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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帖子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就去问了问晏时蕤。
晏时蕤笑道:“一到这种时候,哪家门上不收几份举子的帖子?按说你不用理会,不过你毕竟是秦州的福娘娘,我的意思,你可以叫人往秦州会馆送些酒水吃食,然后说两句好听的……反正你是女子,不露面并不失礼,只不过这些日子你最好还是躲着点儿,要是在大街上叫人看到了,难免麻烦,尤其德善园少去,有时候这些读书人,办出事儿来,着实黏糊的很。”
秦州会馆是本来就有的,据说是一个秦州籍的官员所设,晏时玥就叫人往秦州会馆送了一些英雄酒,然后说了几句好听的客套话。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一来,来投的人反而更多了,但不是投拜帖,是投文章,甚至还有人投传奇小说!
别的她看不懂,小说可以有啊!
但是她压根不知道这些人想干嘛,也不能指定叫人投小说来。
问了晏时蕤才知道,原来大晏的会试有一个“通榜”,是按着举子平时的作品,德望、名誉之类的来拟定,做为之后录取时的参考。
所以举子们会把自己的得意文章写成卷轴,投献给有名望的公卿贤达,或者达官贵人,以求得到赏识之后,向主考官推荐,这叫做“行卷”。
投送之时,还要附呈书信,表述求知愿望什么的。假如隔一段时日,再送呈书信和投卷,则称之为“温卷”。
顺便,达官贵人也可以向主考官推荐人才,称之为“公荐”。
门道好多啊!为什么感觉像公开舞弊?要是投公荐的人官儿很大,主考官敢不取么?那许问渠和唐时嵘的要不要找地方投投?不投会不会被漏下?
晏时玥再次跑去问晏时蕤。
晏时蕤失笑道:“你能不能别操这闲心?你不见许先生和阿嵘根本不急?”
她道:“他们不懂啊!我没问你之前我也不急啊!”
晏时蕤想了想,笑着道:“你可以这样认为,许问渠,是皇上向诸位主考官投了公荐的,而唐时嵘,是你,炙手可热的皇公主殿下,向诸位主考官投了公荐的。”
他含笑哄她:“你看,旁人投公荐只能投一人,你却一下子投了所有人,必定无虞。”
晏时玥瞪着他:“可是我不想这样,先生和阿兄,明明有才华,明明自己也可以考中的!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将来,他们高中,人家都以为是公荐之力?而不是他们自己有本事?”
晏时蕤向来聪明善察,只是自小就生活在被特殊照顾的那个群体之中,一时倒还真没理解她这个想法。
他有点失笑,半晌才道:“会试时的文章,都会公布出来做程文的,好劣一望即知。”
她反问,“既然好劣一望而知,为什么还会有公荐、通榜?文章好不好,本来就是一个很主观的事情。”
晏时蕤无奈的道:“他们的文章,只要叫人看了觉得名副其实,不就够了?”
她还是觉得不大爽,只是现况就是这样,也没办法了。
过了上元节,都城一日比一日热闹,到处都是衣袂翩翩的举子。
“免费去德善园”的宇文车日日在街头来回转,倒真是把德善园的客栈酒楼小院,全都住的满满当当,带的周围的酒楼生意都好的不得了。
投文章的越来越多,连晏时蕤都觉得诧异。
因为正常来说,行卷是有选择的,多是投给名士大儒,晏时玥一个小娘子这么受欢迎……只能是因为“福娘娘”之故,这些人应该是把往这儿投卷当成烧香了吧?
晏时玥倒是很高兴,每天收了小说就自己看,收到文章就送去给许问渠他们看看,也见识一下其它人的水准。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在宫外住,也有人行卷,知道她爱看话本儿,一收到,就会拿来给她。
直到某一天四皇子拿着福娘娘传过来,问她:“此书是何人所写?文字看似浅显,却字字珠玉。”
晏时玥一拿过来,就是一呆:“福娘娘传?不会是写我的吧?”
四皇子也是一愣:“你居然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
虽然就连德善园都有说书的在说,可是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家憋着,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她先是有点激动,心想终于有粉丝给我搞周边了……再一看,她就无语了。
作者写的是“尺邻人”,旁人一看,自然以为是咫尺天涯天下一家之类的意思,但晏时玥一看,她扭头就去找许问渠了。
许问渠正在看书,就见她兴冲冲进来,把福娘娘传往桌上一拍:“先生!”
许问渠咳了一声,正想着怎么抵赖,就听她道:“先生,今天一个秦州举子过来,他居然给我写了一本书!你看看!我一定要跟阿耶说提拔他!”
许问渠愣了愣,翻开一看,就是他写的那一本。
有人冒认不奇怪,但要是真的弄到君前,那就是欺君了,这人性命也是难全。
许问渠委婉的道:“你可问清楚了?别是有人冒认。”
“怎么会?”她道:“这种事情哪能冒认的?他通篇都能背下来。”她扭头:“我马上进宫!”
“玥儿!”许问渠只好主动招认:“这本书,是我写的。”
晏时玥转回头,一脸呵呵哒的看着他,许问渠咳道:“真的是我写的。”
她挑眉:“那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了,街上还有说书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写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看看?我为什么不能参与意见!”
许问渠咳了两声,“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请玥儿指正。“
晏时玥哼了一声,勉强的放过了他:“先生,这本一点都不厚。”
“嗯,”许问渠温声哄她:“玥儿还未及笄,自然不厚,等将来玥儿长大了,慢慢再写。”
她这才拿着书走了,四皇子在外头负着手等着,皱眉道:“此人便是那许四元?”
晏时玥点了点头,四皇子道:“我听过几桩他的传闻,说他性情极为乖僻邪谬,不想居然是个如此谄媚之人。”
晏时玥无语的瞪着他:“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谄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