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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下午,阳光明媚,接待我们的,正是分管学校社团内务的副校长。他的样子很是和蔼可亲,招待我们的时候,也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当他将装满水的杯子一一递到我们手上的时候,水是温的。但他随后说的话,如同将我们几人剥光了仍在南北两极,那种冷,深入骨髓。”
朱晓飞这下就更加好奇了,“那副校长到底说了什么话,才会让你们心寒至此?”
常衡抬头看了看众人,又略带惋惜地看了看身后的楼房,“他说,篮球社的做法固然不对,但本意是好的。学校是什么地方,是扫除一切腐朽,让日新月异的知识播种到每一名学生心里的地方。那栋楼已经有了相当长的一段历史,就算篮球社他们这次没有心急,忘了顾忌你们的想法,也是帮学校起了一个头。老了,旧了的东西,迟早是要拆了重建的。”
常衡说完讥笑地问道,“你们没有觉得咱们可爱又可敬的副校长似乎遗忘了某件事情吗?”
朱晓飞和秦火对望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
常衡又望向了孙尧圣,后者叹息了一声,“他话里话外都没有说如果拆了这栋楼,电竞社将要何去何从。”
常衡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这是有意淡忘!口口声声是为了学生,为了学校,难道我们电竞社的成员就不属于学生了吗?难道我们电竞社还能脱离了这个学校?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电视里的官腔,用在了自己身上,竟会让人如此厌恶。嘴里假仁假义,谁知道背地里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勾当!”
孙尧圣赶紧往四周看了看,附近没有发现其他人之后,把说的面红耳赤的常衡给拉了下来,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最后,他是怎么决定这栋楼的归属的?”孙尧圣知道再继续深究下去,只会让仇恨蒙蔽了常衡的本心,无论是对他这个人,还是日后的比赛,都是不小的祸患。
劝导是没有用的,如果心结能够这么容易就被打开,常衡也不会耿耿于怀到现在。只有想出解决的办法,才能让他朝着另外一个方面去努力,而不是紧紧抓住那些阴暗的东西不放。
常衡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倒也知道不能迁怒身边的人,“他给了我们一个最后期限。”
“什么期限?”
常衡慢慢的也知道生气只会坑害自己,无法对别人造成任何的影响,也就渐渐的平复了下来,说话也重新变得慢条斯理起来,“他找来了篮球社的副社长,当着我们两家的面约定,只要我们电竞社能够在半年内为学校带来荣誉和奖杯,就收回拆除废楼的决定。反之的话,就交给篮球社全权处理。是推倒重建还是就地改造,都由篮球社说了算。”
朱晓飞注意到了一个字眼,“废楼?他当时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常衡的脸色相当的难看,这无疑于揭露了他心中的伤疤,“废人配废楼,或许,这就是他想说的真正含义吧。”
“半年。”
正想宣泄心中不忿的常衡疑惑地看着孙尧圣,“你说什么?”
孙尧圣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不是还有半年的时间吗?你不会现在就想放弃吧?”
“你!”常衡正想为自己辩解,然后突然醒悟道,“你有办法?”
孙尧圣随意的说道“不是说只要在半年内为学校赢得荣誉,就能撤回整改的命令吗?我们只要在半年内参加有足够影响力的比赛不就完美解决了吗?”
还以为孙尧圣能够说出什么金玉良言来,结果是一句早就想过的废话。
看着失望神色的常衡,孙尧圣没有气馁地问道,“我知道这个所有人都能想到的办法你们也都想过,可既然没有付诸行动,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挨个挨个的解决不就完了。总比你在这唉声叹气,坐以待毙要强吧。”
近来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常衡,还真没有人和他商量过一步一步解决的办法,现在有了志同道合的人,他心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内心里的骄傲,让常衡不会承认自己过去的软弱,“我们之所以觉得万念俱灰,正是因为这半年内的时间里,几乎接不到任何规模的比赛。不止是我们新兴的吃鸡部,就连他们联盟分部,也同样如此。”
孙尧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人呢?你们这些分部的参赛队员能够凑齐吗?”
没想到孙尧圣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常衡有些局促地说道,“人是不缺的,但要说的上场比赛,别说我们要给他们筛选审核,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上台就是丢人现眼。”
朱晓飞毫不留情地说道,“感情电竞社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那种。”
虽然说得难听,但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实话。
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是上了孙尧圣贼船的常衡,现在反而觉得是自己利用了他们。
孙尧圣留意到了常衡的神色变化,先是剐了口无遮拦的朱晓飞一眼,然后说道,“英雄联盟我没怎么接触过,不好妄下定论,但吃鸡,眼下不就有一场比赛吗?”
常衡震惊地看着孙尧圣,似乎是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玩笑的成色来。他注定是失望的,但结果却是充满希望的。
“这不是你个人受邀参加的比赛吗?你怎么会……”
孙尧圣摆了摆手,“集体不就是个人组成的吗?再说了,本来初来乍到就没有准备好见面礼,这一下,简直是两全其美。”
常衡也没想到自己一度经历过希望,又见证了失望,努力到绝望,甚至已经沦落到去网吧里自欺欺人地度过这半年的时光,没想到,居然让他给等着了一份惊喜,还是自动上门,不用验货的那一种。
强忍着喜悦,常衡板着脸孔问道,“具体你是怎么规划的?”
不等孙尧圣开口,朱晓飞先行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假装一本正经的,想笑就笑啊,憋着你不难受,我们看着都难受。”
常衡这才放肆地笑着,直到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才定定地望着孙尧圣。
“原本我在考虑队伍的名字,眼下有了现成的答案。”“叫什么?”“就叫电竞社保卫队……哈哈哈。”一边说着,四人已经在电竞社的门口耗费了好长一段时间,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常衡可学不来这种大无畏的精神。
跟着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常衡领着众人往大门里面走去。
大门本就是有出有进,在孙尧圣等人进的时候,正好也有一群人出来。
这本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却因为确认过眼神,遇上了不对眼的人。
“站住!”
整个大门只有自己这一行人是往里进的,孙尧圣他们又不是聋子和瞎子,自然看得出来对面领头那人是朝着自己这边说话。苦于现在没有在电竞社留下名号,只能将目光聚集在了常衡的身上,而对面那人多半也是冲着常衡去的。
刻意带着孙尧圣靠右行走,就是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这群人,可没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硬着头皮的常衡有些声色俱厉,“余斌,好歹我们都是一个电竞社的人,没必要整天在窝里勾心斗角吧。”
对面领头的人,也就是常衡口中的余斌笑道,“我这还没说什么,你就扯上勾心斗角了,到底是你风声鹤唳,还是我显得太过盛气凌人,怎么一来就把这么大的罪名安在了我的头上。这要是让会长听见了,又得数落我们联盟分部的不是了,那可真是六月飞雪,我比窦娥还要冤啊!”
说完,余斌身后的一群人跟着嘻嘻哈哈笑闹了起来,其中几人,更是拿手指指点点,不止是常衡这个领头羊,包括孙尧圣在内的其余三人,也被当成了动物园里的展览品,被人上上下下的评头论足。
前面常衡刚把电竞社里的不和谐因素讲了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验证,孙尧圣只觉得今天的黄历可能是对半分的,上午喜雀报喜,下午就是乌鸦唱衰。
摸了摸鼻头,孙尧圣将好战分子朱晓飞挡在了身后。如果只是单方面的数落,这件事也就捏着鼻子忍过去了。毕竟自己这伙人现在连入社的申请表都没看到,无名无分的,哪怕对簿公堂,吃亏的也是自己。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此仇不报非君子,那也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一句话,大不了,等自己站稳脚跟,到时候如数奉还还是加倍奉还,那还不是随心所欲。
常衡看到孙尧圣提前制止了进一步增加冲突的可能,投去了一个既感激又无奈的眼神。
正当余斌等人人多势众,常衡低着头准备认怂而过的时候,落后几步的孙尧圣却被几人伸手拦住。
等到常衡回过头来后知后觉的时候,余斌恶人先告了状,“怎么?我们电竞社虽然大不如从前,可也不是阿猫阿狗就能随随便便的想进就进的吧?这要是事后社团里丢了点什么东西,那可就别怪我们干些得罪人的事情了。”
没想到低头换来的不是息事宁人,反而是变本加厉,常衡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余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我还要反问你一句呢?”余斌毫不退让地说道,“你把这些不相干的人带进我们社团,你究竟居心何在!”
常衡尽管气到肺部炸裂,但还是没有当众撕破脸皮的决心,只是说话的语气,已经看不出来彼此都是电竞社的一员,反而更像是不死不休的仇家。
“我最后说一遍,我们吃鸡分部的事情,你们联盟最好别在一旁指手画脚,自己的屁股都不干净,还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些人是我的朋友,也是即将成为我们电竞社的一份子,你倒是说说看,我能不能带他们进来,他们有没有资格进来!”
余斌早就有过新人入社的想法,拦住他们本就是故意找茬。反正鸡蛋里挑骨头挑得又不是自己这边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好事”,正是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
总之就是一句话看到你不快乐,就是本大爷最大的快乐。
一路不通,还有一路,余斌避开新人入社的话题,转而抓着常衡刚才说的话不放,“等等,咱们把事说清楚了,什么叫做我的屁股不干净,什么又叫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原来搞了半天,想要分裂社团的人就是你啊!就是你,硬生生的把一个欣欣向荣的电竞社,非要弄得四分五裂,怨声载道,现在更是弄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不怕告诉你,别人或许畏惧你的身份背景,我余斌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可不会像他们一样惯着你。如果你非要搬弄是非的话,我建议你最好在嘴里叼个奶瓶,说不定呀,还会博得更多人的同情。”
“哈哈哈!”
看着余斌和身边的人肆意地狂笑着,常衡的手掌,已经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因为太过使劲,整个身子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孙尧圣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只能无奈地摇头。
本就大厦将倾,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怨不得谁,可好死不死,还是有些人非要将这最后一口气给用在窝里横上。哪怕剩下来的这些人全都是不堪大用的庸才,只要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总能向外发出一点声响来。
不求能够力挽狂澜,至少也能为电竞社再争取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都说好死不如赖活,这是因为只要活着,就还有一丝乾坤颠倒的希望。
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有人就有斗争,他们之间的斗争还是很明显的。
可现在,在孙尧圣的眼里,电竞社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不仅得不到名医圣手的续命,还要拖着病入膏肓的身躯去忍受左手和右手的争斗。
两个社里最有名望的部门相互对立,这对社长来说是件好事,平衡的工作都省了。
但是现在,这名素未谋面的社长恐怕上吊的心都有了。或许只是少了一棵歪脖子树和一根绳索罢了。照着这种形势发展下去,迟早两样都能给凑齐。
忍了一肚子火的朱晓飞被秦火死死的拴住,被孙尧圣回过头来横了一眼之后,挣扎的力度也就慢慢的小了下来。偶尔左摇右晃一下,也是发泄心中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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