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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来吧。”穆淑敏此刻却注意到了她,朱唇微启,着红玉起身。
红玉磕头谢完礼,自地上爬起,垂眸朝凌曦*边走去。
“皇上,你怎么来了?”凌曦语声有些沙哑,张嘴刚说了一句话,便连咳数声,“妾,妾不是在梨园么,为何会躺在chuang上?”刚从昏迷中醒转,少不得装会糊涂,楚御寒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李贵人推你落入荷塘,你不记得了么?”
“李贵人推我落入荷塘?”凌曦眸子微颤,似是在回想,片刻功夫后,她唇角泛出一抹苦笑,道:“我记起来了,李妹妹在梨园遇到我,出口就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并越说越激动,然后,便推了我一把,皇上,我难道就是是那会落入荷塘的?”
楚御寒点头。
“李妹妹人呢?皇上,你该不会因此治罪于李妹妹吧?我想她不是有意的,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于她。”为李贵人说几句求情之语,一方面可以彰显她的气度,另一方面,可以让渣男对他更加生出怜惜,凌曦作势想要坐起身,朝楚御寒行礼,求其饶恕李贵人,“她心思恶毒,已经被朕贬入冷宫,爱妃不必再为她求情。”
说着,楚御寒按住凌曦的肩膀,“爱妃躺着就好,看到你醒转,朕也就放心了。”
李荣侍立在内殿门口,一直未楚御寒的龙体担心。
皇上啊,你身上的湿衣还没换呢,若继续在曦妃这再呆下去,你龙体受风寒可该如何是好?不管了,他得进内殿劝皇上赶紧回乾清宫换衣,寻思到这,李荣躬身步入内殿,至楚御寒身后,恭谨道:“皇上,曦妃娘娘已经醒转,您身上的湿衣也该换换了。”
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袍,楚御寒看向李公公道:“朕过会子回乾清宫换不迟。”
“皇上,是您……是您将妾从荷塘救出……救出的……”凌曦扭头朝楚御寒神色看了看,眼里涌满了感激和愧疚之色,“穿着湿衣会着凉的,皇上,您还是听李公公的,去换身袍服吧,妾没事,妾感觉身上一点事都没有。”
皇后及诸妃听到李公公的话,再到凌曦言语出口,个个齐跪地上,向楚御寒请罪。
她们惶恐至极,身为后宫妃嫔,她们心思全放在了曦妃有无可能醒转的事上,竟没留意到她们的天一直穿着身湿衣在内殿中坐着,若是按照宫规,她们个个都免不了受到责罚。
“都起来吧,朕没事,”楚御寒转头望向穆淑敏,对着诸妃摆了摆手,“曦妃已经醒转,想来身上已无大碍,散了吧!”然,说到这,他又不知抽了哪门子疯,脱口道:“曦妃即日起,晋升为贵妃,明日早朝朕会下发册封旨意。”
轰!
朝楚御寒行完礼,本正朝内殿外退出的诸妃,顷刻间如同五雷轰顶。
一入宫,就封嫔,这刚封嫔没多久,便又晋升到妃位,现在呢,妃位呆了一天功夫不到,再次一跃,成了位份仅次于皇后的贵妃。
皇上如此做,眼里可还有她们这些妃嫔?
穆淑敏在听到楚御寒的话后,面上表情微一滞,随即露出笑容,行礼道:“皇上可真是chong凌妹妹得紧,不过,单从今日凌妹妹对李贵人推她落入荷塘,不予计较,反为其求情一事上看,凌妹妹真真是秉性纯良,宽厚得紧,皇上封她为贵妃,再合适不过。”楚御寒对穆淑敏说的一席话,甚感满意,“皇后乃后宫之首,自是云国女子效仿的典范,日后,还望皇后与曦贵妃姐妹执手,共同替朕管理好后宫,这样一来,朕在前朝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妾谨遵皇上之命。”穆淑敏脸上的笑容更为明丽,柔声与楚御寒说完,视线由其身上转向凌曦,恭喜了句,然后拜别楚御寒,自内殿退出。
诸妃心里在再难以接受凌曦一夕间由妃升至为贵妃,但见皇后面带笑容在皇上面前承认了凌曦的贵妃身份,逐忍住心底的嫉妒与吃味,及其他不知名的情绪,恭喜了凌曦一句,也相继朝内殿外退去。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突然,淑妃身旁的宫婢惊呼道。
楚御寒拍了拍凌曦的手背,起身望了过去。
只见淑妃脸色煞白,瘫倒在地,已然昏厥,皱了皱眉,他对候在一旁的御医道:“过去瞧瞧,看淑妃身子可有大碍。”
“是。”一名清瘦,年过半百的矮个御医,恭谨地走至淑妃身旁,蹲身为其好过脉后,起身对楚御寒禀道:“回皇上,淑妃娘娘并无大碍,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楚御寒沉声问道。
那矮瘦御医回道:“依微臣诊脉的情况来看,淑妃娘娘近些时日,怕是夜间经常被梦魇缠绕,导致精神匮乏,才会突然间昏厥过去,若是再不加以服药调理,身体迟早会……”楚御寒见其不再往下说,心里大致有所明白。
那就是淑妃现下昏厥,精神出现匮乏之状,与其自个不及时请御医诊脉,服汤药祛疾有关。
是什么原因令她常常夜间被梦魇缠绕?
还有,明知自个出现这一病症,为何不着宫人请御医诊治?
默然片刻,楚御寒道:“为淑妃开几副汤药,待会送至永和宫。”说完,他摆手着宫人搀扶淑妃随其他妃嫔退出了晨曦宫。
待他回头望向凌曦时,发现其不知何时又昏睡了过去,问过御医,得知凌曦仅是体力不支才会昏睡,终放心地步出内殿,回乾清宫换衣而去。
“小姐,皇上走了。”御驾离开后,那先前回禀楚御寒话的御医,与红玉叮嘱了几句,与其他几名御医亦自晨曦宫退离,见内殿中再无他人,红玉轻唤凌曦一句。
睁开眼,自chuang上坐起,凌曦轻声问红玉:“宫人们可都退下了?”
红玉点头,“我打发他们到正殿门口候着,说有事自会唤他们进内殿伺候。”
“嗯。”凌曦满意地点了点头,“别问我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红玉吐了吐舌头,道:“小姐,你咋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凌曦嗔她一眼,“你家小姐我聪明不成啊?”微微一笑,她给了红玉个放心的眼神,道:“池水虽有些凉意,但对我来说没得什么,放心,我身体没事。”在现代,她什么样的考验没经历过?
再者说,如今是暖春时节,那荷塘中的水也不算太过冰凉,若就因为在其中呆了那么一会,出现身体上的不适,可真就有些对不起她强悍的身体素质了。
话说,半个时辰前,少璟因李贵人在荷塘边突然出现,冷着脸直接往墨雨轩走。
途中,心蕊公主忽然挡住他的去路。
“少璟哥哥,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理我啊?”心蕊公主站在少璟面前,秋水般的眸子直视着少璟。
这几天,她回回高兴地去墨雨轩,终了,无一次不是带着落寞回凤阳宫。
他认识她,却从不和她说话。
不,他压根就当做没看到她。
好似她是隐形人一般。
漫天花雨纷飞,他不是盘膝坐在花树下抚琴,就是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而她,不管是找怎样的话题,亦或是在墨雨轩弄出响动,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有时候想想,皇嫂既然已逝去多年,而他也忘记皇嫂是哪个,为何就不能接受其他女子,非得和个男子搅合在一起?她好喜欢他,且喜欢了多年,他可知道?
“让开。”少璟面上没有半点表情,轻启薄唇,与心蕊公主道。
“少璟哥哥,我喜欢你,娶我做你的王妃好不好?”
心蕊公主不想在掩饰自己对少璟的感情,逐忍住女儿家的羞臊,绞着手指,朝少璟表露出了她的爱慕之情。
娶她做王妃?
为何?
她喜欢他,他就要娶她么?
少璟脸上神色未起丝毫变化,绕过心蕊公主,继续向墨雨轩前行,“少璟哥哥,你不能走,你还没答应娶我做王妃呢!”心蕊公主追上少璟,不知死活地拽住其衣袖,“松开!”少璟沉声喝道。
“不要,心蕊不要松开少璟哥哥!”
心蕊公主用着对楚御寒撒娇的法子,对少璟撒起娇来。
不料,却被少璟微一用力,整个人踉跄着后退数步,坐到了地上。
“公主,公主你没摔着吧?”
玲珑从远处跑过来,扶起心蕊公主关心地问道。
“本宫没事,”心蕊公主忍住眼里升腾起的水汽涌出,对玲珑轻轻摇了摇头,“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本宫着你回寝宫去的荷包拿过来了没有?”
玲珑帮心蕊公主扑落衣裙上的尘土,恭谨回道:“奴婢刚在回凤阳宫的道上,听说李贵人把曦妃娘娘推到荷塘里了,这会子荷塘那边乱糟糟的,奴婢就忙赶过来,给公主通禀一声。”心蕊公主一听玲珑这话,当即忘了刚才在少璟面前受的委屈,道:“这事可是真的?”
“回公主,这事千真万确。”玲珑点头,眸色尤为认真。
心蕊公主望向她,又问道:“曦妃可救上来了?还有,她人没什么大事吧?”墨雨轩第一次相见,心蕊公主以为凌曦是废后,一口一口地唤其皇嫂,奈何楚御寒与她郑重其事地说,说凌曦不是,对于自个皇兄说得话,以及她后面几天来来回回的琢磨,再加上她的私心,她没有再念叨凌曦便是皇嫂这句话,也没有到晨曦宫朝找过凌曦。
然,人是有感情的,心里想着不是,但就凌曦与废后相似的样貌,心蕊公主此刻对凌曦的安危,不免还是生出了些许牵挂。
“回公主,曦妃娘娘被正皇上从荷塘救上来后,人就已陷入昏迷。”
玲珑恭谨回道。
“皇兄?他怎么会正好出现在梨园?”玲珑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她被人推倒荷塘了?少璟在听到玲珑禀于心蕊公主的话后,前行的步子骤时顿住。
有武功傍身,且冷静如她,聪明如他,怎会被个不起眼的嫔妃推入荷塘?
是她故意而为么?
定是这样的,寒都被她耍的不自知,一个小小的嫔妃,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缓缓舒展而开,少璟提步,接着走向墨雨轩。
可走了没两步,他脚下步子又顿住,缓缓转身,望向心蕊公主主仆急匆匆远去的背影,无声低语道:“要去看她么?”明知凌曦不会出事,可他的心却生出迟疑,继而迈向墨雨轩的脚步,怎么也提不起。
去看她?
他为何会想到要去看她?
他们之间可是没半点关系的。
她是寒的妃嫔,他就算要去看望她,又要凭借什么身份前去?
薄唇上牵起一抹苦笑,少璟终迈起步子,慢慢的前行着,“死冰块,想看望曦嫔娘娘,你晚上便去晨曦宫好了,有什么好迟疑,好顾忌的?曦嫔娘娘可是一点都不喜欢楚帝,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上官邪幽幽说着,“这几晚我可是半点都不想动,而你呢,也没弱到连几步路也走不动的地步吧?再者说,曦嫔娘娘,还有楚帝,及废后与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往事,你真就不想知道吗?晚上就行动,知道么?运轻功,对付几个御林军的能耐,于晚间的你来说,应该构不成威胁。”
言语到这,上官邪话语微顿片刻,方才接着道:“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我么。”
少璟眉宇微皱,用心语回道:“本王的事,无需你多管。”
“不管就不管啰!”上官邪讪讪说了句,不再言语。
他也是好心,不领情就算了,爱咋纠结咋纠结去,反正以他对那女子的了解,楚帝后宫中的妃嫔,没一个能是其对手。
晨曦宫
凌曦靠坐在chuang头,与心蕊公主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相视了大约有半刻钟,终忍不住启唇道:“公主能来看望本宫,本宫心里甚是高兴!”上一世,她是对这刁蛮任性的小丫头不错,但,时过境迁,她不想与渣男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再有牵扯。
望着凌曦脸上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笑容,心蕊公主怔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是连此刻凌曦谢她之语,似乎也没听见。
以前,皇嫂也是这么对她笑得,那笑容很暖很柔和,而眼前这曦贵妃虽是也在对她笑,但她的笑容并未达到眼底,且那笑容里流露着淡淡的疏离,“你不是皇嫂,你不是她,她笑起来比你好看多了。”随心中所想,心蕊公主不由自主地道。
凌曦眼神示意红玉把椅子搬到心蕊公主身后,微微一笑,道:“公主有话坐下说吧。”心蕊公主到晨曦宫门口,摆手没让正殿门口的小太监通报,便径直朝内殿走去,凌曦耳力极好,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内殿,立时背靠软枕,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然后,心蕊公主就跟着进到内殿,走至chuang边,定定地盯视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朝身后椅子上瞥了眼,心蕊公主缓缓落座,“你怎么会被李贵人推下荷塘?皇兄那么chong你,李贵人她怎么敢对你下那样的手?”宫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女人存在?大白天的被个位份比自个低的妃嫔推到荷塘,说其是单纯过头,还是另有打算好呢?
心蕊公主如是想着。
“公主问的两句话,本宫一句也回答不上。”凌曦神色柔和,浅笑道:“如果公主真要寻个答案出来,本宫倒觉得公主问问李贵人比较合适。”这女人看起来好单纯,好无害,为何说起话来这么的滑溜?心蕊公主歪着脑袋望向凌曦。
经过她一进内殿,到现在为止对凌曦的观察,她认为凌曦就是属于那种单纯过了头的女人。
然,凌曦嘴里的话一出,骤时,她对自己刚才生出的想法,有些不确定来,不过,她神色间却未起丝毫波澜,“知道么?你能有今天这身份地位,皆是因为你长得像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正是本公主已过世的皇嫂,皇兄多半是因为思念她,才会对你恩chong有加。”说着,心蕊公主脸色一变,语气变得严肃道:“若是聪明的话,你该把本公主今天说得话,牢记在心,否则,本公主绝对会有你好看的!”
如此说,亦或是如此威胁凌曦,心蕊公主自有她的用意。
她不想五年前发生在少璟和凌曦间的往事,再次发生,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她喜欢少璟,从而杜绝凌曦对少璟动心。
凌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依旧浅笑着道:“公主说得话,本宫全谨记于心,”言语到这,凌曦抬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今个落入荷塘,本宫身子还真有些不适,这会子竟泛起困来了……”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出,心蕊公主就已经从椅上站起身,“曦贵妃,你好自为之吧!”
语落,心蕊公主转身走出内殿。
“小姐,这心蕊公主什么意思啊?”红玉递给凌曦一杯茶水,低声道:“原以为她是关心小姐的身体,才到晨曦宫来的,弄了半天,她是来给小姐使下马威来的!”凌曦摇了摇头,语声轻缓道:“公主是来看望我身体的,这点,在她踏入内殿那刻,我从其眼里,就能看出。至于她刚刚说的那一通话,也没什么错,这段时日在宫里,你也该听到不少有关我和废后长得相像的言语,而我今日的贵妃之位,或许就如公主所言,是皇上因为思念那个什么废后,才这般恩chong于我的。”
红玉哼唧道:“小姐才不在乎皇上的恩chong呢,即便皇上给小姐后位,红玉觉得小姐也不稀罕!”
“这话千万不可乱说,”凌曦嗔红玉一眼,“宫里不比别的地方,一不留心,就会被人听了墙角,到时少不了麻烦找上门。”
是的,凌曦说的是麻烦,不是说什么祸事。
宫斗,她又不是没遇到过,上一世,因所谓的贤良大度,才遭了宫妃们的算计;今世,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哪个也别想算计到她!
找出当年的事实真相,能少些麻烦自然是好的,但,如果有不长眼的来寻她事,李贵人的下场就是她们的榜样。
“小姐说的是,红玉以后说话,绝对会多留心的。”红玉娇笑着回凌曦一句。
“这话我可听你说了不下两三次,结果你还不是照样犯老毛病。”
凌曦言语里满是对红玉的无奈。
红玉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小姐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乱说话。”
“你呀,能不乱说话自然是好,但是,如果实在忍不住,就是憋也得给我憋住!”这话,凌曦是极为认真地对红玉说得,宫里到处都是耳目,而她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红玉,倘若真出个什么事,以红玉的能耐,是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然,随之带来的麻烦,自不会少。
落日余晖慢慢收拢,心蕊公主一回到凤阳宫,抓起桌上的茶盏,便往地上摔,“公主,你别生气了!”玲珑站在一旁劝道。
“本宫怎能不生气?”心蕊公主接连摔了有四五个茶盏,依旧气不打一处来,“玲珑,你说本宫要如何招呼那李贵人,才能给皇上皇嫂痛快的报仇?”步出晨曦宫内殿,心蕊公主随意唤了命宫婢,到正殿外问话。
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让她问出了不少事情。
带着满腹怒气,她先是前往萧常在的住所,见到人,二话没说,就先甩了其两巴掌,接着她详细问了五年前发生在凌曦身上的事。
由嫔位落至常在,萧嫔为没牵累到家人感到庆幸的同时,亦恨李贵人得紧。
她深觉自个今天的境遇,与李贵人脱不开干系,因此,在心蕊公主面前,她将回禀楚御寒的话,与心蕊公主叙说时,不免有些添盐加醋。
从而更加激怒了心蕊公主心底的怒气。
冷宫,尊贵如心蕊公主,自不屑踏入那种地方,但一想到自个皇嫂是被李贵人下毒害死的,她又恨不得活剐了李贵人,进而纾解满腹怒气,达到为自个皇嫂报仇的目的。
“公主,皇上将李贵人已贬入冷宫,并对李府一门也做出了惩罚,聂后如果在天有灵,应该可以瞑目了。”
玲珑看着心蕊公主的脸色,言语小心地说了句。
“皇兄对那jian人的惩罚太轻了,本宫现在就去冷宫,好好招呼那jian人一顿!”说着,心蕊公主就朝凤阳宫外走去,“公主,公主,这会子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明日去那晦气的地方不成么?”玲珑追上心蕊公主,急声劝道。
心蕊公主脚步顿住,袖中粉拳紧握,看向玲珑道:“晦气?本宫今个偏就要去那晦气地走走,要不然,本宫今晚怕是一整晚都别想睡了。”说到这,她话语微顿片刻,方才继续道:“你若是不想去,本宫不勉强你,回凤阳宫呆着吧!”
见自家公主说完话,扭头便朝冷宫方向走,玲珑跺了跺脚,小跑着再次追上心蕊公主,“公主,奴婢不是不让你去,只是眼下天就要黑了,你现下过去,怕是多有不便啊!”
“没什么不便的。”
心蕊公主边走边丢给玲珑一句。
身在冷宫呆了不到半天,李贵人感到自个似乎呆了有数年之久。
脑中除了萧索、清冷、孤寂,别的什么都没有。
微凉的风儿自破败的窗户吹进,李贵人目光呆滞,端坐在木板子chuang上,一动不动。
就此在冷宫呆一辈子,她好不甘心,五年前废后身上的毒,是萧嫔与她一起所为,且是萧嫔拖他下水的,到头来,却是她被皇上贬入冷宫,更致使父亲丢官,家人被发配边疆服劳役。
萧锦慧,你好狠的心啊!
有生之年,不报被你反咬之仇,我就是不是李清兰!
复仇之念从脑中划过,李贵人呆滞的眸子,瞬间变亮,她告诉自己,不能自暴自弃,要振作,要寻找机会,回报萧嫔!
吱一声闷响,闭合在一起的破旧宫门从外被推开,“本宫进去看看李贵人,不得本宫通传,你们谁也不许进来,知道么?”心蕊公主挑眉看向守在冷宫门口的两名小太监,冷声说了句。
“是,公主。”
那俩小太监恭谨应道。
“进去吧。”摆手挥退那俩小太监候在一旁,心蕊公主唤玲珑跨进了冷宫大门。
“李贵人,你可知道本宫为何会来冷宫看你?”缓步行至李贵人面前三步外顿住脚,心蕊公主声音凌厉道。
回答她的却是李贵人的静默。
“本宫问你话,为何不作声?”
心蕊公主压下心底欲喷发出的怒火,再次厉声问李贵人。
慢慢的,李贵人从chuang上起身,跪地朝心蕊公主磕了个响头,垂眸道:“罪妇李清兰见过心蕊公主!”呵呵,被皇上chong坏了的公主,这个时候到冷宫来找她,能有什么事?李贵人心里一阵苦笑。
她是来给废后报仇的么?
定是这样的,以其与废后间的姑嫂情深,在得知是她给废后下的毒,致其死于非命,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来吧,统统都来吧,如今这般境地,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哼,你还知道你是罪妇,”心蕊公主板着脸,冷哼一声,接着道:“本宫在来冷宫之前,与萧常在见过面,她告诉本宫,说你因腹中胎儿滑落,怪罪到本宫皇嫂头上,才会与神秘人勾结,给本宫皇嫂下毒,她还说你当时心有犹豫,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酿出大祸。她真是顾念你们之间的情谊,明明被你牵累,才会被皇兄由嫔降为常在,却还在本宫面前为你求情,求本宫在皇兄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放你出冷宫,”说到这,心蕊公主一阵冷笑,“她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有何资格求本宫?”
李贵人跪在冰凉的地砖上,低着头,双手紧紧抠着地砖缝隙,好似要把萧嫔从那缝隙中抠出一般,然后撕得粉粹。
好恶毒的心思,萧锦慧,你是想借心蕊公主的手,直接除去我么?
你怕了,怕我会在某日找你清算,对不对?
“玲珑。”心蕊公主冷眼瞥向李贵人,唤玲珑到近前,“去,替本宫划花这jian人的脸。”容貌对于后宫女子来说,比性命还来得重要,就算现在李贵人身处冷宫,想来她也是在乎自个样貌的,心蕊公主用毁容这一招,就是为了狠狠地折磨李贵人。
让其生不如死,没有任何希望地活着。
“公主……”玲珑身形未动,唤心蕊公主的声音里,有迟疑,有不忍,亦有同情。
她觉得李贵人现在一无所有,够惨到家了,若再被毁了女子最为在乎的容貌,她恐怕会当即咬舌自尽,也绝不顶着个丑陋的面孔,存活于世。
“怎么?你不动手,难道要本宫自己动手么?”
心蕊公主望向玲珑的眼神,微微泛起冷意。
“公主不必为难玲珑姑娘,罪妇自己来吧!”李贵人突然仰起头,从头上取下唯一一根束发的银质发簪,一点都不含糊地朝脸上划去,她划得很用力,殷红的血霎时流满她一脸,她吭都没吭一声,两边脸上各划下两道深深的伤痕,顿住手,问心蕊公主:“公主,你觉得这样可够……”
玲珑在李贵人手中的发簪落脸上划出第一道血痕时,便垂下头不敢再去看李贵人的脸,这时听到李贵人问心蕊公主话,逐不由抬起头,这一看之下,惊得她差点被吓晕过去,只见李贵人两边脸上,各有两道纵横交错的划痕。
那划痕很深,鲜血自那翻开的皮肉里流个不停,看着好渗人!
心蕊公主愣怔在原地,唇张开,不知该对李贵人说什么。她没想到李贵人真下得去手,更没想到李贵人将两张脸全毁在了银簪下,面对这样的李贵人,心蕊公主感到周身不寒而栗。
骄傲如她,尊贵如她,想要一个人死,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可问题是长这么大,每当她心里不痛快,要么怒斥宫人几句,要么就是打一顿板子了事,像今个这般严惩李贵人,她是第一次做。
没想到真看到李贵人自毁容貌,她心里又出现了不适之感。
“公主……”玲珑见自家主子盯着李贵人血肉模糊的脸发呆,出声唤道:“公主……”
玲珑想要心蕊公主通传殿外的小太监,为李贵人请个御医过来治脸上的伤,可又怕自己开口一说话,更加激起心蕊公主心底的怒气,进而着李贵人在脸上多划出几道血痕。
所以,她只是唤了心蕊公主一句,没再说话。
“真是晦气!”
回过神,心蕊公主冷冷丢下这四个字,转身走向冷宫门口,“请御医过来给里面的瞧瞧,千万别让她这么早死了。”迈出门槛,她看都没看守在门外的那俩小太监一眼,随口吩咐了句,便很快走远。
玲珑抿唇,垂眸紧随其后。
夜幕落下,明月清辉,挥洒一地。
李贵人脸上的伤口被御医简单包扎了下,便草草了事,毕竟被皇上贬入冷宫,且毁了容的妃嫔,是很难再有出头之日,宫中之人就是这样,他们别的本事不见得有,但见风使舵的能耐,却一个比一个纯熟。
对此,李贵人心里没任何想法。
因为换个立场,她也会如那为她医治伤口的御医一样,不会花太多心思,医治一个前程尽毁的罪妇。
毁容,是她顺着心蕊公主的话,故意为之。
有什么比保得一条性命来得重要?
没有,于眼下一无所有的她来说,唯有活着,才有机会找萧嫔复仇。
御医离开后,落败、清冷的宫殿里,又剩下她一人,因脸部有伤,任何食物她都咀嚼不了,而冷宫中除过一碗稀粥,和几盘咸菜,也不会为她准备其他的吃食。
吃吧,就算吃不下,喝口稀粥还是要的,活下去,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活着去找现在的萧常在,让她也常常毁容之痛,及坠入深渊的感觉。
“告诉本王,楚帝与他的废后,还有本王之间以前有着怎样的关系?”忽然,一阵风过,冷宫中便想起少璟清冷而淡漠的声音,接着,便见一道纤尘不染的白影,从敞开的窗户中飘落进来,守在外殿门口的那俩小太监,听到殿内有男子声音传出,相互看对方一眼,推开门,探头瞧究竟。
谁知,没等他们看清少璟的身影,一道刺眼白光,从他们脖间一晃而过。
“通、通”两声闷响,那俩小太监趴伏在门槛上,绝了气息。
“你真想知道五年前那些往事?”
少璟的出现,李贵人眼里未显出丝毫波动,她语声平缓问道。
“说。”启唇,少璟出口的语气,几乎是在命令李贵人。
李贵人坐在chuang上,语声不急不缓道:“好,我可以告诉你那些往事,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冷宫门口的那两名小太监已被眼前这白衣男子除去,无形中,这给她出冷宫找萧嫔提供了一个有利条件。
但,要顺利地寻到萧嫔,也就是现在萧常在的住所,于她一个弱质女子来说,依然有些难度。
“本王不喜欢讨价还价!”
少璟背对着李贵人,冷声回其一句。
“我的要求,对于璟王殿下来说,一点都算不得什么。”不管少璟有没有听她说话,李贵人嘴里的言语都未停下来,“等我告诉完你往事,你只需带我避过巡逻的御林军,护送我至陶月阁就好。”
陶月阁是萧嫔今个刚搬出钟粹宫的新住所。
去了嫔位,仅是常在的她,没有资格再住在钟粹宫。
“本王应你就是,说。”近乎做了半下午的思想斗争,他才决定先到冷宫找李贵人问个究竟。
下午在荷塘边,李贵人看向他和曦妃的眼神,很是不舒服。
当时,他不知那眼神代表了什么,静下心稍加琢磨,他晓得李贵人那眼神的含义了,她那会子以为他和曦妃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来回回想了不下四、五遍,他认为李贵人当时说的话,绝对是那么个意思。
于是,便提气跃出墨雨轩,飘至冷宫。
李贵人忍住脸部伤口上传出的痛感,把五年前发生在少璟,楚御寒,及凌曦身上的故事,简单说了遍。听完李贵人叙说的往事,少璟静默不语,原来他不是天生银发,而是因为心爱女子死去,才会*白头。
震撼,少璟心下很是震撼。
他对寒的废后,真就那么深爱么?
如果真那样的话,他脑中怎会没有一点关于她的记忆?
人为,是人为致他遗忘她的么?
尸身,被他从云国一路抱回朝国的那具女子尸身,现在又在哪里?
“璟王殿下,你问的,我已回答了你,现在,该你履行对我的承诺了。”
李贵人起身,走向冷宫门口。
“曦贵妃与她很像,是么?”少璟望向李贵人的背影,沉声问道。
“是,她们很是相像,如果不详加考究她们两人身上的气质,她们几乎是同一个人。”少璟口中的她,李贵人自然知道是指哪个,所以,她脚步微顿,轻声回其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