熟。”卡尔主动解释，“我受过他很多照顾，现在他不在，我觉得我得帮忙照看一下孩子。说真的，瑞德比他乖多了……”
“你只比瑞德大一岁。”霍奇不由地提醒他，“斯塔克比你大很多。”
“我可以，”卡尔被噎住，“你可以不说出来，探员。”
霍奇似乎笑了一下。
“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卡尔说，“我不会再回神盾局，今后都归你管。可能有时就会有这类奇怪的事找上门来。”
他想好了好几个问题的答案。神盾局究竟是做什么的。你为什么会被特招。又为什么会离开。卡尔想到托尼泄露出的一点信息，霍奇很快就会发现他的超能力了。然后就会涉及到他小时候的事……这个回答他还没想好。
卡尔看到霍奇神情凝重，不禁肃然以待。这情形颇像审讯前兆，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他偏偏没料到会是这一个问题。
“你——”霍奇严肃地说，“给人工智能打电话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