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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怀疑陆离。
漫长岁月和经历里陆离以行动践行了他的能力,所谓“人终会犯错”不存在于加冕荣誉的陆离身上。
比起“也许陆离感知错误”,他们情愿相信发生了不为人知的意外。
“这算是好消息……吾们的时间又充裕了些。”沼泽之母低语,“第三座炼金塔便交给吾。”
尽管如此,但沼泽地的沉寂使人不安——它不会安静等待光明之地将其封印。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克来尔低头问道。
“不是我们,是我。”陆离伸手取下克来尔。
“我们!我们!我们!我们!”克来尔摊开翅膀,像是护蛋般趴在陆离头顶。
“你还是需要一个向导。”克莉丝替她的女儿说道。
“好姐妹。”克来尔向母亲挥舞翅膀。
陆离只好带上克来尔,向克莉丝询问诡怪密林的位置,将午夜城交给她们,前往最后一个禁地。
沼泽地、腐秽下水道和诡怪密林。
陆离利用自身认知将它们刻板成荒野、事件和恶灵。这有助于理解它们的规则。
沼泽地犹如荒野,危机四伏,危险来源于周围。
腐秽下水道犹如事件,需要面对诡谲怪异的境遇。
诡怪密林犹如恶灵,你知道了它的规则,那么你就是安全的。
某种程度上,对于陆离诡怪密林比腐秽下水道更安全——没有先例证明得到知识冠冕会被腐秽下水道视作自己人,尤其陆离还是从幻境中获得。但诡怪密林陆离只许遵守其规则——即便不遵守,人性和树语者也会让诡怪密林亲近。
“我们说不定能在诡怪密林找到幸存者。”
“腐秽下水道时你也这么说。”
广袤的幽暗原野在脚下掠过。犹如细菌般蠕动的怪异族群、蚂蚁或昆虫般个头稍大的怪异首领和邪神让陆离想起蚁箱和沙盘理论。
结果是腐秽下水道没有任何遗民踪迹——虽然那些幸存者躲避了深夜城沉沦,但孤立无援让他们陆续死在前往附近神灵城镇的路上与腐秽下水道,以及诅咒。
他们一些成为腐秽下水道的一部分,但也失去了自我。
“你还记得沼泽地的诅咒吗?”陆离忽然问道。
“‘深黄毒戮’?母亲早就做好准备了。”
起码不会让沼泽地再次利用诅咒污染他们。
被称为“深黄毒戮”是深夜城无声无息消失的罪魁祸首——那些深夜城之外的幸存者多数在同时遭逢噩运。
陆离联想到什么:“深夜城有遗留的遗产宝藏吗?”
“如果有的话就告诉你们了。”克来尔回答。
一座峡谷般的笔直裂隙在远方显现。
陆离在诡怪密林的边缘落下。
犹如树根下的蚂蚁仰起头颅,那些恐怖巨树每颗都犹如炼金塔,扭曲、怪形的葱郁枝杈遮蔽天日,形成一座黑暗禁地。
陆离释放诅咒头衔,但不是入梦之人,而是仅弥漫周身的树语者。树冠仅高出陆离的幼树洒下洁白的光,一如往初。
克来尔好奇地想要落在枝条上,然后径直从安妮虚影穿过,险些摔落,晃着脑袋追上延展的草地。
犹如童话故事里的精灵闯入黑暗森林——行走在巨树间腐殖土上的陆离给克来尔这种感觉。
“你要怎么呼唤诡怪密林的意识?”
“像之前发生过的那样。”
维持着树语者的陆离释放入梦之人,升入遮蔽云翳的树海。
纠结缠绕的扭曲枝条畏光般因陆离靠近而蠕动褪去,亲近但不虔诚——树语者只是让陆离和它们平等。而陆离没有从其感受到意识的存在。
可能这里位于森林的边缘,诡怪密林难以回应陆离的呼唤。
他要再往深处去。
继续前进,背后的光晕逐渐远去。约10里左右,一座林间小屋背靠着巨树出现在侧前方。
这里不太可能有幸存者,而如陆离所设想的,这座离出口不算远的林间小屋空荡无人,暖炉里只剩木炭与灰尽,旁边的木柴篮空空如也。
短暂搜寻后陆离离开小屋,前往深处的第二座小屋。
“你当初就是沿着这条路出来的吗?”克来尔在陆离头上叽叽喳喳,“都遇到了什么?”
“那本书上写的很详细。”
“哪本书,《沉没之地》?我想听你讲嘛~讲嘛讲嘛讲嘛~”
克来尔的吵闹成为这片幽暗静寂之地的唯一响声。
第二座林间小屋出现,陆离迈步走进,克来尔突然惊呼着蹿了出去:“这里有纸条!”
陆离也看见了,伸出手由克来尔叼着纸条落回掌心。
【木柴不够了……上一个小屋也没木柴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现在我要往里走……】
诡怪密林的时间趋近静止,陆离无从知晓这张纸条存在了多长时间,暖炉早已冷却。
陆离继续前进,并在第三座林间小屋发现字条。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没法回去……如果有谁补充木柴,看到这张纸条又没听到任何消息……快带着木柴来救我】
陆离尝试在这里联系树冠深处的意识,但仍然离得太远,无法呼唤。
追寻着未知遗民的足迹来到第四座木屋,这里仍然放着一张字条。
【我遇到另一群幸存者,他们居然把木柴烧来取暖……不能怪他们,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剩下的木柴不够我们回去,必须继续前进。可如果下个小屋不够就要到下下个小屋,如果下下个小屋也不够……希望运气站在我们这边】
陆离来到下一座木屋,这里也有张纸条。
【不够】
然后是下下座木屋。
【不够】
下下下座木屋。
【还是不够】
陆离此刻意识到,他们回不去了。
他们或许也意识到了,希望被一点一点吞噬。
森林深处的边缘,这里的木屋尚未建成,缺失屋顶和一面墙壁的木屋周围散落着一些胫骨和腿骨。
一把斧子像是城墙上的箭失镶嵌在木屋后面的巨树,斧柄挂着一只手骨。
木屋的木板缝隙夹着最后一张纸条:
【我们内讧了。他们留下,我们前进。他们是对的……我们错了,这里的小屋没有建成,我们出不去了】
他们的希望在这一刻转化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