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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花苑之间,一席青衣跪坐,少年身形削瘦,皮肤白皙,清俊的面容虽稍显稚嫩却已有几分绝代之姿。其人素手轻抚琴弦,仙音渺渺,引得四方雀鸟环绕毕至,一时间少年方寸之间,宛若仙境。
这是知书记忆中第一次与君子相见时的场景。
那时她名鸢,司琴也还叫作梨,二人受夫人之命前来照顾君子起居,同时教导一些必要的……知识。
大概是太过惊艳的缘故,她尤记得君子初见她二人时的惊讶与一丝……欣喜?应该是欣喜吧?她见到君子笑了,君子肯定是喜欢她们二人的。
君子性情温和,待人亲厚,从不将她们二人视为奴婢,许是年岁尚小,对她们亲近依赖有加,衣食起居,从不远离。
能照顾君子,虽为女婢,她亦甘之如饴。更何况,能陪在孟氏君子身边,这是列国多少贵女求之不得的机会?
只看这次大婚,雅姐姐陪嫁四媵。她和司琴是君子不愿她二人为妾,特意恩典安排陪嫁为媵,至于剩下的二人可是国高二氏的贵女!身份高贵!
就是年岁有些……
想到这,神游许久的知书不禁打量起身侧正一本正经板着幼嫩小脸学习礼仪的两个小萝莉——国娴与高灵。
见二人神态专注听得认真,知书为自己的走神感到一丝羞愧,心虚的瞄了一殿中仍在动作示范教导大婚的齐国礼官。知书赶忙收回心神,专心学习礼仪。
只是少女心中难免有几分怪异,比起十二三的稚颜丽淑,君子明显更偏好年过双十的甜润春桃,这两个年岁加起来不过总角之年的稚女,君子能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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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城郊,一支声势浩大的车队从往齐都而来。孟氏旗帜迎风飘扬,其间有披甲士卒近千,个个身姿魁梧,剑戈明亮,更兼行伍齐整,令行禁止。
若不是队列中跟随着大量衣服华丽的礼官、以及人数过百的俏丽女婢,估计见识这军容的齐人会以为晋军打过来了。
这些随从人员各有各的风采,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迎婚车舆前的那一乘战车,更准确的说是战车上的翩翩君子。
夏谕如今年过十四,个子已经比春秋此世九成的成男子高了,他身姿欣长却不显得瘦弱,面若莹玉,五官精致出尘,虽未完全长开却是掩不住的飘渺俊逸,一身青衣迎风蹁跹,望之若仙,不似凡间生灵。
后世新人成婚多穿红衣,可在春秋却没这么多讲究。齐人好服紫,宋人尚白衣,晋人喜大红,这中原列国,国人成婚穿什么颜色衣服的都有。
一如后世,红、白、黑……婚服颜色多了去了。
不过现在夏谕无心关注婚服颜色,比起自己没穿红衣迎亲,他更心疼彩礼钱。
只见车队后方有近百乘辎车随行,上面装着数不清的财货。这些都是夏谕的老婆本,几乎掏空了他的汶上府库,欧尼酱孟何忌也支援了一些,不然估计都凑不齐彩礼钱。
好在齐侯向来大方,如今齐鲁联姻大势所趋,两国六七个卿族都看着呢,齐侯给的嫁妆应该不会太寒酸。
肉疼归肉疼,可夏谕一想到能给心心念念的伊人一场郑重的大婚,些许财货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回忆美人丽容,夏谕按压下心中思念,率领着千余人的队伍直驱临淄,不多时便抵达这座天下第一繁华之都。
临淄国人对孟氏来人尤其是孟子怀着极大热情。十二拒受上卿、与晏子为友、齐侯礼重、三邑事齐、谋定淮南、琴道近圣、天子加冠、安定洛阳、诸侯……
任何人完成哪一桩哪一件都是足以名动齐国,更何况是是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如今,孟阅当世管仲之名在齐国很有市场,仰慕者不知凡凡。
如今孟子联姻先君之女,本就自带流量的名词加上孟子的热度,这场婚事理所应当的成为临淄热搜第一。
很多人都听说过孟阅“掷果盈车”的美名,可真要说见过面的却没几个,好奇其人相貌的俗人不在少数。
甫一进入临淄,街道上往来车马不歇、行人摩踵接掌,夏谕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拥挤,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临淄的户口繁盛、商业发达。齐桓公时便有四万户近二十万人,如今怕不是得有五六万户,几乎倍于晋楚之都。
不过,很快他就没时间感叹了,临淄人民的热情快要把他掩埋了。
“这便是孟子吗?如此才貌双绝的君子,公女真是羡煞奴家了。”
一位美少妇望着车上如玉君子,纤手轻捂心口挤入波涛之中,红唇张合之间止不住的感叹。说完,美妇还搁着两侧翼护的甲士,扔出了一朵时令野花正中目标。
此言既出,立即赢得不少大姑凉、小媳妇、桃夭少女的附和之声:
“如此美人,不愧为周公之后。”
“平日里奴家最喜清白少年,可不知为何今日却生不出半点亵渎的心思。”
“这位姐姐,妹妹也有同感……”
“听闻孟子在鲁国有掷果盈车的美誉,今日其人大婚,见此仙颜,掷果难免不雅。不过,些些许香花倒是不需吝啬。”
“此言有理。”
不知是谁起的节奏,不断有香花被围观女子投掷在夏谕身上,花朵很快就铺满了轻车上下,就连拉车的骏马都难逃毒手。
随手挥落衣袖间的花朵,夏谕略有疑惑:我记得我没买水军带节奏啊?
难得道是临淄某家势力所为?暗藏女特务在这些女子中,意图对他不轨?
那又如何!
这次他带了一千训练有素的保镖,安全绝对有保障,来再多女特务也得被他俘虏拷打。
下令让军士们加强警备,夏谕加快速度摔开围观女子,前往造访齐侯在齐宫近处为新娘新建的闺房宅邸。
得益于姜齐王室相侵相碍的传统美德,姜雅的叔伯辈亲长如今就剩下齐侯吕杵臼一人了。
吕杵臼作为吕氏宗主,齐国国君,早早就得知了消息,并于齐宫宗庙处大设筵席。
夏谕执礼前来,齐侯吕杵臼领着燕姬充当大家长的身份接待来客。此举虽略有些不妥,但也无伤大雅,毕竟没几个身份够的长者了了。
一番繁琐复杂的礼仪规制过后,望着一身婚服的女儿,齐侯百感交集,神色颇有些复杂的说道:“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过后燕姬满怀笑意的来到新人身前,伸手为其施衿结悦,而后笑语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官事。”
一套标准的仪礼之后,夏谕扶着姜雅以及四名媵登上了准备的车舆,稍作告别,一行人踏上归途。接上新娘,夏谕一路疾行,目标郕城孟氏宗庙,那里才是婚礼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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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礼·士昏礼》:
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母施衿结悦,曰;“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官事。”庶母及门内,施鞶,申之以父母之命,命之曰:“敬恭听,宗尔父母之言。夙夜无愆,视诸衿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