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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士爵站在那里，冷冽的眼神像极了过去的顾博展。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有依靠任何一个人的力量，从来也没有因为他是顾家的继承人，就放肆的生活。
每次他考虑到的都是顾家的处境，现在，他不想再那么活着了。
既然厉谦向顾家报复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他也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女人而已。
至于顾氏，只是他手里的工具。
顾博展被顾士爵气到难以言语，叶子心无奈叹了口气，淡漠的说出一句，“是我没用。”
假如她当初舍得离开，也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是她的失误让顾士爵陷入了今天这样尴尬的地步。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够称职。
“士爵，不要怪你爸爸，他也不想的。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他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他对不起厉晴柔，也对不起我。”
夜色浓重，叶子心的话一字字钻进了顾博展的心里。
他们夫妻这么多年，一直活在痛苦和猜疑之中，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谈论过这件事。
他一直在逃避，甚至害怕看到叶子心的眼泪。
他是害怕的，怕耽误另一个女人的一生。
其实就算他当时已经知道了厉晴柔怀孕的事，或许也只是让她们的处境更加艰难而已，不得不说，厉晴柔给他留下了一个能力出众的儿子。
“可是，我没有恨过他。”叶子心慢慢说着，眼眶里渐渐盈满了泪光。
她恨过厉晴柔，恨她的委曲求全，恨过顾家和叶家的长辈，为了家族利益，遮挡了这段黑暗的婚姻，也恨她自己的不宽容，夺人所爱。
可是，她不恨顾博展。
哪怕再过几十年，她依然认为她是爱他的，即便这份爱被隐藏的很深，她依然无声的爱着他。
为了顾博展能解脱几分愧疚，她才会在离婚之后，一直留在顾家。
她了解这是顾博展想要对她做出一些弥补，哪怕是物质上的补偿。
没人听叶子心说过这些话，她的泪顺着脸颊静默的滑落，再下一秒，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士爵，只要你回到公司，每个人都会很高兴，不论你是出于什么考虑，我们永远支持你的决定，至于厉谦，是我们欠的债，与你无关。”
比起厉谦，顾士爵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顾氏这几年一直蚕食着他的才华和人生，让叶子心庆幸的是，她的儿子终于能够选择他自己想过的人生，想爱的人了。
顾博展低下了头，叶子心的这几句话让他无地自容。
他隐藏了很多年的心思，一下子被人看破，他没有想到叶子心会这么了解他，她只是他顺从了父母的意思娶回家的女人，如果不是厉晴柔的死，他大概也会一辈子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而不是一个人躲到国外十几年，是他亏待了她们。
顾士爵强忍着心里奔涌的情绪，头也不回的拉着简言离开了。
顾博展在原地坐了很久，才听到叶子心的叹气声，“我已经不怪你了，别再折磨你自己了，至少，我们要活下去啊。”
厉晴柔的死，是个意外。
他们活着的这十几年已经受够了老天的折磨，欠的债，还的差不多了。
“我会去见厉谦的，你，好好休息。”顾博展起身，抛下了这么一句，离开了叶子心的房间。
窗外忽然下起了暴雨，坠落在树叶上的雨滴窸窸窣窣，一如叶子心的感情，早就支离破碎。
“士爵，你还好吗？”简言看他把车开到路边，就突然不动了，一直看着前面的路发呆，雨越下越大，那种寂静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士爵坐在车里深吸了一口气，“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接着推开车门，走进了大雨里。
他无数次想要改变的人生终于被迫发生了变化，整条街道上的黑夜都比不上他漆黑的人生。
简言没有打电话给司机，而是坐在车里，静静地陪着顾士爵，看着他痴痴站在雨中，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至少，厉谦还可以恨着顾家。
可是顾士爵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要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