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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都是发了文就走,今天想起来,点开界面一看,无语泪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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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金枝在下午便醒了过来。
宋晓简直喜极而泣:“金枝啊,你在你父皇面前是什么样?”
金枝思索半天,说:也就那样吧。
“具体具体。”
嗯,父皇平日很威严,对我倒是很慈爱的。但他政务繁忙,我一个月至多见他四五次。自出宫后,除了年节外,我很少进宫,如今已有月余未见他。若父皇看出什么问起来,你低头不语便是。
出嫁后个性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好吧,“那礼仪什么的——”
于是这一日便在礼仪课中度过。两人谁也看不见谁,好在宋晓脑子转得快,将外间那镜袱一揭,赫然一面等身高的大铜镜,虽然模模糊糊细节照不太清楚,看个大致也够了。
金枝透过“眼睛”在镜中看到的,指点宋晓请安的姿势、走路的姿势、喝茶的姿势……
听起来似乎很诡异,不过实用就好。
或许是这个身体早已记下原主人的使用习惯的缘故,宋晓不觉得这些规矩多么难学,重复几遍,也就记住要领:一种略为迟缓的优雅。最重要是的是度,太慢则成迟钝,太快又会让觉得没气质。但对于下跪心中还是有些抵触,动作未免僵硬,只好不断重复这个动作。
明日除了父皇,还得去拜见母后,母后细心,你到时要留心了。
“母后?”宋晓想了想才知道金枝说的是谁,小心翼翼道:“她对你怎样?”
很好。若她有什么赏赐,谢过接下便是。遇到其他人的话,少说话便是。罢了,想来明日我应是醒着的,到时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有事我再提醒你好了。
宋晓一一应了,又继续练习礼仪。半晌,猛然想起一事,暗叫不妙。
“金枝……”她犹豫要不要主动提起。
嗯?
“昨天……那个,晚上……”
这个往后再说,先将明日的事预备好。
“哦。”于是宋晓继续。提裙,下跪,伏身,起身……
唉,公主这个身份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这日宋晓卯时便被叫醒,梳洗,上妆,更衣,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装扮好。
礼服她昨日便看过,当时只觉华美高贵,未想穿戴起来是如此沉重,尤其头上一堆发簪花钿,真金足银,只怕足有十斤重,压得她几乎要哀叫。饶是如此,金枝还告诉她,这只是常服,年节时的正装更加繁复。
原本她还睁大眼睛盯着那模糊的铜镜,希冀看看真正的盛装公主。随着重量一点一点叠加到身上,很快压得她没了兴致。
停绿最后在她眉心点上梅花妆,退后几步左看右看,满意道:“好了。”
宋晓闻言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什么再百上加斤的东西了!
又听停绿道:“公主这一打扮,气度都出来了。都说折眉郡主是华方第一美人,其实她不过每年回来省亲较为招摇罢了。公主从不抛头露面,若是就这么到太华门上走一遭,只怕那些人都要大叹往日实在没见过市面呢!”
太华门是皇宫“三朝五门”的第一门,寻常百姓所能见到的皇宫,便只是这高大庄严的宫门,其后重重掩住的宫室社庙,是少数人才能涉足的所在。
今日她亦是这少数人之一。
宋晓压下隐隐的激动颤抖,道:“你尽爱胡说!站那么高,谁还看得清谁究竟是个什么样?”
“哎呀,单看公主这身姿,便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嘛。”
“你扎个竹架子挂件丝衣上去,保准比谁都飘然若仙。”
两人逗着嘴,宋晓不知不觉放松了许多。这时院中来人禀道:“公主,车已备好了。”
“那么便走吧。”
黑夜尚未离去,院中一片灯火通明。宋晓看着那些被烛光映照得奇形怪状、与白日截然不同的花木树石,心中隐约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宛若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游走,有种说不清的荒凉与无谓。
可不是梦么。她暗嘲自己何来这文艺腔的多愁善感,向门外的马车走去。
“!”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在车边纵马而立。
“今日该我轮值,恰好送你一程。”谢流尘的脸在灯光中有一种奇异的柔和,不复往日张扬。
如此美男。宋晓心道,难怪金枝会悄悄爱他许多年。
“不过进宫一趟,何必……”宋晓看见他宁和的眼神,觉得无需在这时又生事端,于是闭嘴,踩着踏凳上了车。
车厢很大,布置简单。但宋晓摸一摸榻上的豹皮垫,柔顺光滑,色泽鲜明,想来价值不菲。
天色尚早,街上并没有行人,车轮行进声,车夫打鞭声显得分外清楚。四马并辔而行,落蹄声居然一致。还有一个有力的声音,踢踏踢踏,跟在她窗外,不紧不慢。
“金枝。”她小声唤道。
有事吗?
“你看他——”
对了,有件事忘了同你说。金枝忽然打断她。
“?”
金枝是封号,不过后来叫顺了嘴大家都这么叫而已。我叫毓灵,父皇叫我灵儿。
“啊?怎地才说!”一时嘴快,声音又未免大了些,宋晓恨不得撞墙。
果然。“金枝,有什么事吗?”想来是谢流尘听见她的嚷嚷,隔窗问她。
“无事。”宋晓一时想不出好借口,胡乱道:“本宫好得很,继续走便是。”
半晌,听谢流尘不再追问,宋晓又小声埋怨道:“你连名字都不告诉我!”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那股怨念分毫不减杀伤力。
自母亲去世后除父皇便再无人那样唤我……久而久之,我也几乎忘了。
宋晓再一次后悔自己的小心眼:“金枝这个名字也不错啊,金枝玉叶,一听就是又高贵又大方的名字,很衬你。要不,以后我来喊你毓秀?”
金枝听她结结巴巴的宽慰,不禁一笑:金枝毓秀,都是我,你爱喊哪个喊哪个。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皇宫便到了。皇宫正门只在有庆典与迎接重要外使时开启,宋晓一行走的是皇亲国戚专用的一扇侧门,亦足够气派。守门的侍卫认得马车上是公主府的标记,忙行礼让行。
宫中不得走马,宋晓下了马车准备换乘小轿。抬眼见谢流尘也下了马,跟着进了门,不由奇怪道:“你不是说要去换斑?”
谢流尘道:“我看你上了轿再走。”
声音低醇磁厚,语意绵绵。宋晓听得汗毛倒竖,暗骂没事扮什么情深意重,表现得好像他一直多体贴似的。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说道:“公主同谢驸马真是情深意重,羡煞旁人啊。”声音清雅却带了一分尖利,隐隐有几分违和感。
宋晓闻声看去,才明白那违和感是什么。
来人看服饰显是宫中内侍,眉清目秀,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许。向二人行过躬礼,道:“皇上说了,让公主先到凝芳阁候着。”
谢流尘道:“有劳陈公公照看。”
“驸马爷客气了。为公主效力,是小仆福份。”说罢陈公公转向宋晓道:“公主,请上轿。”转身时瞥她一眼,眼神深邃莫测。
宋晓对上他的眼神,心中一惊,再想仔细看时陈公公已经同谢流尘说话去了。只得先进那四抬小轿。
她心中疑惑,又不知这轿子隔音如何,不敢同金枝说话。那一眼中包含的复杂想必金枝也看见了,但她并没有发话。
难道是又睡着了?
宋晓心神不定,连小轿是几时开拔又是几时停下都没注意到。冷不防轿帘一掀,淡薄的晨光透进,才惊觉已是到了。
下得轿来,又见那陈公公微笑着站在一旁,宋晓硬着头皮道:“有劳公公。”
陈公公一个手势,宫人便抬着空轿退下,这阁楼前便只剩他二人。
宋晓惊疑不定,只听陈公公道:“公主客气了。”又道:“小仆虽在宫中,却也闻得伏波堂中碧玉糕是极好的,公主有空不妨去坐坐。”
宋晓隐约听出这是某种暗示,看金枝还是不作声,便道:“陈公公果然有心,只是本宫不大爱出门,这糕是无缘品尝了。”
陈公公听了她的话还是微笑着,一派清秀腼腆的模样,道:“这话是公主的意思,还是姑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