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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父很少过来卖东西, 看着街上挤满了货摊, 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从哪儿找一个旮沓挤进去。
“叔,你就在我这边摆着吧,人多好卖。”卫钢蛋及时把人拦住, 在他们摊位旁边留出一块地方。
一块的其他人知道他们老大的心思, 对于这样根本没意见, 甚至一百个情愿, 连忙积极地把老人家拉过去, 三两下就帮着把小摊子弄妥当了。
“这多不好意思……”钱父受用地笑着道谢, 看着卫钢蛋的目光更顺眼了几分。
小伙子眼色好, 有前途!
等到钱宝幺姐妹俩逛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两边都已经卖上了。
年底赶集的人多, 钱父的福字箩筐簸箕既喜庆又实用,且质量一摸就知道是真实在,所以趁着人流量大, 不时卖出去一个, 半晌的功夫也下去不少。
卫钢蛋那里卖的更是快,他的东西花样多又是大家需要的, 老顾客也喜欢回头看看, 因此摊上围着的人基本没散去过, 生意好是肯定的,另外带来的人群很是照顾了一把挨旁摆着的钱父。
钱宝幺见钱父那里有点手忙脚乱,于是趁着姐姐到另一边看杂耍,她索性就去给老父亲帮忙。
钱父算账慢, 钱宝幺接手过去后他禁不住松了口气,干脆让闺女帮着收钱找零,他专心看摊递货。
如此安排下来,父女两人配合的挺好,让钱父轻松不少。
期间,隔壁摊的小伙子们瞧见情况,一个个挤眉弄眼地将他们老大让到两家摊子紧挨着的位置,后者察觉后绷着脸半推半就地站过去,和钱宝幺并排而立,余光瞅了瞅身旁,他拿过自己写的那些东西来买。
这时候要说集市上最好卖的货,春联绝对算得上一个了。
毕竟快要过年了,无论家里是好是歹,基本都得买幅对子回去过年不是。
基于这个,卫钢蛋摊子上的春联卖的倒是不错,况且他写的不赖,大家虽不懂但看着就知道是好的,因此相对于其他摊子上老先生写的那些,他们却比较喜欢到这边来买。
因为卫钢蛋往往会搭上点小东西,半条断鱼尾巴、一点菜干什么的,别看搭头少,却最是吸引喜欢占点小便宜的媳妇婆子们,而往往来集市置办年货的也是她们。
钱宝幺帮着老爹收钱的过程中,转眼瞧见旁边卫钢蛋摊前被一群妇人围着讨价还价,十分热闹。
而他本人倒是慢慢来着一手交钱一手给货,看上去格外气定神闲,东西却没少卖,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的东西卖的快,顺便也照顾了下她那边。
比如待到顾客买的东西多了,他就说一声要不要再添个箩筐簸箕的装起来拿着方便,然后那些人以为两边是同一个摊子,而箩筐簸箕之类价钱又不贵,买回去还能另用,所以大都很是痛快地捎带一个。
就这样不到大半天的时间,钱父的小摊被他们罩着提前将东西卖完了,稍后没买到的人还有些遗憾来着。
钱宝幺将得来的一沓零钱数好全部交上,钱父数着零碎的钞票,脸上笑开了花。
“给,幺儿,拿去买花戴!”钱父抽出一张票子赛给闺女,把其他的小心叠好收了起来。
钱宝幺也没推辞,笑着接过来,打算待会儿买点碎布头,回家自己做绢花,姐姐挺喜欢那种的,比戴买的那些花儿强多了。
对于卫钢蛋的帮忙,钱宝幺首先向人道了谢,对方看了她一眼,神色幽幽的有些让人心头发颤。
钱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他家东西卖的快,东西好是一方面,另一个也是人家卫钢蛋照顾他的结果,所以在弄完自家的事情后赶忙过去也帮着人卖东西起来。
虽然比不上人卫钢蛋手下领着的那群小伙子,但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不是。
钱宝幺见老父亲都过去了,那她自己旁观着也不好,索性跟过去一起帮忙,看得卫钢蛋的小伙伴们笑眯了眼,赶紧给她让出一个位置,顺便悄默默将人让到他们老大身边。
这下,一群小伙子吆喝的更来劲了。
铿锵有力的吆喝声总是能吸引人看过来,再加上这边俊小伙美姑娘都有,惹得路过的大姑娘小伙子忍不住跟着过来,在摊位前瞅着人磨磨蹭蹭,最后迷迷糊糊花光了手里的钱。
日头落山之前,卫钢蛋的摊子提前收了。
因为东西都卖完啦,他们要收摊回去,中午大家伙吃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干粮,早点回去能赶上热汤热饭。
夕阳西下,众人迎着寒风结伴回村。
为了感谢卫钢蛋的出手帮助,钱父特地邀请对方一块吃晚饭。
钱母做了一桌鱼宴,炖鱼、烧鱼、烤鱼、煎鱼等等,鱼香味飘满院,诱的人直流口水。
饭桌上钱父和卫钢蛋互相敬着小酒,其他人吃着鱼肉喝着鱼汤,即便外面天寒地冻又飘起了雪花,点着火盆飘着鱼香的屋里却温暖如春,其乐融融。
钱宝幺思索了一路,这时候见气氛正好,趁机提起想向卫钢蛋学认字,理由是见他在集市上算账又快又准还会记账,她很想学这本事。
家里的人对此不禁一愣,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上进心。
对于他们来说,读书识字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从小学还好,大了像他们基本都定不下心去学,也学不会了。
但是自家闺女/妹妹如今却说她想学识字,那、那果断要学啊。
经过钱父钱母的请求,以及钱宝芝的暗暗嘲讽,卫钢蛋在饭桌上应下了教钱宝幺认字的任务,只是他前脚刚在桌上老实谦逊地答应,后脚就变了卦。
当时吃罢饭,钱母带着大闺女去灶房洗刷收拾,钱父和卫钢蛋说过几句话后,对方要告辞了。
钱父今儿个心情不错,本打算顺手把人送出门,不成想人家有自己的打算。
“叔,你坐着,让幺儿妹子送送我就行了,正好我给她说说学认字要准备啥东西。”卫钢蛋一脸和气地提议道。
钱父刚吃饱,实际上这会儿也不想动弹,对方的话正和他意。
钱宝幺接过‘重任’,把人送到大门外时,一路沉默严肃的人突然将她叫住。
“幺儿,你真要跟我学认字?”卫钢蛋脸色郑重地问道。
钱宝幺点点头,被他的神情带的也不免心下忐忑起来,下一刻却又见对方霎那间笑如春花般灿烂。
“嗯,那我教你认字,你帮我做身过年的衣裳吧,好不好?”话落,他低头望着她眼含期待。
钱宝幺诧异地睁大眼,明白了这是对方的交换条件。
她有些犹豫,“我的针线活不是太好……”简单的缝缝补补还行,做衣裳就难为她胖虎了。
“没事儿,我不太急,你可以跟着莲婶儿边学边做。”卫钢蛋劝说着,见她面上有推辞之意,不禁神情一低加了把劲儿。
“其实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只是看着朋友过年都能穿他们家妹子亲手做的新衣裳……”
一番低沉的话,叫他说的好可怜。
“好吧,我试着给你做一身,不好你可别嫌弃。”钱宝幺最终顶不住败退下来。
正在低落不已的人立马抬起头露出了笑脸,看着眼前表情无奈的姑娘,他认真地说,“没关系,只要能穿就行。”
被他这般看着,钱宝幺控制不住地心头一跳,恍然察觉了什么,转身匆匆回去。
“明儿个你在家歇着,我给你送布和棉花。”卫钢蛋扬声说出的话被关在大门外。
钱宝幺听到胡乱应了一下,回到屋里时忍不住脸上有点红。
钱宝芝看到顿生狐疑,“你脸咋红了,卫钢蛋那家伙欺负你?”
“没有,只是风吹的,外面雪下大了,风吹的紧。”钱宝幺连忙摆手将话题含糊过去。
不过这件事等到第二天就被家里人知道了,因为卫钢蛋送东西的时候是光明正大着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钱母说的,钱母随后就让小闺女一边跟着她学针线一边做他那身衣裳,争取过年前给他做好。
钱宝芝得知后都觉得麻木了,没见过这么厚脸皮能磨的,连这一手都使的出来。
不过谁怕谁,他敢给东西让做,她就敢让妹妹拿着练手,最后做成的他不穿也得穿,叫你以后还动不动心眼子。
钱宝芝以为妹妹的针线活应该不怎么行,铁定要让某个无耻的家伙得个教训。
但实际情况是,钱宝幺有前世记忆打基础,针线上的技巧虽然不舍多深,但基本功还是有的,再经过钱母指点,磕磕绊绊地也把人家拜托的衣裳一点点做起来了。
考虑到卫钢蛋平时都穿着皮衣棉大衣,她就准备把对方给的布和棉花做成一身夹袄。
到时不算太厚的夹袄穿在里面,外面再罩一下皮大衣棉大衣,又挡风又保暖,看着也不会太臃肿耽误干活,肯定不赖。
做衣裳的空档里,卫钢蛋时不时会上门教她学些字,顺带看看衣裳进度。
在他的变相催促下,钱宝幺绷着神经用最大的学习能力向钱母学会了打版裁剪做衣裳,针线活练得有模有样,同时字学的也不少了,终于在新年来临前将东西做好交差。
幸好家里年货的事都有钱父钱母负责,再不济还有钱宝芝帮衬,不然她估计还没有那么多时间赶工外加学文化。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不仅卫钢蛋穿上了合身的新衣裳,钱宝幺借着认字显露识字能力的计划也进行的不错,双方对此都挺满意。
紧接着,新年来临,鞭炮声声辞旧岁。
钱家的年夜饭在阵阵炮竹声中端上桌,有炖鱼蒸鸡炒白菜萝卜汤等等,菜色相比起平常来说十分丰盛了。
毕竟是过年的重要时候,大家忙了一年都该吃点好的添添油水,为来年再战。
不过今年钱家和去年有点不同,那就是年夜饭的饭桌上多了一个人,正是被钱母叫来的隔壁卫钢蛋。
钱母本就看他是个好孩子,本人再稍稍一暗示,他就成功上了钱家的年夜饭桌。
钱宝芝只能干瞪眼,连以前对卫钢蛋有意见的钱父都不站她那一边了,反而和后者亲的很,衬的她就跟捡来的一样。
钱宝幺给姐姐夹菜吃,让她消消气,却又被桌上某人偶尔的一眼盯视的手心微热。
吃罢饭,钱母拿出三个红包给三个小年轻发压岁钱,数目不多,权当图个吉利。
卫钢蛋应当是很久没收到过来自长辈的压岁钱了,拿到手后愣了一会儿,之后很是珍视地收了起来,被钱宝幺瞧个正着,心思不禁动容了一瞬。
接下来要守夜了,钱宝芝看卫钢蛋不顺眼想把人赶走。
没等她有所行动,卫钢蛋以给钱宝幺复习功课为由继续留了下来,而钱母则拉上拉闺女去洗刷碗盘等等,让钱宝芝根本没空找茬了。
钱宝幺这边表现的‘学习’速度挺快,卫钢蛋布置的内容她完成的很好,让他想挑剔都不行。
没了磨蹭的理由,人识相地告辞离开。
送人出门的时候,卫钢蛋在大门外将人拉住,在炮竹阵阵中把刚得的红包塞给钱宝幺。
“给我做什么?你拿着吧。”
外面的声响太大,钱宝幺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把他塞过来的红包又重新给他塞了回去。
两人鸡同鸭讲地说了一会儿,听不清的情况下如同演绎一场默片电影,最后卫钢蛋接过红包上前一步倾身下来。
他附在钱宝幺耳边大声道,“我的大名是卫斯年,你记住了。”
这一声,钱宝幺终于听清了。
毕竟离的那么近,只是对方呼出的热气不可避免地吹在耳朵上,让人禁不住心头一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我大名叫钱宝幺。”她鬼使神差地回以自己现如今的名字。
本是轻声说的,恰逢炮声间隙,被身前的人听个正正着,俊挺的容颜刹那花开。
对方什么意思,钱宝幺不敢多想,唯恐自作多情空欢喜一场,本着女孩子家的矜持暂且将心中的触动按耐下去。
不过平时看着那么凶的人,谁知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
钱宝幺心里这般想着,面上神色正常地顺着对方的意思,又在外面停留一会儿,多说几句话。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处的灶房里,钱宝芝正在向钱母挑破窗户纸告状。
“娘,卫钢蛋子那小心思我不相信你没瞧出来,咋还让人家在咱家吃饭跟小妹接触嘞?”
“小妹才多大,那家伙就相中了,肯定不是个好的,看把爹都哄的五迷三道,说啥是啥。”
“才回家没几天就遭人惦记,小妹要是知道了……”
钱宝芝逮住空叭叭叭地说上一通,完后抬头一看,却见钱母一脸的淡定,看上去要么是不在意,要么是早已心中有数。
钱宝芝不信她娘不在乎小妹的终身大事,那肯定是后者了。
也就是说,钱母不是没看出卫钢蛋的小动作和意图,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现在,钱宝芝把事情挑明,钱母听了才一点不奇怪。
“娘,你到底咋想的,真想把小妹许给那家伙?”钱宝芝恍然明白后立马震惊地问道。
钱母手里忙活着锅碗瓢盆,瞪了着急状的大闺女一眼,不答反问,“咱不说幺儿,咱先说你,你跟王红军私下那事儿,别当娘不知道。”
钱宝芝不知问题怎么突然就转到她身上来了,她们不是在说小妹的事情吗。
而且没告成卫钢蛋的状,反而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我跟王红军能有啥事,人家是村长儿子,门头高着呢,做不成咱家的上门女婿。”她撇着嘴死鸭子嘴硬道。
说是这样说,但钱母是她亲娘,还不知道她那点心思,别看平时闺女对着人家王红军端着摆着的,指使着人做这做那,其实心里头不是没想法。
不然以她那臭脾气,哪能允许人围着她转来转去?
怕是早就当成烦人的苍蝇赶跑了。
被挑破了这一点,钱宝芝没再梗着脖子反驳,只是颓然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能说什么,他们家只有女儿没儿子,肯定要招上门女婿,人家村长儿子能做上门女婿吗,即便王红军同意,他爹他娘也不会愿意,他家可只有他一根独苗苗。
他们两个根本不成,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缘无分,不想也罢。
“也不是不成。”钱母这时突然说道,让钱宝芝听到瞬间抬起头,立马精神抖擞炯炯有神地看过来。
钱母白她一眼,半暗示半点播道,“他家不愿意让儿子做上门女婿,那你不会嫁过去做人儿媳妇啊,傻不傻。”
“那咱家的打算?”钱宝芝愣着脱口而出。
“咱家现在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闺女,幺儿这不是回来了么……钢蛋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又是住隔壁,多方便不是,打通院墙就是一家……你懂?”
钱宝芝怔怔地点头,听话音当然懂的。
不就是让她按着自己的心意嫁给心上人,而家里招赘的人选从她变成妹妹了,正好隔壁卫钢蛋看上妹妹,人家又是个爹娘爷奶都不在的,娘有意让两家做一家,到时无论上不上门都一样。
“那……”钱宝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嫁去王家当儿媳妇当然好,王红军那小子她能拿捏的死死的,让他向东不敢向西,让他撵狗不敢追鸡,他那个挑剔的老娘也不是问题,他们家生活也不错。
只是她要是嫁走了,那妹妹怎么办,真让她挑起他们家的担子?
“你都有心嫁出去了还管这个干啥,再说家里谁让幺儿挑担子了,不是有你爹,不是有钢蛋的吗?”钱母擦拭着瓷碗,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越说越觉得之前那个想法不赖。
卫钢蛋要是成了他们家的人,那些担心和无奈基本都可以解决,好处多多。
“但关键是妹妹愿意吗?她要是不愿意我不能安心出门子。”钱宝芝虽然被的心动,但仍旧没同意。
钱母心中有盘算,慢悠悠地跟闺女解释。
“所以娘才没明面上挑破啊,正在看呢,成了咱皆大欢喜,不成就再找,正好你妹还小。”
“要是都跟你似的咋咋呼呼,好事儿也被你咋呼没了,老实瞧着,咋呼个啥。”
“娘知道你跟钢蛋不对付,不过为了娘的打算,接下来你憋也得给娘憋着,别整天跟个炮仗似的,见着人就吹胡子瞪眼地干炸,把人吓跑了娘跟你急……”
经过这么一席话,钱宝芝顺利被安抚下来,对于卫钢蛋少了针对之心,但对妹妹却多了复杂之色。
等到钱宝幺送完人进院,正碰到姐姐从灶房出来,然后就瞧见对方望着她一脸复杂的样子。
“???”
“姐,你是有啥事?”
看着她那欲言又止明显有话想说又不说的难受样,钱宝幺干脆自己先问了。
向来有话说话很是爽利的人这回墨迹了起来,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没说出什么。
钱宝幺奇怪地看了钱宝芝两眼,见她真没什么要说的就转身回屋去了。
因为这时候的乡下没什么晚上的娱乐,所以一到晚上就要睡了,煤油灯都很少点,因此年夜饭过后收拾收拾大家都睡下了,完全不用特地熬着去守夜。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天还黑乎乎地没亮,四周的炮竹声就在某一刻骤然炸响,各家各户纷纷抹黑爬起来,放开门炮准备新年第一餐。
有了昨晚的谈话,这一回再看到卫钢蛋出现在他们家早饭桌上,钱宝芝没了嫌弃的态度,反而对着人挺和气的。
钱宝幺察觉后都要以为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呢,直觉里面有猫腻,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人家卫钢蛋确实是好人,姐姐能放下成见平和相处挺好的。
钱宝幺想想就放下了疑惑。
大年初一是要去村里亲戚家拜年的,早饭过后卫钢蛋离开去找他的小伙伴了,而钱父则带着一家子人去老宅给那边拜年。
如今是新社会,不时兴磕头那一套了,所以给长辈拜年时不用跪下磕头,只要鞠上一躬就行。
钱宝幺庆幸这一点,不然她还要给钱家爷奶下跪,若是对方是慈祥的老人也就算了,但人家明显是看不上他们,那她又何必委屈自个儿。
鞠了躬,钱老太只给了大伯家的两个孙子红包,对钱宝幺姐妹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没个好话,还不如大伯母他们的直接漠视。
钱宝芝装了会儿乖就不在那里讨嫌,早早找了借口带着妹妹退出来,留爹娘在那儿做着表面的恭顺孝敬。
出来时,天刚刚亮。
由于天气冷,村里有人用野树根点起了火堆,拜完年的人也没回家,纷纷跑去烤火说说话。
钱宝幺跟去了,烤着火的过程中,身边时不时跑过去三五成群的小孩子。
他们结伴去各家各户叫门拜年,然后讨要花生瓜子炒豆等零嘴儿,偶尔停下来蹲在哪个红纸堆里捡炮仗,风风火火的看着十分欢乐。
这个年过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