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心吞恶鬼

鬼三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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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紧密封的石室,一个诡异的阵法,一张鬼魅漂浮的脸。

    这就是现在我处的情况。

    我原本以为,经过不断的努力这次一定能把妖人从背后扣搂出来,然后再一举将他们消灭还死者一个公道,还黄石村一个安宁。但想法的确很美好,却过于简单。

    现在的处境简直可以用十分不妙和稀奇来形容了。

    要说它不妙,是因为我们被封死在了石室里就跟待宰的羊羔一样。而说它稀奇,是因为老大叫他:太师叔。

    我从没见过老大的表情会是如此紧张,一张脸几乎把汗渗光了,只留下一丝丝惨白。

    当听到老大震惊地叫那个和尚太师叔,我几乎以一种难以置信地语气问他:“老大你是不是着了他的道啊!怎么叫他太师叔,就算是,你太师叔现在算起来也应该至少八十几了吧?”

    很显然,上面那个飘着的老和尚虽说已有一定的高龄,但怎么看,都没有八十吧!老大已经是接近四十的人了,就算太师叔不死也不可能这副面容啊?

    然而,老大依旧没有改变刚刚慌乱的神情,他呆呆地盯着上空对我说道:“是‘四方灵位造狱阵’不假,而能使出这个阵法的人也就我的太师叔申屠千龄了,当年他就是凭着这个阵法将茅山新任掌门公孙龙困住还打成了重伤。”

    他略微地顿了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早该想到,‘双蛇勾魂’就是他的邪术‘阴蛇湮’了,这是他在十八岁那年自创并偷偷修炼了,也就是这个原因他的容貌才得以延缓苍老。”

    阴蛇湮?光听名字就知道有多邪了,更别说练法了。这个申屠千龄真可以说是身上根本就没长出一丝人的本性。拿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寿命,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特么的恶心。

    更让我觉得恶心的除了他的所作所为之外,就是他的实力了。我不怀疑刚刚洞外的一战他一定是引诱我们进石室来好中了他的圈套。

    我想,要是真正硬拼起来,不敢说我们惨败,但至少不拼个你死我活是绝不会罢休的,凡事都做绝的人才称之为坏人,战斗也不例外。

    至于他袭击茅山掌门公孙龙,我就不清楚。但公孙龙我听老大讲过是一个茅山新生代掌门,一来为了防止那些心有邪念的人走上歪门邪道,二来为了巩固教内的人心。就决定不均小节,凡是正义之士,那些我们称之为邪术一类的都可以拿来用,就比如上次提到的:“开锁符”。

    他的实力,不敢说无敌,但已经超于了不少茅山的历代掌门前辈了。而他竟然会被申屠千龄困住。这个可就有点奇怪了。

    在里还是有必要简单说明一下,中国由古代以来就有不少的玄学派系,但最著名的就要属“南毛北马”了,南毛自然是茅山派了,而北马是指北上的马氏驱魔一族。北马一派主要以修炼仙术为主,他们均奉东北的野仙为师,成为出马弟子,也就是与野仙达成关系借用它们的仙力。而茅山主要修炼茅山术,但它真正的位置已经无人晓得,就连老大也不知道。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茅山派内渐渐出现分歧,因为真正的好坏无人能够定论,所以自从茅山术被新掌门公孙龙扩大后,人心也开始出现诸多阴暗。

    人是种贪婪的生灵,他们希望一切都能确切的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茅山派开始瓦解,衍生出诸多小干系。或者入山修炼,或者自成一派。就比如民国时期比较著名的一位毛氏后裔,他被称之为“僵尸道长”颇具名望。而像我们这种游走于民间却无门无派的,都统一称之为“阴阳先生”。

    话又说回来,至于申屠千龄和公孙龙的对决,我还真不知道。于是我就问老大:“你说他暗算茅山掌门是怎么一回事?”

    他点了下头,然后打开久远的记忆开始诉说那一个轰动玄界的历史。而上空的申屠千龄也暂时没有打算攻击我们,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已经成了他菜板上的鱼肉,想要什么时候宰都可以,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是小时候老头子告诉我的了。”他带着岁月沧桑的语气回忆道:“申屠千龄和公孙龙为同代的师兄弟。但两人的性格似乎完全相反,公孙龙为人正直坦荡,而申屠却心肠歹毒。他自恃悟性极高,走上歪门邪道。偷学邪术祭拜邪神。这‘四方灵位造狱阵’就是他二十八岁时创出来的,专门克制茅山术。他还有一种邪术叫“阴蛇湮”,是一种通过与处女交合,采阴补阳来换取衰老的延迟。他不仅存心谋夺掌门之位,更利用自己的邪术害人。就在公孙龙出任掌门之位的那一天筹划了一场阴谋。”

    “他用自己偷练的邪术‘阴蛇湮’勾走了公孙龙的妻子的魂魄,引诱公孙龙进了他的那个‘四方灵位造狱阵’,结果公孙龙大败,虽然教众及时赶到,但哪是申屠千龄的对手。所幸,在危机的时刻,号称茅山“三茅真君”之一的茅固天师显灵出手将他制伏。并严密囚押在‘禁欲洞’。”

    “但他怎么会跑出来?”我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

    这时上空的申屠千龄开口了:“就凭一个破洞就想关住老夫,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

    “哈哈哈!”他接着笑道:“不错哈!讲得够生动,就是把我说得不够坏啊!你怎么不说我奸了公孙龙的妻子,还杀了公孙龙啊?”

    我郁闷了,你说他做了坏事怎么还敢这么得意,恶人都是这么一副令人作呕的嘴脸么?

    “小辈。”他说道:“看那小子手上的那把剑就知道是茅山派七宝之一‘玄铁血剑’了吧,那你的爷爷应该叫叫毛易吧?”

    “哼。”老大毫无语气地回道:“他姓梅。”

    “对对对!他后来姓梅了。”申屠千龄玩笑似地说道:“你想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老大听到这句话突然证了一下,这句话就好像如雷贯耳一般直击心脏啊!

    老大自小没了爹娘,一直都是由他的爷爷,也就是他称呼的老头子带大的。而他的老头子也从未对他提起过父母的事,只说那年家乡闹瘟疫,父母都死了,幸亏他爷爷较早的带他离开家乡才幸免于难。

    那之后,老头几乎成了他唯一的亲人,直到十六岁那年,老头去世了。他开始四处游走靠一身本事过活。

    “让我来告诉你吧!”申屠千龄带着一种嘲讽似的语气说道,然后说出了发生在那个动荡岁月的事。

    时间直指1970年,湖南省某个落后的乡村。

    那个乡村是一个祥和的乡村,庄稼丰盛,人群和睦。而就在这个村子有一户姓毛的人家,那人家是这个村有名的阴阳先生,村民的生养死葬几乎全都由它包办。

    人们不知道毛家是何时迁住村子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但知道他们都身怀异术。

    那时候是抗日战争刚结束的几年,而那个村子也曾经一度被当做战场,所以那里的孤魂野鬼可以说是满山遍野都是。

    人多口就杂,鬼多也容易生事。村子时不时会有人患癔症,也就我们常说的“鬼上身”。得了这种“病”的人没有别的症状,就是发疯胡闹,甚至闹出人命。而且,那些郎中无论给吃什么要都完全不能见效。

    但自从毛家在这里立足之后,“患病”的人一经他手的就好了。他还搜罗了那些孤魂野鬼或者送入地府,或者封进坛子。然后建了个公墓,将坛子一并埋了。

    他们的声望在这个村子不可谓不高,凡是村里人无不对他们毕恭毕敬,知恩图报了。

    但1970年是一个特殊时期的一年,它是那个艰难时期过渡的部分。

    人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比鬼还要可怕,他们装成“小鬼”毁灭一切看得到的流传下来的文化,他们纠结成群把那些他们称之为:“臭”的一切东西消灭,甚至会不惜针对自己的亲人。他们如蝗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瘟疫一般无情地蔓延到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把中国掩盖在了一片阴霾之下。在那个时期,任何鬼怪见了他们都要逃走,而要是见了主席的神像,它们就会惊得魂飞魄散。诚如主席的话: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甚至都不需要打,那些牛鬼蛇神就已经消散了。

    最后,他们的恶行终于踏到了这个美好的村庄。但村子可没有什么文化人,除了那户被称之为“先生”的那家子。

    为了不受牵连,村子里的人开始变得冷漠,他们果断地和毛家断绝来往。以前见到毛家的人都会恭敬地问候一声,现在甚至连头也不抬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惨剧不断地发生,毛家的人不断被批斗,他们不断地遭受平时亲切的村民的侮辱,受到他们口水的侵袭,人身的攻击以及心灵上的挫伤。

    而在那群“戴红巾的小鬼”中间,有一个“大鬼”,他打算把毛家杀绝,甚至是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于是他把毛家团团围住,打算付之一炬。

    但人算不如天算,村民中还是有良心未泯的几个,他们合力挖了一个地道通到了毛家。

    最后,毛家的一个老爷子和小孩的救了,他们流落到福建省某个村子改名换姓开始了另一个生活。

    故事说到这,老大已经泪雨滂沱了。我抚着他的背,感觉得到他是那么难受。于是我从衣兜里拿出了那支他给我的烟,并点上递到了他的嘴里。

    没想到,这支烟终归还是老大抽了,为什么难过的总是他,为什么总是让他吸烟?我在想,都说好人有好报,但我有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根本有没有公平和正义这么一说。我甚至现在我觉得,当阴阳先生不仅是不值得什么骄傲的,反而觉得是一个自作自受的行业。

    当人心开始变得恶毒的时候,甚至连鬼都要怕被它给吞噬而避之不及。原本受人敬仰的毛家却招来唾弃,这算天理?这算公道么?

    就在我以一种悲愤的心情暗指上天不公的时候。申屠千龄突然发出了一阵笑声,他的笑声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想知道那个‘大鬼’是谁么?”申屠千龄带着玩味的语气说道:“想当年,要不是我有些本事识时务笼络那些高官干部,不仅免去他们把我打成‘臭老四’,还让我加入了他们的阵列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可是偏不凑巧!”申屠千龄改换成一种偏激的语气说道:“我一上任,碰到的就是自己本门中人,你的爷爷毛易,而他也认出了我,为了不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就打算灭了你们毛家,可惜,烧你们家的那晚,让毛易给逃了!”

    “哼!”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剩下的两个自以为能够打败我竟然留了下来,那我就只好成全了他们咯!”

    申屠千龄说得很开心。但我能感觉到老大一直在颤抖。他的眼里溢满了银光。他嘴上的烟一口也没吸或许他连吸烟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的手却异常有劲,一双手紧紧地攥着铜钱剑。

    “王八蛋!”好像完全由牙齿摩擦出来似的一句粗话。

    这是我从小第一次看老大如此生气,第一次爆了句粗话。

    但时间凝住了几分钟后,老大泪光闪烁地深情看着我,就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的眼神,充满了深情与泪水。然后艰难地摇了摇头朝申屠千龄看去。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老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震动的声响惊动了整个石室的灰尘。

    “老大!干什么?你是气疯了吗!”我使劲地喊道。

    但老大没有回答我,自顾自地跪在了那里,跪在了申屠千龄的下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