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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眉闻言有些紧张,忙道:“我虽从琥珀姐姐那里听了此事,但也不能十分作准。琥珀姐姐也说,她伺候王妃到巴王府看望巴王妃的时候,偶尔偷听到几句。咱们王妃又没答应……”
涪陵眼皮都没抬,幽幽道:“你还不知道父王母亲他们?凡事都听三皇叔的,既然三婶婶跟母亲说了,即使不十分准,也有八成了。况且你是没见,上次在嘉王府里,应陵姐姐那个做派,千方百计想要拉拢保靖侯府一家。只是对方冷淡罢了。如今抬出我来,我好歹也是个郡主,身份地位比起杨三小姐来更高,他们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你当我平时唯唯诺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秀眉担心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毕竟干系到郡主您的终身大事,王爷王妃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点头吧……”
涪陵摇头道:“即便这一次躲过了,迟早有下一次的。连父王母亲都是巴王叔手里的棋子,更何况我?与其惶惶然不明真相的等待,倒不如借这个机会看看那位保靖侯世子,虽然外头流传说他身体不好,但是传闻又有几分做得准的?”
秀眉没想到平时闷葫芦没主意的自家郡主,倒说出这番话来,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忙上前扶住自己郡主,道:“郡主放心,若是郡主不便,奴婢一定找机会,侧面打探也好,当面观察也罢,一定帮郡主好生留意留意这位保靖侯世子。”
接到清瑜请柬的吴欣元心里也有些欢喜,她虽跟着母亲的步调,绝不搀和到权贵人家的交际中去,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平素交往的同龄人本就寥寥可数,好不容易遇到清瑜这么一个亲热投缘的,自己愿意多多走动,难得唯有嘉王府这一家,是母亲不避忌的。吴欣元忙去跟保靖侯夫人说了此事。
保靖侯夫人自从与嘉王夫妻私下为儿子与还珠郡主定下了这门亲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她们长辈虽然知道,却还瞒着小一辈的,毕竟还有几年,只怕孩子们知道了躲羞,反而失了亲近。况且江氏是知道自己那个儿子的,小小年纪就是看什么都淡淡的,虽然这样比同龄人稳重,但是江氏还是怕吴迢远在庙里养出什么方外的念头,他可是要继承保靖侯府的。忙对女儿道:“你父亲视嘉王殿下为亲生兄长,所以你们兄妹去嘉王府,与郡主结交,我是巴不得的。只是你哥哥那个性子你也知道,平素的人情交往是一点也不愿意的。你这就带上几件我给你哥哥新做的衣裳去昭觉寺看望看望他,务必要劝服他跟你一起赴这个约。”
吴欣元笑道:“母亲多虑了。哥哥虽然平时对人不假辞色,但是我看上次他与郡主倒是挺投缘的。之前他们在昭觉寺里也遇见过一次,还有郡主的表兄司徒少公子,哥哥也是挺有兴趣的。这次郡主将我们请去,也是为了给哥哥同他搭个线,让他们结交结交。”
江氏闻言就更开心了,他这个儿子除了自己的妹妹,就没见他跟别的女孩儿说过两句话,难得的是原来还珠郡主与儿子竟然是投缘的。看来这桩姻缘也是天注定的了。况且这司徒府祖上是鼎鼎有名的,又是嘉王妃的娘家,自己的儿子平日本就少于权贵子弟来往,要是与司徒家的少公子交上朋友,自己也乐见其成。忙催着女儿去了。
吴欣元坐着马车来到成都北郊的昭觉寺,寺里的知客僧认识这是保靖侯府的车,忙将人引进了吴迢远平时住的禅院。吴欣元便问知客僧吴迢远的行踪。那知客僧忙道:“因今日青羊宫的掌教带着师侄前来寺里与我们方丈谈禅论道,方丈极为重视,将吴公子也带在身边。如今还在后头静室里头呢。我们不好打扰,吴小姐若无急事,不如稍坐一会。贫僧去跟师兄弟知会一声,只等那边事了,便转告吴公子。”
吴欣元奇道:“虽有种说法是佛道同源,但是两教的争论对峙也由来已久。这青羊宫的掌教不是上门来寻衅的吧?”
那知客僧摇头道:“这个贫僧也不清楚。莫说是吴小姐奇怪,就是我么师兄弟也摸不着头脑。不过我们方丈郑重以礼相待,那青羊宫掌教也是方外有德行的高人,应当不是小姐担心的那样。”
吴欣元半信半疑,不过这事情虽有些奇怪,不过毕竟是在昭觉寺里头,哥哥跟着方丈的身边,料想也是无碍的,便静静坐下来在吴迢远的屋子里头等他。
昭觉寺后院方丈静室里,主位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长眉老和尚,他虽面相极老,那双眸子却似点了漆一般,乌亮亮的,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神采。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道长,红面垂耳,剑眉凤目,看模样似乎不过四十许年纪,那气派却又似寿高之人。这两位正是昭觉寺方丈法见,与青羊宫掌教玄悲。在他俩旁边,则分别坐着少年老成的吴迢远与清雅温润的清远。
法见低声道:“玄悲道长此来,竟然是与我讨论命与运的吗?”
玄悲含笑道:“虽然我们分属两教,但是贫道听闻法见禅师精通佛理,很想听听大师的高见。”
法见半晌才道:“种善因得善果。与其执着命运,不如实践善行。”
玄悲听法见又是这一套,便知休想从这老和尚嘴里套出半点话来,便转头看了清远一眼。
清远定定的看了吴迢远许久,这才出口发问道:“听闻这位吴公子襁褓之中生得一场大病,几乎不治。后来幸遇一位高僧妙手回春,救了他性命。只是要这位吴公子托身在佛寺中十五年,方能痊愈。不知依法见大师所见,这又是什么命运?”
吴迢远本是低头静听,忽然听到对方议论起自己,有些惊讶,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年纪轻轻的那位叫做清远的道人,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中颇为郑重。吴迢远忙低下头去。
法见瞥了一眼身边的吴迢远,心中隐约已有所感,这青羊宫的掌教玄悲突然造访,或许根本不是跟自己论道参禅,为的是吴迢远这个保靖侯世子。枉自己当玄悲也算是有大智慧的得道高人,原来仍然不过是在红尘名利场中打转的痴人一个。法见直直的看着发问的年轻道人,轻声道:“吴公子生病,是命。遇到我教高人搭救,自然是运。他在我昭觉寺苦修十五载,为求能洗尽前世冤业,这是抗命。得我教护持,自然是走运。”
清远冷冷道:“须知改得了运,却救不得命!”
吴迢远闻言心中一跳,忍不住看向法见方丈。
法见双眉紧蹙,盯着清远问道:“小道友何出此言?”
清远看着吴迢远并不做声。
法见便吩咐吴迢远道:“你去取了菩提茶来奉客。”
吴迢远即便是同龄人中少有的镇定稳重,但是他多少已经听出了清远这番话意有所指。于这件关系到自己性命的事情上,他也免不了乱了方寸。不过法见已经这般说了,吴迢远也不便拂逆方丈的意思,忙起身推了门出去。
清远这才摇头道:“大师何必要我明言?我道家擅长望气,清远虽然道行浅薄,但是吴公子这样的面相,还能看得出几分。十五年究竟是个托词罢了。法见大师如此名望,不可能连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的眼光都不如吧?”
法见有些错愕,他自然知道吴迢远的面相是个少年劫,依常理,恐怕是活不过弱冠之年的。不过这也是法见的功力深厚才隐然有些心得,清远这么年轻一个小道士如何知晓?
法见终于将眼神从玄悲身上移到了清远的身上,低声宣了佛号,道:“不知这位小道友是何方神圣?”
玄悲微笑道:“刚来就跟大师介绍过,这位是我的师侄,清远。”
玄悲的道行法见知道,自然不信,追问道:“清远小道友师从那位高人?”
清远神色换了郑重,低声道:“家师道号玄明!”
法见闻言忍不住抖了抖眉毛,讶异道:“你竟然是上清正宗的上代掌教龙鼎真人高徒?”
听到有人还记得师父,清远有一丝悲苦,点头道:“正是!”
法见一时无言以对。龙鼎真人玄明在三教之中算是超一流的,他的五行神算独步天下。这位小道士固然不见得有他师傅龙鼎真人的功力,不过听他适才言之凿凿,说法又与法见自己平时对吴世子的观察相符,恐怕吴世子的病情……
吴迢远静静的站在禅室外,他自幼耳力超人,加上距离不远,又用了十分心思,已经大略将禅室内几人的对话听了个全。他知道,自己每隔一阵子心疾发作,都是凶险的。用那位高僧留下的药方医治也始终断不了根。但是他在昭觉寺里心静如水,这些年发病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难道自己始终逃不掉早夭的命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