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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廉古六算不得有钱人,却也是吃不下早早饭。每日晨练过后,多半送货在县城找家面馆,吃个三两面条应付了事。这时被胡月又盛了一大碗稀粥,昨晚食物在胃里折腾半宿,胃口才得清静,实在不堪袭扰,听得胡月放话饶过,当即放下了碗。
胡月实在羞于出口,昨晚胡修兴酒醉,与师父在言语当中谈及一件作难之事,却是如何让廉古六父母主动上门提亲。胡月又是羞怯又是喜悦,自然不愿意让父母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掉了份儿丢了脸面。在闺房被窝里兴奋了一夜,甜甜地作了一个穿漂亮婚纱的梦,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给梦中新郎官通电话。只是对方一直不接电话的沉默,将胡月从梦中打回现实。胡月冷静下来,穿衣起床,一如平常伺候父母早餐,然后说了一句:“爸!妈!女儿的事情,让女儿自己来处理吧!我找廉古六说去!”
廉古六奇怪地看着胡月,心想怎么了?师姐素来豪爽,从不忸忸怩怩,今早上是要唱哪一出?胡月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而且是越来越红!廉古六坏笑着,试探了问:“师姐,你这是要唱哪一出?七仙女奔畜牧站,私会廉郎,欲以身相许?”
“你!贫嘴!”胡月啐骂道,没像以往逃走,接了廉古六的话,说道:“王母娘娘下旨,让胆敢偷她女儿的坏人,赶紧找了人来说媒提亲!”
“啊?”廉古六猝不及防,一时哑口无言!
胡月好不容易将话说了出口,正自满怀期待,却见廉古六这般表情,羞恼之下,霎时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廉古六拉之不及,追了出门,却见胡月掩面狂奔,当即在后面高声喊道:“我又没说不愿意呀?!”
公路边上有行人远远地注目了,其中有人心中暗忖:这畜牧站的小廉医生果真牛逼!有女孩儿主动上门,却还挑三拣四的!
廉古六拿出手机给胡月拨电话,不接;再拨,还是不接。廉古六知道胡月是故意不接他电话了,想到不就是个谈个恋爱吗,还得惊动双方父母?后来再一想,胡月遇见自己之前的模样,那是何等的冰肌玉骨、冷傲不凡,性情传统,不输古代传统保守之女子。可是自己还没有满十九岁,还有很多想干的事没做呢,结婚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廉古六再一次给胡月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对方摁掉了。廉古六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我知道你在为什么生气!结婚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我真的是没有心理准备,请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爱你的古六!”
廉古六锁好房门,暂且将胡月生气之事放下,步行前往廉春雷大伯家走去。公路上车辆与行人都不少,今天是正月三十,年货还没有准备齐全的,赶在上午半天来个大采购,下午可是大多商店做生意的要关门歇工,吃团年饭,看春晚节目。
在三三两两前往镇上的行人当中,廉古六边走边想,自己为什么对胡月要求托人提亲的事犹豫不决呢?花仙子一般的师姐,符合自己关于爱情的所有设想,在自己认识的女孩子当中,还有比她更美、更漂亮的吗?想到这里,廉古六不由拿张凡与胡月作了一番比较,最后得出结论,张凡是时尚女郎,胡月是素颜花仙,两者之间,不属同一类型,没有可比性。真要自己选择,张凡合适谈恋爱,胡月适合娶回家作妻子。不知为何,洪诗涵的身影又在脑海中浮现,这小涵涵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十六年的年纪,虽然青涩,却已显露不输胡月与张凡的美丽。
有一个理由,廉古六是想到了,却始终不敢承认,因为那理由简直就是宣判廉古六是流氓的判决书!这个理由,他相信,胡月也是心知肚明的,那就是他们之间不能突破的最后一道防线!他想到胡月每到关键时刻,总是如临大敌般的惊惶,还有坚定不移的誓死不从,廉古六也不由开始重视起胡月拒绝说的那些话。男女做了那事,马上就得结婚,不然珠胎暗结,让女孩子如何面对流言蜚言?
念及到此,廉古六吁了口气,心道:幸亏没有突破最后底线,不然马上就得禀明父母,张罗迎娶胡月的事情,莫说军人梦难圆了,就连上大学只怕也要成了泡影。想通此节,廉古六也不怪胡月生气了,主要还是解开了自己心中乱成一团麻的疙瘩。
到了前往大伯家的岔路口,廉古六正要右转下公路,身后有人叫他。
“廉医生,小廉兄弟!”背着个背兜的刘莽子在廉古六身后五米左右快步赶了过来。
“啊?是刘大哥呀!”廉古六转身停下脚步,等刘莽子来到面前,说道:“到镇上买年货?”
“是啊!”刘莽子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廉价烟,敬了一支给廉古六,笑着说道:“虽然是一个人过年,但好歹也别太委曲了自己不是?”
廉古六抢先给刘莽子点火,刘莽子也不客气,二人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从鼻孔里冒出。
“刘大哥,我正好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本想明天或后天给你说了,今天碰见了,省得我跑一趟!”廉古六抽着刘莽子敬给他的廉价烟,虽然口感辛辣,却在此刻有利于与刘莽子的沟通。
“什么事啊?想请我喝酒?”刘莽子笑道,对上次廉古六买完猪肉就跑,血旺汤都没有喝的事情,显然未尽释怀。
“刘哥,这件事只要你答应了,以后我俩喝酒的机会就太多了。”廉古六说道:“风语阁花圃,胡修兴那里,因为他女儿胡月要去上大学,所以要请一个帮忙干活的人。”
“你说的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懂养花。”刘莽子疑惑地回答道。
“谁说一定要懂养花呢,又不是请技师?”廉古六说道。
“你不是在帮他们做事吗?好几次我在路上,都看见你在开车帮他们花圃送货。他们花圃还要招人呀?”刘莽子问道。
“刘大哥,我可能也要走了,回渝州上学!你来花圃做事,主要就是骑电动三轮送货到县城花店,其它时间就在花圃打打杂,花圃包吃包住。”廉古六说道。
“这样啊!”刘莽子有些心动了,问道:“那胡修兴能给我开多少工资?”
“每个月1200元!”廉古六说道。
“太少了吧?我在煤矿上班,每个月都是四、五千块!”刘莽子说道。
“我说刘大哥,我在胡叔叔面前极力推荐你,说了你一大堆好话,你也拿点诚意出来,好不好?你现在还能在煤矿上班吗?这花圃包吃包住,你算算,这是多少钱了?还有保底工资1200元,加起来也是两千多了吧?不比你在家闲着养猪强呀?得!算我没事找事!刘哥,我先走了!”廉古六见不得刘莽子显露出来的小农狡黠,转身欲走!
“嘿!我说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嘛?!”刘莽子一把拉住廉古六,笑呵呵地说道:“你真以为我嫌钱少呀?我在外面也打听过了,基本都是这个行情。我只是想到大家都是熟人,有些放不下脸来罢了!既然兄弟你都这样为哥哥着想了,我还能给脸不要脸吗?我答应了!什么时候上班?”
“这就对了!手机充话费了吧?我把胡叔叔的电话号码给你,你给他回个话,免得他另外找人。花圃初三便要上班,毕竟人手不够,那些花花草草是要天天浇水的。”廉古六将胡修兴的电话号码说了给刘莽子记下。
“你什么时候走?”刘莽子问道:“我们兄弟俩还没有正儿八经在一起喝个酒呢!”
“我要明年下半年才入学,上半年要复习准备考试,一时半会,大多时间肯定还在胡家坡,你说,我们有机会喝酒没有?”廉古六笑着说道。
“呵呵!那好!”刘莽子伸出手来,在廉古六肩上重重一拍,说道:“好兄弟!谢谢了!”言罢,转身折回公路,往镇上便走。
“手劲挺大的嘛!”廉古六动了动被刘莽子拍了一掌的肩膀,嘴里自言自语。一看手机上时间,已是上午十点,父母要是天亮便从渝州开车出发,想来离凡盛县城不远了,得赶紧去高速路口候着。想到这里,廉古六便加快几步,往大伯家中走去。
停在院坝内的萨普皮卡,被廉小虎擦拭得干干净净,显得十分打眼。廉古六还没走进大门,黑狗趴耳蹿到身边,与廉古六亲热得不得了,尾巴摇得略有风声。廉古六推开趴耳都快搭在胸前的双爪,说道:“又不是来找你的,你亲热个什么劲?闪开!”
趴耳也不介意,只是不再粘乎,跟在廉古六身后,走进厅屋之中。
“六儿来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调皮!”阿婆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见门外光线一黑,廉古六闪身蹲在了面前,佯装吓了一跳,拿手拂灰似的拍了孙子一下。
“阿婆,我爸爸妈妈马上要回来了,昨晚给我打的电话,现在都快要到凡盛了!”廉古六忍住兴奋,笑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廉老太婆。
“我知道了!”廉老太婆微笑着,说道:“你没发现,阿婆上午都没有出去打麻将吗?在家等你爸妈呢!呵呵!”
“我去高速路口接他们!”廉古六站起身来,问道:“小虎哥呢?我找他借车用一下!”
“你去房屋背后的菜地看一看,秀琴背了背兜与他一起出门,可能是准备晚上团年饭要用的蔬菜去了。”廉老太婆说道。
廉古六来到菜地,见到大妈与廉小虎,笑着招呼道:“大妈,在准备晚上的菜呀?小虎哥也在呀?”
“不准备一些青菜,全是大鱼大肉,怕你爸爸妈妈这些城里人吃不习惯啊!”郭秀琴笑着说道。
“古六,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呀?找我有事?”廉小虎手上拿了一棵莴笋,剥落根部黄叶,面对廉古六,张嘴问道。
“小虎哥,我要去县城高速路口接我爸爸妈妈,借你车用一下!”廉古六说道。
“哦!钥匙在电视柜第一格抽屉里面,阿婆在家看电视,你自己去拿嘛!”廉小虎犹豫了一下,说道。
廉古六说了声谢了,转身往回走。郭秀琴在身后站起身子,张嘴欲喊,想想却又作罢。
“妈!你想说啥子哟?”廉小虎见得母亲这般表情,问道。
“我本来想喊六儿给车子加油的,又觉得不合适,算了!”郭秀琴言罢,又蹲下身子择菜。
“妈!听爸爸说,六儿这车是真的送给我们呀?按揭的钱都不用给他?”廉小虎低声问道。
“你二叔马上就要回来了,是不是送的,今天就晓得了!你爸说的话,十句相信三句,就可以了。”郭秀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