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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窨一张脸像结了厚厚的寒冰,嗜血的盯着倒在慕昰胸前,因为疼痛呲着牙,双眼殷红望着他的龙威,枪口慢慢移动,对准龙威的心脏,毫不犹豫便要扣动扳机。
“慕卿窨,你连你的亲生女儿也不管了么?”
慕昰吼道,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得暴血了。
慕卿窨勾着扳机的手指倏地顿住,残酷冷硬的面容一闪而过一抹僵硬,看着慕昰。
战廷深四人听到“亲生女儿”四个字,面露讶色,看向慕卿窨。
“那个女人死了,你若还想搭上你的亲生女儿再搭上你自己,尽管开枪!”
慕昰喘息粗重,字字阴沉道。
慕卿窨望着慕昰,脸部轮廓越绷越紧。
龙威摊手捂住自己飙血的部位,垂头扫过自己中枪的位置时,眼眸快速划过恨色。
他中枪的位置如若再往下一寸,他就是骨头再硬也没命活了。
他慕卿窨哪是真想冲慕昰开枪,分明一开始便是冲着他来的。
他料定他会挡在慕昰身前,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他不是想要慕昰死,而是他!
龙威用力抿紧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嘴唇,缓慢抬头,目光深暗盯着慕卿窨。
“你不是要发疯么?接着发!你不是想杀了我这个父亲为那个女人报仇么?你不是恨我么?你开枪啊,开啊!”
裹满愤怒和恨恼的嗓音一句一句从慕昰丹田处沉气掷出,连带着标点符号都透着咬牙切齿的狠劲儿。
他是真气着了,也是真恨了!
为了一个女人,他竟无法无天枉顾伦理至此,不惜要手刃他这个父亲!
狼心狗肺的孽畜,混蛋!
如果,如果他不是他儿子,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一定毙了他,毫不犹豫,毫不手软!
慕昰大口喘着气,看着慕卿窨僵硬硬撑的脸,非但没有一丝解气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怒。
慕卿窨对准龙威心脏的枪口,不知不觉抬到对向慕昰眉心的位置。
他一开始的目的的确不是慕昰,但此时此刻,慕卿窨是真动了“弑父”的念头。
他不知道父亲这个角色在社会约定俗成的意义上是个什么样的定义和存在,什么样的父亲才是称职的,有资格称之为“父亲”的。
别人家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也是慕昰这样的么?
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一个听话的工具,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是这样么?都是这样么?
慕卿窨直直锁着慕昰的双瞳染上越来越重的深色,眼底深处却是冰雪一样的白。
从他有意识以来,从五岁那年那个女人狠心离开他,从他不顾他的恐惧哀求将他同黑熊关在一起,从他成了瘸子的那一刻起,他对所谓的父亲,所谓的父爱,便再未有过一丝的期待。
恨他么?
不恨!
因为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可奇怪的是,即便他对他这个父亲没有期待了,可他还是竭尽全力办好他交代他做的每件事,完美的完成他交给他做的每个任务……
他是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一星半点的夸赞和温情么?
一定,一定是没有的……一点,一点都没有!
现在。
他恨他,比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要恨他!
既然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曾给过他半点温暖,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残忍的拿走唯一带给他温暖和归属的人呢?
先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现在,他又要拿他和她的孩子,他的亲孙女来要挟、控制他!
恨意在血肉之躯里混合着鲜血和肉骨翻滚膨胀流进全身,慕卿窨太阳穴挤出一根勃涨的青筋,他瞪着慕昰,勾着扳机的食指被恨意操纵,不受控制的下沉。
慕昰看到,冷得浑身都抖了起来,只觉得血气在他胸腔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眼看着下一秒就要爆裂,从他喉咙里狂飚出血来。
慕昰狠而恨的盯着慕卿窨,父子俩看着对方都像在看八辈子的仇敌,这一刻,都恨不得点了对方,彻底的眼不见心不烦!
龙威已被夜衠见机从慕昰身前带离,血一汩一汩的从血洞里冒,把他的手染得鲜血淋漓。
他浅眯着眼,看着慕昰和慕卿窨,不知道因为某种目的达成的激动还是伤口真的太疼,他胸膛起伏的弧度逾见剧烈,血冒得也更快更猛了起来。
扶着龙威的夜衠见势,嘴角抽动了下,想着再不送龙威就医,人没被慕卿窨打死,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便小心看着慕昰道,“老爷。”
慕昰沉冷着脸,闻言斜觑了眼龙威,点了下头。
夜衠赶紧搀扶着龙威去找医生救治。
被夜衠扶着转身的一刻,龙威眼皮子轻抬,扫过抢救室。
“卿窨,够了。”
徐长洋适时上前,伸手握住慕卿窨拿枪的那只手,眉眼平静看着慕卿窨,“你这闹得都不像话了。是不是神智不清?你看清楚了你拿枪对着的人是谁?那可是慕叔,你亲生父亲!”
徐长洋握是握住了慕卿窨的手,但在握住的一刻他也发现了,慕卿窨抻直的那条手臂,简直比钢铁还硬。
徐长洋心下咯噔跳了下,清逸的眉宇染了丝凝重,这是真动了杀意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徐长洋眼廓微缩,不动声色斜了眼战廷深。
战廷深随即上前,从另一边抓住慕卿窨肌肉紧实的胳膊,和徐长洋一块用力,才把人的手臂给按了下来。
慕卿窨手垂下的一瞬,徐长洋便顺势将他手里握紧的黑色手枪给拿走了。
在战廷深和徐长洋联手做这些时,慕卿窨眼底的波光都没闪一下,盯着慕昰。
慕昰看着慕卿窨,背脊绷得直得不能再直。
还是恨、怒。
“大义灭亲”这四个字分分钟的窜进脑海!
可除了恨怒之外,还有一种情绪,许久许久都没有过的情绪,强烈的冲击着慕昰的心脏——酸涩!
两人对峙了良久,慕昰沉沉道,“立刻把你的人撤出医院!”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