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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宫中就出事了。
六皇子的病情突然加重,病得糊里糊涂,甚至还吐血了,整个太医院都被惊动了,甚至连皇帝都惊动了。
玉华宫,端妃哭成了泪人,守在六皇子的床边,悲痛欲绝。
老皇帝看着虚弱得没有人样的六皇子,再看看悲痛欲绝的端妃,心中颇为不忍:"六皇子怎么样了?"
"陛下,六皇子,六皇子..."赵太医决定渡过这劫,他要告老还乡,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受够了。
"说!"
"陛下,六皇子时日无多了。"赵太医咬了咬牙,心一横,大声说道,"六皇子的身体一直虚弱,五脏六腑都跟着虚弱了,照这样下去,最多,最多三月,怕就要魂归离恨天了。"
"不...皇儿,你不要丢下母妃,不要,皇上,求求您,救救澜儿吧,他还年轻,他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宫,却要..."端妃已经说不出话来。
六皇子却幽幽转醒了,看到立在床边的皇帝,挣扎着想要起来,老皇帝摆摆手:"你身子虚弱,就别乱动了,好好休息。"
六皇子脸上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父皇,母妃为何哭得这般伤心?是不是儿臣快不行了?"
"胡说八道!"老皇帝怒斥,"你只是突然病情加重,太医会治好你的,别乱想,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
六皇子摇摇头,看着帐顶:"父皇,儿臣想出宫。"
"等你病好了,朕就让你出宫。"老皇帝宽慰六皇子,"你现在的身子,不宜出宫。"
六皇子惨然的笑了笑:"父皇,您就别骗儿臣了,太医都说了,儿臣时日无多了。"
老皇帝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安慰的话来,六皇子身子虚弱到这个地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可是这个时候,让六皇子出宫,岂不是惹人诟病。
"父皇,儿臣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宫,既然时日无多,儿臣想活得恣意些,想去看看宫外的世界,想看看皇宫外面的景色。"六皇子的脸上全是期待。
"可是你的身体..."
"父皇,儿臣从来没有求过您,这次,儿臣求求您,让儿臣出宫吧,儿臣在宫中,母妃每日看着儿臣虚弱的模样,整日垂泪,儿臣于心不忍,父皇,求求您,让儿臣出宫吧。"六皇子眼神坚定,出宫的决心很强。
"可是..."
"皇上,您就答应他吧。"端妃泣不成声,"臣妾不希望他有任何的遗憾。"
老皇帝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朕马上让人准备六皇子府,让你出宫居住,再为你安排太医。"
"谢谢父皇,谢谢母妃。"六皇子说完这话,似乎已经撑不住了,又睡了过去,虚弱的模样,如同透明的泡沫,随时都可能破碎。
端妃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为了让皇帝答应让六皇子出宫,六皇子故意服用了让他身体更虚弱的药,目的就是出宫,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不已,这一用药,就更虚弱了,可是为了出宫,他们别无他法。
"皇上,臣妾..."
"别伤心了,一切都是命。"老皇帝握住端妃的手,柔声说道,"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端妃心在滴血,面上却还要装作悲伤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她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皇帝居然一句一切都是命就略过去了,她绝对不会放过害她儿子的人!
因为太医说,六皇子时日无多,老皇帝倒是没有拖拉,很快就选了一座皇家的私宅,改成六皇子府,在宫中住了二十年的六皇子,终于正式搬出宫居住。
"母妃,父皇怎么会突然让六弟出宫居住?"太子有些疑惑,趁着给皇后请安的机会,询问原因。
皇后让太子坐下:"太医院传来消息,六皇子快不行了,求了皇上,要出宫去住。"
"六弟快不行了?"太子眉梢微挑,"消息可靠吗?"
"都已经吐血了,端妃整日以泪洗面,但是六皇子执意出宫去住,说是从来没有出过宫,想要去看看宫外的样子,皇上怜悯,就答应了。"皇后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六皇子从来都不是他们关注的对象,如今要死了,就更不值得他们花费精力了。
"竟然吐血了,那看来真是很严重了。"太子喝了一口热茶,"如今朝中已经没有能与我抗衡的皇子,但是母后,九王府会不会..."
皇后的眸光瞬间变得很犀利,九王府不只是皇帝心中的刺,还是他们心中的刺,皇上忌惮九王爷,他们也忌惮,一旦皇上老去,那时候太子又不足以跟九王府抗衡的话,君陌尘若是有了别的心思,他们只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陆远,查清楚了吗?"
太子点点头:"寒门之人,与朝中在之人,没有关联,值得拉拢。"
"能不能拉拢还不能确定,可千万不要是跟孟非一样的人,拉拢不成,还倒打一耙,你可别忘了。"皇后想到孟非状告太子拉帮结派,导致皇帝怀疑太子,太子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如今在皇帝的心中重新建立起信任,可不能毁了。
"这个陆远,也是个认死理的人,但是比孟非识时务。"太子自信的说道,"我已经派人暗中去跟陆远接触了,若是可以拉拢,就拉拢,若是不能拉拢,就想办法除了,安**们的人进去。"
"你心中有数就好。"皇后对于太子的打算还是颇为满意,虽然朝中如今没有能跟他们抗衡的皇子,但是九王爷府是一个隐患,上面那位也要防备,若是再露出什么苗头,招得上面那位怀疑,那么他们好不容易扳回的一局就白搭了。
六皇子搬出皇宫,单独辟府居住,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毕竟六皇子平时也并不惹人眼,朝臣对于六皇子的概念,还停留在弱不禁风,不堪大任的映像上,所以也没有几个人在意。
不知老皇帝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让赵太医跟着去了六皇子府,全程照料六皇子,只可惜六皇子出宫的时候,就已经虚弱不堪,此刻更是脉搏近乎虚无,赵太医眼看着六皇子就要不行了,急得头发晕。
只是赵太医不敢晕过去,想尽办法的想要将六皇子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可是他的能力有限,只能看着六皇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而无能为力,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害怕,赵太医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楚倾凰看着倒下的赵太医,赶紧的让人扶住,弄出去:"对不住了,赵太医,一大把年纪了,还把你扎晕。"
"九王妃,您可来了。"六皇子身边的少年看到楚倾凰,如同见到救星,"您快救救我家主子吧。"
楚倾凰在床边坐下,当即给六皇子喂了一颗药丸,药丸入口即化,到是节省了不少时间,楚倾凰快速的解开六皇子的衣服,为六皇子施针,稳住六皇子的病情,少年一脸担忧的看着,生怕六皇子突然就断了气。
楚倾凰一直全神贯注的为六皇子施针,六皇子身子骨一直这般虚弱,并不是真的虚弱,而是中毒,这毒跟王氏中的毒一样,但是又不一样,王氏所中之毒,更为凶猛,而六皇子身上的毒,显得更为温和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六皇子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楚倾凰虽然知道端妃必定有方法让六皇子出宫,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采取这么铤而走险的方法,服药,让六皇子的身体更虚弱,她先前喂的药,就是补元气的,六皇子元气大伤,又中毒多年,每个一年半载,怕是治不好的。
"九王妃,我家主子究竟如何了?"子然脸上挂着两条泪痕,抽抽搭搭的问道,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主子也还不见醒,那位赵太医又一直念叨没救了,他如今是担心得很。
"死不了。"楚倾凰头也不抬的说道,继续为六皇子施针,最后一针下去,六皇子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眼,仿佛是不适应一般,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确信不是自己曾经熟悉的玉华宫偏殿,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出宫了吗?"
楚倾凰一边取针,一边回答他:"出是出来了,差点丢了小命,你也是胡来,明知道自己身子虚弱不堪,还敢故意服药让自己更虚弱,若是我没能赶过来,你岂不是要去阎王那里提前报到了?"
六皇子目光落在楚倾凰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总觉得有皇婶在,我就死不了,所以格外的放心。"
楚倾凰冷哼一声,恶狠狠的在六皇子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身为我的病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是惩罚!"
六皇子吃疼,却笑得更欢了,楚倾凰摇摇头,这娃子,真是没救了,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殿下,您可算行了,子然担心死您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不准说死!"楚倾凰转头又赏了子然一个爆栗,子然捂着脑门,想哭又不敢哭,委屈的模样,实在可怜,六皇子见了,仍然只是笑。
"从今日起,有劳皇婶多多关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