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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兆初年夏,皇甫世煦不仅除掉了宫中的内患,还做了他执政以来的第一个大动作,全国上下奖励农耕,减免农税,并加强各地的堤坝水渠等的修筑,对工商织造等业,也采取各种优惠政策,另外最重要的就是强力整顿军务,但凡在训练中表现优良的将士,均能有破格提拔的机会,同时恢复建国初年的招募制度,每一个经过严格挑选,投身军营的年轻男子,均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奖资,不仅如此,皇甫世煦还下旨拟办秋赛,自信能力出众者均可报名参赛,层层筛选之后,他将亲自于京郊校场考核和提拔军事战将。
新政一出,民心大振,原本多持观望与无所谓态度的百姓,都开始对新皇褒赞不断,但并非所有人都为新的措施欢欣鼓舞,至少这对三藩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新政的颁行,首先就将三藩排除在外,皇甫世煦亲自给三藩各有书信,在详举政策的利弊之余,却以尊重三藩的权利为由,请他们自行斟酌和定夺,是否与朝廷统一施政。
这种以退为进的方略,顿时将三藩陷于被动的局面中,因为明摆着朝廷的大政,更属民心所向,如按三藩原先的管理,必然会使藩内百姓,羡慕界属之外的生活,加上朝廷有开辟荒地的奖励与优待条件,藩界内的农户举家迁徙,也不是什么难以决断的事,而三藩最流失不起的,恰也正是属地的百姓。
反之,若跟随朝廷统一政令,不仅意味着藩地对朝廷的顺服,同时还将削减三藩原有的财政税收,这对三藩来说,不啻是个不小的损失,尽管建藩以来,三藩都私自存收了大量财富,然而要想扩充军力与朝廷对抗,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其中受打压最重的就是昌乐王皇甫诞,三番相较,论军事他比不得顺安王,论财势他又与恒安王相去甚远,而知芸的被擒,以及接应人员被顺藤摸瓜的抓获,切断了昌乐王在宫中的耳目消息,让他感到惶惶不可终日,事已至此,傻子都能明白朝廷方面肯定已对他起疑,可头疼的是,皇甫世煦偏偏装作没事人一样,只字不提宫中的谋害,依旧如从前般温和客气地敬称他一声老王叔,还要他多保重身体云云。
除了书信以外,皇甫世煦派人随信送上了宫中治疗风湿腿痛的上品贡药,以及一些太后封赏给乐秀郡主的首饰,皇甫诞见物之后,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增更沉甸甸的负担,他的这个皇侄实在比他想象的,更沉得住气,更蓄势不发。
其实这是一种示威和警告,至少皇甫诞是如此看待,小辈在他面前炫耀大度,比给了他脸上一耳光更觉羞愤,当然,要把皇甫世煦看成是小白兔,就大错特错了,皇甫世煦的隐含意思很清楚,通篇的书信,并不称皇甫诞为昌乐王,而是一口一个老王叔,作为官方往来通报的文书,这是不合常理与规矩的,因为皇甫世煦把他视作“老王叔”,才会对他客气和网开一面,若是以昌乐藩王的身份再有异动,那他皇甫诞就等着瞧吧。
令昌乐王焦心的,还不止这一茬,自从知芸东窗事发后,乐秀郡主皇甫月灵便犹如石沉大海,一直都没带消息回来,按理,知芸的事是牵扯不上彭荒的,因为知芸唯一知晓的联系方式就是进宫送水的水车,月灵就算暂时只能按兵不动,可怎么说也该给昌乐传封书信呐。
皇甫诞很了解自己的女儿,皇甫月灵孝顺,从小喜欢舞刀弄棍,身着戎装出入三卫,比好些个真男儿都强,她胆大心细,泼辣又不失娇媚,做事果断而有恒性,偶尔任性都是无足轻重的撒娇,若遇大事智略谋断均可称的上数一数二,像月灵这样的女孩怎会突然无缘无故,既不报平安,也不报大事进展呢?
除非,除非月灵也出事了,要么是遭到怀疑,不得不潜藏蛰伏,要么就是行动已经受到了监视或控制,找不到机会给昌乐传信,想来想去,昌乐王似乎已经嗅到了月灵所面临的危险,他不能这么单方面等下去,找来心腹爱将知芸的小弟,方知栋,昌乐王叮嘱了一番,就让他即刻乔装潜行,入京打探皇甫月灵的消息。
方知栋早就按捺不住,早就想进京一探究竟了,知芸本家姓方,进宫后略去了姓氏,尽管大姐离家甚早,那也是父母迫不得已而为之,没有知芸入宫为婢的钱,方家很难拉扯大三个孩子,方知栋在见到知芸之前,对姐姐已经几乎没什么印象,他的图谋很简单,就是惦记着知芸的宫人身份,作为自己受到重用的垫脚石,未曾想,知芸还真的成了垫脚石,尽管性命无虞,可身陷大狱,也许再永无出头之日,方知栋这刻产生了悔意,好歹,那也是自己的亲姐姐,见到父母双亲,又该如何向他们交待,难道说,姐姐的囹圄之苦,皆是当弟弟的一手造成么?
方知栋在愧疚中,不断地琢磨该如何将知芸解救出来,然而他想来想去,除了劫天牢,根本没有第二种法子可行,但凭他的本事,劫天牢?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现在昌乐王让方知栋进京联络皇甫月灵,方知栋感觉看到了一线希望,有些要求,以他的职位是不敢向昌乐王提的,老家伙极端自私,只管用人,从来不会替下属着想,可皇甫月灵不同,除非迫不得已,寻常的乐秀郡主还是很体恤三卫将士的,多求求皇甫月灵,也许皇甫月灵就能答应帮自己想办法也说不准。
派出方知栋,昌乐王心里仍是难安,方知栋最近的焦躁他心知肚明,所以才顺水推舟的让方知栋进京,也算卖个人情,知芸关在天牢中,量方知栋也闹腾不出什么事来,反而他一定会积极想法联系上郡主,可毛头小子此去,会不会反陷郡主于不利呢?
在满腹矛盾中煎灼的皇甫诞,越发觉得一双腿疼痛的厉害,透过窗户,他望见天边渐渐压上来的黑云,一场大的暴风雨显然就要来临,“难怪”,皇甫诞幽幽长吁,“就要变天了呀!”
和宛如热锅上蚂蚁的皇甫诞不同,恒安王更多的是愤怒,而且他的愤怒,并非源自朝廷的新政,皇甫世煦的新政对恒安王来说,根本不值一虑,皇甫钰的愤怒针对着同样也是他王叔的皇甫诞,“老不死的东西,本王实在已经忍无可忍了!”皇甫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落了一地的文书。
“是啊,要不是老东西横插一杠,我们的损失怎么会这么惨重?”一个人背对皇甫钰,向窗而立。
“还不是也怪你?”皇甫钰咬牙切齿,“同样是眼线,怎么你的消息,就比别人迟许多呢?”
“王爷啊!”来人转过身,“在下只是一介小小的文官,皇上的去向,素来不会向大臣一一透露的,在下能打听到消息就算不错了,此次若非……”
“行了!”皇甫钰不耐烦地打断他,“本王可有言在先,你若是以为一人得道就可以鸡犬升天,那你怕是打错算盘了,皇甫世煦这小子就是头白眼狼,他不会跟你顾及什么亲戚关系的,别说现在大婚之事还没定,就算定下来,成了,跟你也没多大关系,听明白本王的话了么?本王这可是为你好,只有替本王效力,你才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其他?哼,那都是虚的,都是扯淡!”
“是,在下早就看出来了”,窗前之人赔笑道,“这么些年,也就王爷对在下器重,那边儿……嘁,连个屁都捞不着,再者说了,王爷你比皇甫世煦那小子可强多了啊,论能力论才干,他在您面前,还不是猴子耍大刀,博人一哂吗?”
“别净拣好听的说,皇甫世煦是不如本王,可他也绝非省油的灯,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吧,回去之后,除了依旧像从前,尽力替本王汇报皇甫世煦的动向外,没有本王的指令,你绝不可轻举妄动,擅自做主,听清楚了?”皇甫钰冷冷的盯着来人,寒霜一样的脸,让来人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在下知道,王爷尽管放心就是,那,那在下就此告辞了?”
皇甫钰动了一下手指,那人便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皇甫钰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目光落在墙角书架上的几卷画轴上,这是几幅他收集到的,突然在市场上冒出来的自己的赝品,明明就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风格,偏偏还盖着他皇甫钰的名章,皇甫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玉鸣,准定是玉鸣在离开王府前偷盖了他的印章,结果让这些本来一钱不值的画,扶摇直上身价百倍,据画店的老板称,所有卖出的字画,收入的银子,除开画店收取的代售费外,其余一概转交给了一户姓仲的人家,皇甫钰当时哭笑不得,玉鸣倒会拿他的名头做人情,便宜了姓仲的老头,这丫头发善心也就发善心罢,干嘛利用了他也不吭一声嘛。
想起玉鸣,皇甫钰刚刚压下去的愤怒又涌了上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