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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七三人在栖凤楼吃酒,偶遇一位神秘的跛脚老道,三言两语便将三人的身份来历说得一清二楚。
三人正欲细加询问,万没想到对方竟是一个绝顶高手,双目如电仿佛能透视一般,一招便将楚恒身上的黄皮书信硬生生抢走。
这下麻烦大了。
程怀亮厉声指责道:“楚大人!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
楚恒惊魂未定,整理一下破开的衣衫,擦擦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庆幸:“多亏只是抢走了信,就刚才那一下,挖走自己的心都绰绰有余啊!”见程怀亮埋怨自己,他随口应付道:“我本想方便查案,又怎知会遇到这种人!”
张小七也是手足无措,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这一招鹰眼功,他便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禁摇头叹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也难望其项背,眼下还是别抱怨了,想想对策吧!”
“还能怎么办!”程怀亮没好气道,“赶紧回去向殿下和岑大人禀报吧!”
楚恒有点迟疑,“一出事就报告,会不会显得我等太过无能啊!我是京兆尹,手下也有三班衙役,小七兄弟也在,我们撒下人马,在京城中仔细寻找,或许能有所收获啊!”
张小七眉头紧锁,“以那老道的武功,若他不想出来,我们只怕是跑断腿,也无济于事啊!”
“可就算我们将此事上报,殿下和岑大人就会有好办法吗?眼下,我们不知那老道的底细,若是他不怀好意,将我等之事四处宣扬,搞得满城风雨,那可就被动了,全城搜捕至少可以让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今晚把事情布置下去,明天在殿下和岑大人面前,我们也好有所交代啊!”
这一句话点醒两人,“恩,有理!”
三人急急离开栖凤楼,返回衙门,着即调拨人手,往京城各处巡查。
一夜风平浪静,三人总算暂时松了口气。次日一早,他们就赶往蜀王府,准备向李恪和岑文本如实禀告。
可李恪和岑文本却不在府中。
大战方平,诸事繁杂,此时,众大臣都早早地在太极殿上站班列队,等着朝见圣上。
可蹊跷的是,李世民今日早朝竟一直迟迟未到,众臣都心中疑惑:“什么情况?这不是皇上一贯的作风啊!”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报事的太监才跑出来,“皇上驾到!”
众臣慌忙三叩九拜,山呼万岁。
李世民怒气冲冲走进大殿,一屁股坐在龙椅之上,还没等众臣行礼完毕,他就“啪!”地一下,将一封黄皮书信撇下殿去,“岑文本!你可知罪!”
众臣都吓得一哆嗦,心说:“怎么了,今天这皇上哪根筋没搭对,怎么发这么大的火?”纷纷偷眼看向跪在前面的岑文本。
岑文本事先也没有准备,但一看到那封黄皮书信,他就明白了,随后以头触地,一言不发,静静等着皇上发泄怒气。
魏征才不管这些,出班道:“皇上,您这般震怒,到底所为何事啊?”
“所为何事?好,你看看这封信!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朕的大臣做下的好事!像这等国之大蠹,一日不除,国无宁日啊!”
魏征连爬几步将信捡起来,展开一瞧,登时惊愕万分,将信转交给身边的房玄龄,众臣将信一个一个传看下去。
李世民的气稍微消了一点,抬了抬手,“你们都平身吧!”
“谢陛下!”众臣战战兢兢爬起来。
“岑文本,说吧,朕倒要听听你怎么解释!”
岑文本依旧跪伏于地,一动不动,“皇上,臣昨日也曾见过这封信,当时臣惶恐无状,不知此信从何而来,对方为何要陷害微臣,就即刻命人暗中调查,想查清事情的真相,再一并上奏,却不知何故,这信又落在了皇上手里,臣考虑不周,没有及时向皇上禀报,请皇上降罪!”
“够了!岑文本,没想到事已至此,你还在巧言令色!”李世民勃然大怒。
魏征劝谏道:“皇上,岑大人平时做事一向老成持重,一丝不苟,又怎会在两军交战之时做下如此荒唐之事?此事恐有隐情,请皇上明察!”言罢,跪伏于地。
长孙无忌也跪下来,“臣同意魏大人的观点,请皇上明鉴!”
接着,房玄龄跟着跪倒,“臣附议!”再往后,呼呼啦啦,满朝文武百官全都跪下来了,齐道:“请皇上圣断!”
众臣跪了一地,却还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未动,显得特别扎眼,那便是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今天上朝的感受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刚一见到那封信,他吓得魂不附体,知道一定是马从善干的,做贼心虚,冷汗呼呼地往外冒。
可当皇上认定了岑文本是罪魁祸首的时候,他又暗自窃喜,“若是能借此机会一举将老三和岑文本扳倒,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正想着,就发现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带头给岑文本求情,他心中甚是不悦,心说:“你们俩到底是哪头的?”
直到群臣都跪下了,他还在懊恼。
房玄龄扭头小声提醒道:“殿下,快跪下!”
“为什么要跪?”李承乾愤愤不平,满脸不情愿。
房玄龄急的一伸手将他硬拉了下来。
这些李世民都看在了眼里,他假意不知,转回身对群臣怒道:“你们都不要再劝,此等奸臣,朕决不姑息!来呀,将岑文本给朕拿下,罢去一切官职,交由大理寺议处!”
“是!”左右千牛卫冲上前,剥去官服官帽,将岑文本向殿外拖去。
岑文本神态自若,朗声道:“皇上,臣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上乃千古明君,定会还臣一个清白!”
李恪心里清楚,岑文本这番话不只是说给皇上听的,更是在提醒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啊。
果不其然,李世民马上又将怒火对准了自己,“李恪!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恪规规矩矩叩拜,“父皇,儿臣无话可说,愿任父皇处置!”
李世民点了点头,“朕念你征战有功,便从轻发落,着即免去亲王爵位,罚俸一年,回府闭门思过,一年内不准踏出府门半步!下去吧!”
“谢父皇恩典!”李恪再拜,起身跟随千牛卫退出大殿。
李世民神色恢复过来,叹了口气,“此事朕已有裁断,你们休要再提,都起来吧!”
群臣面面相觑,重新站起身。
“众位爱卿今日还有何事启奏,一并讲来!”
长孙无忌进谏道:“启奏陛下,眼下还有两件大事急需处理,一是封赏有功将士,二是安抚草原百姓。臣以为,现今战乱甫平,几十万草原部族人心动荡,随时都有暴乱的可能。当务之急,陛下应尽早降下恩旨,调拨库府钱粮,抚恤百姓,收拢人心,而封赏之事或可延后。”
“辅机所言极是,这些草原部族勇猛彪悍,精兵强将甚多,我大唐胜在物阜民丰,而攻坚作战上,他们才是天生的战士,朕常常想,若用我大唐的钱粮,供给草原铁骑,那必将是一支无敌的军队,到时替朕追亡逐北,扫荡四方,天下间谁还敢与朕争锋啊!
而今他们竟也成了朕的臣民,朕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此次,朕定当厚待之,以收其心!”
“皇上圣明!臣建议,可将各部族有名的战将统统接到京城居住,许以高官厚禄,令其迎娶汉人女子,感受长安的繁华,久而久之,其心必会归服。”
魏征质疑道:“可现如今又有哪家女子愿意嫁给突厥人呢?”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这个好办,臣有一计可行,眼看年关将近,这民俗上历来都有元宵夜抢亲之说,皇上可让那些突厥将领在正月十五闹花灯之时,在街上寻找中意的女子,抢来为妻。此举既符合民俗,官府也不会干涉,而那些被抢的女子也就只能认命。皇上认为此计如何?”
李世民沉吟半晌,默不作声。
魏征有些担忧,“皇上,只恐此举会闹出乱子啊!”
“那魏大人可有更好的办法?在下愿洗耳恭听!”
“这,这个。”魏征一时语塞。
“罢了!就这么决定吧!”李世民下定了决心,“传朕的旨意,严令一名突厥将领只能抢一名汉人女子,抢亲后必须按汉人风俗举办婚仪。官府对被抢的女子家眷予以厚赏。”
“皇上圣明!”长孙无忌得了旨意,再拜叩首。
“好了好了,今日就议到这,散朝吧!”李世民一甩袖子,离开大殿。
太监走上前,“皇上有旨,今日议政毕,散朝!”
群臣叩首,徐徐退出大殿。
却说太子李承乾回到自己的东宫,心中释然,超脱和喜悦交织在一起,竟有一种涅槃重生后的快感。
当下他就想叫来称心给自己唱上一段,好好庆祝一下。
就在这时,侍卫进来禀报:“殿下,房大人求见!”
“哦?有请。”
须臾,房玄龄步入殿内。
李承乾心中有气,态度也不是那么热情,“房大人,此番前来,有何见教啊!”
房玄龄深鞠一躬,“殿下,还在生老臣的气吗?”
李承乾忙挤出一丝笑容,“房大人哪里话!承乾只是不知房大人和舅舅为何会帮那岑文本说话?”
“殿下,岑文本跟随皇上多年,生性谨小慎微,处理枢密要务从未犯错,您相信这样的人会做此蠢事吗?”
“这!”李承乾眉头紧锁。
“连殿下都深表怀疑,以皇上的英明,殿下当真以为他会相信吗?我和长孙大人其实并不是在保那岑文本,我们只是表明态度,为自己洗清嫌疑罢了!”
李承乾大惊,“可父皇将岑文本查办,还治了老三的罪,这又是为何?”
“圣意难测啊!”房玄龄面色严峻,“殿下,请恕老臣斗胆直言,殿下不会与那封信有什么干系吧?”
李承乾强忍着内心的慌乱,作势道:“房大人和舅舅的教诲,承乾一刻也不敢忘记,怎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如此便好,常言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殿下秉性纯良,识大体,知进退,断不会使这小人勾当,唉,应是老臣多虑了,老臣向殿下道歉!”
“房大人不必如此!承乾惭愧!”
“既是这样,老臣也就放心了,公务繁忙,老臣这便要回去了,万望殿下以大局为重,专心国事,少些声色犬马,切记酒色乱性,玩物丧志啊!”
“承乾受教!”
房玄龄摇摇头,叹息一声,退了出去。
李承乾见房玄龄走了,心中又气又急,六神无主,背着手来回踱步,顺手操起一把茶壶往地上一摔,砸得粉碎,向左右命令道:“速将马从善那蠢货给我抓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