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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想到掉进水里的我竟然还能再从水里冲出来。
桃木剑被抓断,师父只能只能死死地抓着河神的手避免他更进一步。一只手搭在棺材边上,这一次我刻意不去看河神的头,手中匕首瞄准他的胸口径直插了进去。
活人命心,死人命魂。
按理来说这一刀应该捅河神眉心的位置最为稳妥,但掉下水之前就注意到河神的手脚虽然干瘪,但皮下还有血管隐约显现出来。这也就是说河神根本就没有死透,或者说他正在以一种秘法复活。
被匕首刺中胸口的河神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我,我心里咯噔一下紧张了起来,难道说都这个样子了,河神都还死不了?
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把匕首戳进河神的胸口里就像是戳破了一个气球一样。河神本就干瘪瘦小的身体直接刺啦一下化成了灰烬,那颗年轻人的头颅则是轱辘一声落在棺材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河神的衣服还在棺材里放着,我肯定会觉得自己刺中的就是空气。
天上的雨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只有乌云还在头上。师父捂着流血的伤口抬手想要拍我头,谁知道这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你小子还挺有两下子的啊。刚才看你被吓得掉进水里,我还以为自己要提前去见你师公了。”
我讪笑一声没有说话,心里也在纳闷儿自己刚才掉进水里的时候明明感觉自己快被冷死了,怎么突然间就活过来了?
就在我想不通的时候,冲锋舟突然晃悠了一下,差点没直接把我给晃倒。我像蛤蟆一样趴在冲锋舟上,很是紧张地问道,“师父,这卫河里该不会有两个河神吧?”
“胡说八道!”见我编排神灵,师父冲我瞪起了眼睛,不过他自己也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和我一样紧张地不行。
一道黑影从冲锋舟下面晃过,师父二话不说就让我用匕首插它。我哭笑不得地趴在冲锋舟上没动弹,我这是匕首又不是两三米长的鱼叉,这水下的要是水鬼,我这一捅可能它不会有什么事,我反而会被整个拽下去。
不管我们师徒二人在上面到底有多忐忑,这水下的黑影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我们的冲锋舟就和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快地朝着岸边冲去,怎么弄螺旋桨都没有反应。
好在这湖心离岸边本来就不算太远,冲锋舟的速度没有提起来,我和师父从船上摔下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我揉着屁股抬头往湖面看去,一条好看的金鱼露出半个脑袋,随后钻进水里冲我摆了摆尾巴消失不见。
眼前这一幕让我愣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刚才有一只鱼在和我说再见?难道说冲锋舟会这样是那条金鱼搞的鬼?
这念头才升起我自己就笑了。我怎么会想这么荒谬的事情,冲锋舟加上我们两个大男人该有多重,它一条金鱼才多大一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玄清,你快看这水里的鱼是怎么了?”
本来想来拉我一把的怡安突然指着湖心尖叫起来。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这湖面浮起许多的死鱼。这些鱼的肚白全都翻过来朝着天空,而鱼眼睁得大大的,成百上千密密麻麻地浮了一片,看得我们大家都头皮发麻。
罗人铭是一个警察,对于风水玄学什么的不懂。尤其是刚才看见有尸体从透明棺材里坐起来,又被我一刀给捅死消失,这些诡异的事情就已经颠覆了他这个当警察的三观。此时看见这么多的死鱼,罗人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询问我们的意见。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死鱼问道,“两位师傅,这浮起来的死鱼有什么说道。是不是这水里有毒?”
师父白了罗人铭一眼,没好气地骂道,“毒个屁毒,这卫庄枉死了那么多的庄民,如果借这些鱼来还魂,下辈子怎么投胎做人?”
师父说的这话我们都能听懂,就三个警察听不懂。不过听不懂也没关系,当我和罗人铭说这湖水没毒,而且堰塞湖也不会决口的时候,罗人铭也就不去纠结什么还魂不还魂了,和他的仕途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将河神的那颗头取出来开了个法坛烧掉,又将透明棺材拿给当地文化局的一群专家做研究,茂县的水瘟也好,堰塞湖也好,一时间都和我们师徒二人没有了关系。
坐在草堂后院的躺椅上,师父一边喝着茶,一边翘着二郎腿哼曲子。他瞥了在回廊下舂草药的我一眼,拍了拍手边自己的那本刀账对我说道,“臭小子,你师公的刀账都收得差不多了吧。你师父我跟着你东奔西跑大半年了,接下来想在草堂休息一下。你把我的刀账拿去,替我收点回来。”
“啊?”我苦笑一声道,“师父,师公的刀账还有一大半都没收回来,你这……不太合适吧。”
赊刀人赊刀的时候痛快,反正几年后几十年后的事情你当时上下嘴唇一碰张嘴就来,准不准谁也不知道,反而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但这收账的时候可就没那么装逼了。要是你几十年前算的不准那自然不必说,那叫自取其辱。就算你算准了,但你当初算的是那人的不好,那你突然冒出来还要雪上加霜地从别人那里收账,脾气暴一点的不和你同归于尽才怪。
师公的刀账我愿意帮他收,一来是师公从小就对我好,再加上他老人家先一步去阎罗殿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二来是师公很会做人,赊刀从未失诺过不说,他愿意赊刀的人通常都是慧根的。
很多人一听慧根这词就觉得我在胡扯,这明明是佛家的东西,怎么会和赊刀人有关?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根骨根骨,这一词才是慧根的始祖,那佛家所说的大部分东西都是由道家用词演化过去的。
赊刀是历练,收账也是历练,因此这赊刀的对象就显得尤为重要。
师公所赊之人贫穷的有之,富贵的也有之。人上人有之,人下人也有之。但无论是哪一种人是干什么额,这些人身上总有一个独特的点值得让师公侧目。这也是大半年来我循着师公当年的足迹一一收回刀账的感悟。
但对于师父的刀账,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来他现在正值壮年还想偷懒指使我这个徒弟去帮他收账,二来是跟了师父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性格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他赊刀从来没有什么考量,全凭心情。
还记得我十岁的时候有一次师父外出喝酒喝多了,回来的时候竟然给在家门口撒尿的野狗赊刀,还郑重其事地给野狗取了个名字,用命算推出野狗的生辰八字,工工整整地写在了自己的刀账本上。
野狗不是家狗,这撒完尿就走的畜生,师父上哪儿去收刀帐,又上哪儿去知道自己算的到底准不准?
因此当年师公因为这件事狠狠地用藤条暴抽了师父一顿,那也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师父被暴打,真他妈的带劲儿。
“你个臭小子,老子在和你说话,你走什么神!”师父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让我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对我说道,“你师公的刀账我也看过,下一个账是明年三月份去了吧?这好几个月的时间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我这刀账上有几个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你去给我收回来,不要叽叽歪歪的!”
我撇了撇嘴只能应声是,这大的欺负小的,老的欺负年长的,古人诚不欺我也。
从师父手里接过刀账,回到房间的我翻了没几页就看见了当初那野狗的账目。
“姓屈,名觉,庚午福瑞之命,紫薇帝王之气。应有甲子之寿,子孙满堂之福。”
我靠,师父这是醉的不轻啊!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师父给野狗取名字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这野狗是福瑞之命有帝王之气?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最扯的是这个甲子之寿,一条野狗能够活十年就已经算是长寿了,活六十年这是个什么怪物,野狗王吗?
至于这后面的子孙满堂之福我就自动忽略了。毕竟狗这种畜生一年发情两次,只要有看对眼的母狗,子孙满堂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最令我崩溃的还不是师父真的将野狗认真严肃地看作了一个赊刀对象,而是我发现这野狗叙述的下一栏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刀诺,‘金鳞岂是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而收账的日期竟然还就是下个星期!
看着这离谱的刀账,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甲子之寿已经够夸张了,现在又是风云又是龙的,这到底是要搞什么鬼,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
恰在这时萧九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玄清,你师父让我催你上路,说是趁着天还没黑赶紧离开茂县,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