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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城十里外,养启平和季伯长、季霸英三人已经喝了一个月的西北风。
只因鲁国使团的五百兵甲不被允许进临淄城,上至军将下至徒兵皆被安排在国野之外,备受监视。
虽说平日酒肉饮食不缺,可自由却被限制。好在这几百甲士都是常备军,这日子与在鲁国军营内并无太大差别,倒也耐得住寂寞。
六月十五,今日是鲁使归国、齐使者访鲁的日子,齐侯领着群臣亲自为使者送行。
是以不少临淄国人、小贵族、商贾争先恐后往城外而去,只是一群人还未接近便被数以千计的齐国宫甲慑住了,只得缓缓远离,于远处看着一行人的身影。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齐侯还请留步。”夏谕本以为齐侯就是客气客气,谁知道齐侯一送就是十里,鲁公亲自来齐国也就这待遇了。
齐侯还是个忠厚人呐。
好在这并不违背周礼,群臣大夫也说不得什么,最多暗中不满几句“齐侯礼遇鲁使太甚”、“小儿不知谦卑”之类的。
齐侯吕杵臼笑道:“先生乃是寡人之管仲也,送行十里何足挂哉?先前所献五都之策,寡人定会牢记于心。齐国在汶阳有三处乡邑,一并送给先生。”
“齐侯,这如何使得?外臣…”
吕杵臼打断了少年的话,“先生莫要拒绝寡人一番谢意,若先生实在是……便好好待雅雅吧。”
吕杵臼心中微叹:这三处封邑、数千乡民也算是雅雅的嫁妆了。
夏谕点点头,这点不用齐侯提醒,他自会做好。
齐侯又道:“再者,先生可否再为寡人弹一曲。”
“那,外臣便献丑了。”
“寡人洗耳恭听。”
夏谕缓缓跪坐,身前的七弦琴是标准的伏羲式,通体漆黑、入手光滑、上纹青鸟,是那日梧宫之宴他弹的那一张。轻轻的抚摸着琴身,夏谕不由得一阵心静。同时感叹道齐侯原来是有备而来,带着琴来送行,来骗来诓他这个小学生。
见孟某人又要弹琴,一旁的少年阿鲍面色一变,不停的凝心静气,排除心中杂念。
陪同而来的群臣倒是期待不已,其中老鲍国混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显然兴趣颇高。
夏谕思虑再三还是弹凤求凰,一来这首曲子他最为精通,二来这应该也是齐侯想听的,那日梧宫之内齐侯的反应还历历在目。
少年抬起头,淡笑着看向齐侯:“凤求凰如何?”
齐侯淡淡一笑:“求之不得。”
夏谕缓缓跪坐,修长的指尖滑过七根琴弦,优美的曲调轻悦弹出。
这次他并未和之以歌,围观之人也都安安静静的听曲,是以方圆数里内一片宁静,只余优美琴曲挑动听众心灵。
琴音音节流亮婉丽,旋律缠绵跌宕,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国人商贾,亦或者是宫甲兵士皆是沉醉其中。连四周聚拢而来,盘旋在上空的成千上万的各色飞鸟都没有注意到。
群鸟冲巧、春御云霄,发出高亢的叫声,盘旋飞翔、百啭千鸣。
一曲结束,不知是不是环境太过空旷的缘故,众人迅速回过神,皆是心中怅然,随后便是被满天的各色飞鸟所惊。
神乎其技!
这是四周所有人的内心想法。
齐侯眼角微润,忆得往昔,复思亡人,心中感慨万千,敛容整色,压下心中悲喜,望向满天飞鸟,叹道:“于琴之一道,先生当世第一,可称孟子。”
“自今日起,寡人是听不得其他琴曲了,不然平白污了耳朵。”
“此琴名为青鸟,唯先生能物尽其用,便送与先生了。”
“多谢齐侯。”齐侯如此真诚,夏谕不好再推辞,再说青鸟确实是一张好琴,他很喜欢。
见少年收下了,齐侯微微点头,又道了几句珍重之语,便带着一群人原路返回,只剩下寥寥几人留在原地。
“大父。”鲍牧嘴唇颤抖,忍着身下的坚挺,一把抱住老鲍国的衣袖,依在其身边恋恋不舍。
听着长孙的哭腔,这位老者也是老眼含泪,不过鲍国深知这些年他这些年太过娇惯长孙了。于是狠下心,狠狠给了鲍牧两个巴掌,喝斥道:“堂堂七尺男儿莫作女儿态,滚!”
突如其来的巴掌给鲍牧打懵了,满眼委屈的看向大父。
鲍国颤抖着双手,感觉一身老骨头都要打散架了,但还是强撑着拱手对着少年一礼道:“牧儿愚钝,到了鲁国还请孟子看顾一二,咳咳。”
“老上卿折煞晚辈了,在下一定看顾好牧儿。”夏谕赶忙上前将老者扶起,轻抚后背帮其顺气。
老人家都快九十岁了,这年纪当他太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自己要是受了这一拜,会折寿的。
“牧儿,今日起孟子便是你的尊长,你要待他如仲父。”鲍国平缓呼吸,对着身侧的长孙吩咐道。
鲍牧从那两巴掌中回过神来,倒也没什么不满的心思,自己爷爷打几个耳光怎么了,他老人家只要高兴,阉了他都……这个还是算了。
倒是…仲父?这不太合适吧?
少年阿鲍心中不情愿,可看到大父花白的头发与老而锐利的眼神,心头不由得一颤,看向夏谕哀声一拜:“见过仲父。”
夏谕:“……”
又多了个大侄子。
……
拜别了鲍氏众人,一行人连同女眷、齐国甲士,共数百人往鲁甲营地而去。
那里,季斯正领着孟、季两家精锐已等候多时了。
两波人汇合上,夏谕、鲍牧、季斯三人领头,央央千余人化作一条长龙往西南而去。
战车上,夏谕搂着居居爆,对着驾车的子路问道:“子路兄,临淄风物、齐地君子豪杰如何?”
子路笑着回答:“临淄富庶,齐人豪爽,余游历临淄十余日,获益良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临淄虽好,但终究不是曲阜,余有些想夫子了。”
“是啊,临淄终究不是曲阜。”
“……”
队伍中央的牛车上,崔雅缓缓掀开帷幔,看着逐渐远去的故土的山川水泽,长叹一声。
别了,齐国。
别了……父亲。
另一辆马车上,季斯看着沿途的风景,眼神呆滞,心中苦涩无比:
别了,晏兄,你我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
……
汶阳,位于鲁国西北,临近大泽,地处齐卫鲁三国交界之处。
汶水北岸有一城六乡邑,孟氏与齐国各有其半,汶北南岸三处乡邑孟氏有其二,叔孙氏有其一。汶水南北一共一城九乡邑,除了叔孙氏手中的一个乡,其余城邑都已挂在孟阅的名下。
荣氏先祖荣叔公,亦是姬姓公族,奉周王命见鲁桓公,有功于社稷,封为上谷大夫,始迁于鲁,宅居郕邑,后迁至汶北建城 。
自鲁桓公至今,荣氏已在此耕耘了一百多年,树大根深,患于齐国,荣氏依附于孟氏已数十年。
荣氏这一任的宗主乃是荣平,其人不过中人之资。先前田乞占据北四邑,领军围攻汶阳,荣平一度起了投齐的心思,又见齐兵攻势实在稀松平常,思虑再三决定坚守城池。
坚守了两月,中途叔孙氏子弟领了几千人过来支援一次,被田乞三两下就赶下了河,城中一度军心动荡,差点就投了。
最后还是荣平力排众议发动城中丁壮,极限抽丁两千人死守,荣氏族人才逐渐安静下来。
田乞:放海都守不住…
如今齐人终于退兵了,荣氏上下欢呼雀跃,可很快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汶北之地的野民大量逃散,除了城内还剩七八千的国人,野外四处乡邑已凑不齐一千国野之人了。
荣氏在这些集散区的据点亦是损失殆尽,对乡民的控制力大幅度削弱,只能从城内本就不多的族人中选人进行乡镇重建。
夏谕来的时候经是为了见田乞,才绕路汶阳过历下使齐,如今他归心似剑,果断选择抄近道从阳关入鲁直驱曲阜。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此阳关非彼阳。夏谕过的阳关是鲁国北部门户,在现在山东齐长城遗址上。唐诗里的阳关在现在的甘肃,是河西走廊的门户,控制西域的重要关隘。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孟大夫回家心切,自然顾不上看看自己被战火摧残的封地。汶阳人民得到明年才能迎来他们的领主。
时间一晃而过,已到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两支使团人心焦躁,好在已至曲阜近郊,离家不远了。
自从入鲁以来,使团一路加足马力,十余日便到了曲阜周围。
将军队暂时安置,孟桑正充当带路党,领着齐国鲍牧小次郎少佐和他的一个中队齐军偷偷的进城。
谁知鲁国大司徒老上卿叔孙婼的儿子叔孙不敢早已经领着人,等在城郊“拦截”了。
天气炎热,眼前模糊的虚影渐渐清晰,望着领头轻车上清俊的少年,叔孙不敢不禁感叹:真天眷孟氏啊。
齐国退兵、两国盟好的消息前几日便入了曲阜,他还记得那日朝堂之上,君上面色有异、父亲交口称赞、孟宗主谦逊有礼,季执政不发一言、群臣蔚然,盛赞孟阅其人,皆谓之孟子。
年十二便被尊称为孟子,如此天纵之才,在国人之间的名望又高,下一代的鲁国执政之位尚未可知啊,得和孟阅打好关系。
这次使团回都,父亲安排他过来迎接安置一行人也是存了些私心。
夏谕下了轻车,朝着叔孙不敢躬身一礼:“叔父安好。”
叔孙不敢微微一笑,回道:“夏愚不辞辛苦远行千里至齐,能不堕国威,国众誉之众,诚孟氏麒麟也。”
“先请进城吧。”
“叔父过誉了。”
“请。”
“……”
一入曲阜,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近乡情更切。夏谕随着叔孙不敢一起将鲍牧一行人安置在曲阜官邸,又约定过几日一起去鲁宫觐见鲁公。
夏谕领着女眷、护卫飞速出城往瑕邑而去。
什么?为什么不先去见鲁公?在少年的心中,某个平庸之辈还不配和他家人比,离家三月,见家人更重要。
什么?为什么过几天可以随便见鲁公,不用等通知?朋友,这里是鲁国不是齐国,齐国使者和三桓嫡系想见国君还要等通知?
鲁公姬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