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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东厂。
殿外阳光正好,而魏忠贤心中却充满阴霾。
信王,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发现自从那个陆文昭冒头以后,这两天的局势瞬息万变,他原本熟悉的一切,如今却彻底看不懂了!
陆文昭调走十二卫所锦衣卫,他看不懂。
兵部尚书阎鸣泰刚才的汇报,他更看不懂。
“厂公,锦衣卫的陆都督手持您的手令,要老夫交出五城兵马司的符令及印鉴,说是您的吩咐……只是五城兵马司肩负拱卫京城之重任,老夫不得不慎,特亲自来问厂公一句,厂公为何要调动五城兵马?”
这就是阎鸣泰的原话,魏忠贤听了后当场大发雷霆,吓得这位阎老大人到现在还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不能自己。
其实魏忠贤的怒火不是因为阎鸣泰,而是因为他真的搞不懂那个小王爷到底在想什么!
调动锦衣卫出城,又想要五城兵马司的兵权,是要谋逆吗?
可是皇宫禁军如云,且城外亦有守备京师的神枢和神机二营,只消一时半刻,立刻就能回援京城,只凭五军兵马想要起事,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真要攻打皇宫,五城兵马哪个敢?
就凭他区区信王,能让那帮骄兵悍将跟他一条路走到黑吗?
所以,信王到底要五城兵马干什么?
趁着晚上见面,伏杀他魏忠贤?
这更不可能!
从兵部到五城都督府,全是他魏忠贤的人,用他的人来伏杀他?那个小王爷就算再蠢,也不会蠢到这份上。
那他到底要做什么?
魏忠贤想得脑仁都快炸了,也想不出信王到底要做什么。
他想过此事会不会只是陆文昭在私自搞鬼,可他更想不出陆文昭这么做的理由,而且他不认为陆文昭有这个胆子!
这是担着灭九族的干系,正常人谁会这么做?
他也就是顾忌信王,否则早把陆文昭下到东厂大狱里去了。
而且如果真是陆文昭私自所为,想要核实此事也再简单不过,只要晚上见面时,亲自问一问信王就行。
这种很快就能戳破的事情,陆文昭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五城兵马,未得我亲口下令,谁也不准迈出军营半步!违令者,诛!”魏忠贤森然喝道,“堂堂二品大员,居然被一个黄口小儿给唬住了,你可真有脸!”
阎鸣泰颤声道:“老臣惶恐,老臣谨遵厂公谕令!”
“滚吧!”魏忠贤不耐摆摆手。
等阎鸣泰出去后,魏忠贤对身后的魏廷道:“你持我司礼监印鉴,告知金吾卫、旗手卫、羽林卫等禁军统领,自现在起,加强宫防戒备,戌时一到,立刻紧闭宫门,不得擅开,违令者斩!”
“是,义父!”
魏忠贤揉了揉额头,又补充道:“皇上那里,让小的们用点心。”
魏廷蠕动了下嘴唇,还是忍不住道:“义父,你是怀疑……”
魏忠贤摆摆手,略显疲惫道:“小心无大错!”
顿了顿,他目光猛地凌厉起来:“那个陆文昭绝不能留了!他今日持我令牌狐假虎威,靖忠他们可能心有疑虑,你亲自去告诉他,戌时一到,立刻动手!东厂所有人我随他调动!要是让人跑了,我要他的命!”
“是,义父!”
信王府。
和玉真子寒暄过后,信王眼神森寒,缓缓道:“道长,本王麾下,刚刚出了个叛逆!此人阴险狡诈,厚颜无耻,自以为得了本王一些秘密,于是献媚于魏阉,竟被那魏阉引为倚重,想利用此人,谋害本王!”
玉真子眉头一皱,朗声道:“王爷,贫道最恨脑有反骨的卑鄙小人!王爷想我怎么做,尽管吩咐!”
“本王要你……杀了他!”
未时一刻,沈炼等人办完了差事,回到了北镇抚司衙门,向何邪复命。
申时,丁白缨带着百余丁门弟子,分批悄然潜入镇府司衙门,何邪立刻封闭衙门,不得让任何人进出,并让这些人全部都换上了锦衣卫的飞鱼服,包括丁白缨。
此时衙门中只剩下何邪的心腹,是以如此不合规之事,根本无人站出来反对,反倒是卢剑星和裴纶,暗自猜测丁白缨的到来,定然和十二卫所离京之事有关……
酉时,玉真子率数十铁剑门弟子出了信王府,进了距离北镇抚司衙门不远处的一幢阁楼里。
而一直尾随他们的一个黑衣人,则记下地址,迅速到了都察院佥都御史严佩韦的府上。
“铁剑门还真的来了?”严佩韦得到汇报后,很是诧异,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你看清楚了,他们是从信王府出来的?”
“师叔,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
严佩韦之子忍不住道:“爹,要不,算了吧……”
严佩韦狠狠瞪着他,厉声道:“我教过你什么?就算你做不到言而有信,难道连知恩图报都做不到吗?”
“可是,爹……”
“逆子,闭嘴!”严佩韦瞪眼喝道。
随即他站起来,向上首端坐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恭敬拱手拜道:“泰山大人,那陆文昭救了小婿全家性命,此恩小婿不能不报!这次,要劳您出手了。”
老人闭着眼睛,缓缓点头:“我金刀门和铁剑门也是时候一比高下了。”
酉时两刻,周泰面色肃然,带着一队侍卫出了信王府大门,警惕查看左右后,向后招了招手,接着一顶轿子也随之出了门。
轿中,信王满脸忐忑。
酉时三刻,东厂中门大开,数百番子簇拥着魏忠贤,向西城福满斋而去。
与此同时,赵靖忠带着数百太监,气势汹汹冲向了北镇抚司衙门。
酉时四刻,金刀门的老人,也就是严佩韦的岳丈,出现在了北镇抚司衙门不远处的一幢阁楼外。
“人就在里面?”老人淡然问一边的人。
“是,掌门,都在里面。”
“那就进去吧!”
戌时,不远处的北镇抚司衙门大院内,数百锦衣卫甲胄鲜明,刀锋森寒,何邪腰间挎刀,面色肃然阔步走上台前,面对诸多手下,开始了最后的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