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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贺兰瓷些微有一点震惊。
这是?可以?这么频繁做的事情吗?
她的心情大抵写在脸上, 陆无忧僵了一下,便又?语气轻飘地离开她道:“还疼的话就算了。”
贺兰瓷欲言又?止,不光是?她吃不吃得?消的问题, 这样一折腾一晚上, 他还要不要去翰林院和日讲了,也不能总告假, 但是?只?一次的话, 好像也……
她还在想着, 陆无忧用长指拨弄她鬓边的碎发,突然道:“你锻炼得?如何了?”
贺兰瓷一愣, 道:“还行吧。”
基础的姿势和呼吸吐纳,陆无忧早都教过了, 也教了两套简单的剑法?, 贺兰瓷记下来之后便自己在院中琢磨着练, 兄妹两人?碰到就过来指点她一下, 但更?多时候还是?她自己坚持。
她觉得?一段时间下来, 确实?耳聪目明,身体也轻盈了不少,不再?稍微走走便觉得?累,力气也比先前提高了不少。
……虽然结果还是?被陆无忧折腾得?够呛。
陆无忧道:“那我再?教你点别的好了,剑法?虽好, 但不大实?用,毕竟你也不能随身佩剑出门。”
贺兰瓷忍不住道:“你也知道啊!”
陆无忧莞尔一笑道:“但是?好看。”
“……”
有那么一瞬间,贺兰瓷觉得?他看起来可真?像只?孔雀。
“拳法?你现在估计也够呛,学些简单的防身招式倒是?不错。”陆无忧说?话间,招呼人?在地上铺了两床褥子,他还用手试了试, 确保柔软后,才抬头叫来青叶道,“你过来下。”
青叶隐约猜到了自己的下场,但不敢拒绝。
陆无忧毫不犹豫拽着他的手臂和肘腕,肩膀微微使力,轻而易举便将青叶背朝地摔在了褥子上,随后陆无忧继续拉起他的胳膊,推肘压腕,拧身将他的手臂折起按在褥子上,从头到尾动作都十分利索。
青叶惨叫道:“痛痛痛,少主你轻点!”
陆无忧转眸看向眼睛一眨不眨的贺兰瓷道:“看明白了吗,没看清楚我再?来一次。”
青叶脸色微变,声音颤道:“少主,这就不用了……”
陆无忧横了他一眼,青叶立刻闭嘴。
贺兰瓷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动作轻点、慢点?”
“行吧。”
于是?,青叶被来来回回摔了三四回。
他忍不住道:“少主,这事你应该叫紫竹来!他保证一句怨言都没有!”
陆无忧理所当然道:“因?为你身子会下意?识反抗,不太想被我摔,更?适合拿来演示,摔他和摔块木头有什么区别。”
贺兰瓷大致看明白动作了,犹豫地看向青叶,也很?不好意?思:“我也找他练吗……”
刚才陆无忧的动作其实?肢体接触并不太多,而且都只?有一瞬,特别是?推肘压腕之类的动作都还隔着衣衫,她要是?找霜枝之类的女子练,应该也起不到效果。
陆无忧语调微扬道:“你找他干什么,找我。”
贺兰瓷道:“嗯?”
陆无忧摆摆手,青叶揉着胳膊连滚带爬地跑了,陆无忧指了指自己道:“你当然是?跟我练了,你随便动手,我不会反抗。”
贺兰瓷略带一分紧张道:“真?的?”
陆无忧挑起眉眼,笑得?有几分勾人?道:“反正我们?不是?哪哪都亲密接触过了,你对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贺兰瓷羞耻着面无表情道:“那我动手了!”
她尝试着模仿刚才陆无忧的动作,他还真?分毫不动,任由她折腾来摆弄去,把人?压下去是?不难,但在她试图用肩膀使力,把对方摔过去时,却卡住了。
平时看陆无忧飞檐走壁的时候,身体轻盈得?似没有重?量,现在才感觉到陆无忧高她这么多,个头也不是?白长的,压在她肩膀上沉甸甸的,她竟然拉扯不动,使力了半天,才勉强把陆无忧摔过去。
摔完,贺兰瓷自己也脱力了,一个没站稳,朝着陆无忧身上倒去。
陆无忧闲适地躺在褥子上,完全?没有被摔的自觉,见她倒下来还主动伸出了手。
贺兰瓷本来想撑着两侧直起身的,没想到陆无忧突然伸手揽她的腰,她一时卸力,整个人?趴在陆无忧身上,柔软地压了下去,几乎紧贴。
陆无忧呼吸微微凌乱,按着她的腰,语调却拖长道:“贺兰小姐,怎么还……投怀送抱的。”
贺兰瓷些微恼怒道:“我没站稳而已。”
陆无忧在她肩窝散下的柔顺发丝间,轻嗅了一下她身上特有的香气,声音有些暧.昧道:“贺兰小姐,你倒真?的是?很?软。”
贺兰瓷面色微微发燥道:“人?的身子不都是?软的么?难道你就很?……”
“硬”字被卡在嗓子眼里,她总觉得?好像不太对。
她手臂下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陆无忧又?按了一下腰肢,似是?按到腰眼,又?酸又?麻,顿时无力,她这里本来就还有些许不适没有恢复,更?加没有气力。
陆无忧道:“躺一会呗……你腰是?不是?也不太舒服,我帮你按按。”
贺兰瓷趴在他身上,进退两难,脑袋别过去一点,下颌抵着陆无忧的肩膀,咬了咬下唇,还真?感觉到陆无忧的指腹在她腰上轻微按着。
“……按腰也没必要这个姿势吧。”
陆无忧却答非所问道:“你也太轻了,明明个头也不矮,难不成我不在的时候,你饭都不吃了么?”
贺兰瓷道:“我没有!我有好好吃饭。”
开始锻炼后,食量还增加了,她又?不忌口,但确实?好像没胖多少。
陆无忧在她的腰上按了一会舒缓她此?处的紧绷和不适,低下头去,正看见她眼睫轻颤,芙蓉面晕红生辉,端的是?艳丽无双,没忍住在她的额头轻吻,怀中温香.软玉,那股淡淡香气盈满鼻端,暴雨的夜里,这股香气似乎曾被催发的格外浓郁。
他低喃着吐字:“要不是?亲眼看见你用膳,还以?为你食雨露花瓣,说?起来,那晚贺兰小姐还真?是?……”陆无忧控制不了自己的嘴,抑或是?,他也不怎么想控制,“……活色生香。”
贺兰瓷脸又?霎时有点烧。
这人?现在到底在干嘛!
她忍不住道:“我要起来了,你想躺就一个人?躺一会吧!”
也很?不成体统。
万一有人?进来——虽然大概率是?没有——被看到他们?俩叠在地上的样子,真?的很?莫名其妙,而且近天来湿气重?,地上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爬虫之类的。
陆无忧定定看了她一会道:“明明主动投怀送抱,贺兰小姐还真?是?无情,我都……”
贺兰瓷已经撑着身子爬起来了。
陆无忧也坐起身,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桃花眼微垂,感叹道:“不解风情。”
***
从净室里出来,贺兰瓷擦着头发,就见陆无忧突然拿了份文书递过来。
她疑惑道:“这是?……”
陆无忧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文书上记录的似乎是?段在酒楼里的对话,大意?是?其中一人?道看着李廷现在变成个傻子真?是?痛快,谁让他之前眼高于顶还自命不凡的,活该丢了世子之位,又?变成个废物,另一人?则道也不枉费我当初让侍女代笔伪造的书信,他还真?以?为那位上京绝色能看上他,看见他还自作多情自取其辱,可真?是?好笑,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贺兰瓷反应过来,去想这件事,总觉得?已是?宛如隔世的事情了。
她还记得?自己被那位前曹国?公世子步步紧逼了好几回,如今看到却已不再?那么愤怒恐惧不平,大抵因?为她现在过得?很?好。
“想知道是?谁伪造了你给李廷的书信,所以?去查了查,本来时间过去太久也不好查,没想到恰好在酒馆里碰上了,都是?些靠祖荫的上京纨绔,不怎么成器。”陆无忧语气寻常道,“找人?打了他们?闷棍,他们?应该打死也想不到是?谁打的。名单都附在后面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再?想想法?子。”
贺兰瓷看着那个连人?脸都对不上的陌生名单,道:“谢谢,不过你怎么突然……”
陆无忧道:“以?前没觉得?这么不爽过。教你防身的招式也是?以?防万一,毕竟我又?不能把你锁在身边,我还是?希望你能想去哪去哪,不用出个门都提心吊胆。”他想了想,又?道,“我还是?想办法?抓紧升官吧。”
贺兰瓷:“……?”
他怎么突然转到那边去了。
“对了……”她忽然想起来,“你还没说?你要给萧南洵添麻烦,是?怎么添,又?怎么帮安定伯小姐?”
陆无忧指节在桌面轻敲道:“这就要怪他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
上京最近的茶楼戏班里,开始流行了一出新戏《拆姻缘》。
说?得?是?个大官家的少爷拆散人?家有情人?,强纳了一房美妾,最后还把人?给折磨死了,对外谎称是?病死,这位凄惨的姑娘灵魂飘忽出去,和自己旧日的情郎重?逢,其中一出“魂念”桥段,唱词哀怨曲折,唱段婉转如泣如诉,使人?潸然泪下。
情郎得?知此?事势要替自己心上人?报仇,但求官无门,最终告御状还被打得?遍体鳞伤,那凄惨姑娘的魂灵也是?一路相陪,生死与共,又?尽力一番磨难后,结局当然是?皇天昭昭,圣上明鉴,为有情人?主持公道,还惩处了不公的官员,最惊绝的还是?结尾——就在那大官少爷连夜准备跑路时,天降一道神雷,将他从马上给劈死了。
因?为其曲折反转又?感人?至深的情节,一时深受上京百姓欢迎。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问题是?不知是?谁流传出了一个消息,说?这出戏并非空穴来风,那位谎称被病死但其实?是?被折磨死的姑娘正是?上京朝天府知事朝廷正八品官员的女儿。
她前两年被选为选侍,又?跟着去了二皇子府,本是?有可能一招飞上枝头的荣耀,奈何月余前被一口薄棺抬了出来,匆匆掩埋,说?是?急病病死,但她家人?和亲属皆不肯信,其父连夜带人?偷偷掘棺,想替女儿验尸,不料二皇子得?知后,她爹连官位都给丢了。
这件事本是?瞒得?密不透风,但不知是?打哪流传出来,说?得?绘声绘色,连那位姑娘尸身上凌.虐的痕迹都仿佛亲眼所见,加之也开始流传她原本有个情投意?合的情郎,奈何被二皇子拆散,与《拆姻缘》的情节不谋而合,一时间满上京都是?这样的谣言。
戏班子自是?不敢再?演,连忙纷纷下了这出戏,仿佛更?映衬了事情的真?相。
又?有消息传来,说?那姑娘他爹受强权逼迫,无奈之下上吊自尽了,更?是?闹得?满城风言风语。
谣言已传至此?,开始有言官上书,要求严查此?事,以?正视听,陆陆续续又?有其他的言官上书弹劾二皇子品行不端云云,还有人?趁机再?次提出让二皇子早日大婚就藩,远离上京,一时议声沸沸。
二皇子府里气氛也是?同样油煎火燎。
萧南洵目光阴冷,似正月的凛冽寒风,拖着粘稠的调子:“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侍卫与太监在地上跪成一排,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萧南洵便又?问:“尸首是?谁处理的?”
这时众人?倒是?能推出个冤大头来了。
那位太监当即扑倒在地,大哭道:“奴才真?的已经处理妥当了啊,人?都埋进去了,哪知道他们?还能掘尸,这、这……这一定是?大殿下那边的人?!肯定是?他们?日夜派人?盯着咱们?府上!奴才才、才一时不慎着了他们?的道。二殿下,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萧南洵早知道他那位看起来温温懦懦的大哥并不是?什么善茬,他倒是?最像他父皇的,不止长得?像,性子也像——但大抵因?为如此?,他父皇才格外不喜欢他大哥。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狐狸尾巴会露出来得?这么快。
一个女人?而已。
他又?不是?没给她请大夫,她身子骨弱,落了胎自己撑不住,怪不得?他——而且本就是?她自己痴心妄想,偷偷倒了避子汤,他是?不打算像他父皇一样,先弄出个卑贱的庶长子来给自己添堵。
但无论如何都算是?皇嗣,真?相反倒不好言说?。
萧南洵又?随手翻开弹劾他的奏章,那些敢上书弹劾他的官员,后面盘根错节大部分是?他大哥的人?,少部分提前站队的,还有些浑水摸鱼的。
他感到一丝躁郁,金尊玉贵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指着还跪在地上求饶的太监道:“把他拖下去,两百板子,着实?打,撑不下去就拿席子卷下去。”
“是?!”
周围安静,只?剩下被拖下去太监的连声求饶惨叫。
在惨叫声中,萧南洵微微得?到了一点平静,开始和属下幕僚商量怎么应对。
结束时他有些疲惫地靠坐在长椅上,继而他又?开始想起了自己得?不到的,那个极其漂亮的少女。
送去状元郎府上的两个瘦马毫无动静,像是?死了一样,要不再?送点人?过去,或者……明明都有女人?巴不得?给他生孩子,为什么她却不肯。
***
贺兰瓷是?真?的很?担心陆无忧:“这谣言不会真?是?你放出去的吧?查到你身上怎么办?”
陆无忧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道:“查不到的,戏这就下了都没机会让你看倒是?有点遗憾,写唱词那位水平是?真?的不错。当然上书弹劾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人?心向背,萧南洵本来就不得?人?心,更?何况这件事也并非空穴来风。”怕贺兰瓷担心,他还多解释了几句,“你知道东风不夜楼吗?”
贺兰瓷点点头:“那个商铺?”
“对,生意?做得?很?大的那个,你的嫁衣便是?在他们?的成衣铺子定的,当然不止成衣铺子,客栈酒楼戏院等等都有涉猎,他们?还有一门不为人?知的生意?,便是?买卖和传递消息,有时候甚至不逊于锦衣卫。”陆无忧拿了块糕点送进唇里,“跟你说?我家是?江湖帮派,但和东风不夜楼有很?大的生意?往来,楼主和我伯父是?旧识,相当给面子,从那边支取钱银,寻求帮忙也很?方便……你还记得?成婚前我给过你一块玄铁令牌吗?”
贺兰瓷继续点头:“我放在衣服箱子里了,你要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只?是?想跟你说?,那块牌子见牌如见我,你要是?什么时候需要,可以?拿牌子去东风不夜楼任何的店铺,都可以?寻求到帮忙。”
贺兰瓷总觉得?陆无忧快把家底都交代干净了。
想着,陆无忧对她道“张嘴”,贺兰瓷一愣神,就见一块糕点被递到了自己唇边,她呆了呆,觉得?这么被人?喂还有点羞耻,刚想动手接过,陆无忧又?重?复了一遍:“张嘴。”
贺兰瓷只?好张嘴。
陆无忧心满意?足把糕点喂进她嘴里,道:“味道如何?”
贺兰瓷咬了几口,用手指推着咽下道:“还不错。”
陆无忧道:“只?是?不错?”
诚然,这已经是?陆无忧喜欢的糕点里,比较不甜的那种了,但对贺兰瓷来说?,还是?很?甜,当然,好吃也是?好吃的,就是?略有点腻。
陆无忧思忖道:“是?不是?你自己太甜了,所以?感觉不到甜。”
贺兰瓷惊道:“……?你这是?什么胡话。”
陆无忧道:“没办法?,你自己又?尝不到你自己的味道,里里外外都很?甜,像溢着甜汁,一挤便都满溢……”
贺兰瓷连忙打断他:“你不会形容可以?不用形容!”
陆无忧轻笑了一声,把刚擦过贺兰瓷唇瓣的手指抵在唇边,勾着桃花眼看她,语气很?理所当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嗜甜,所以?哪里都很?想尝……”
贺兰瓷决定溜了。
路过还看见那位慕凌公子又?病歪歪地躺着,大夫说?他只?是?轻伤,但不知道为什么能躺这么久,她记得?陆无忧跟她说?过,这个人?生命力很?强,伤口愈合也很?快。
但此?刻这位乌润长发垂在身体一侧的文弱公子仿佛弱不禁风,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
花未灵最近也不大出门了,都留在府里照顾他。
“你这病什么时候好啊?”
慕凌又?咳嗽了一声,声音细弱道:“我也不知,可能是?引发了旧疾……”
花未灵声音也很?迷茫:“为什么被招牌砸到能引发旧疾?”
慕凌清浅病弱地笑道:“兴许我以?前也被招牌砸到过。”
花未灵道:“……那你是?不是?也太倒霉了?”
慕凌道:“不碍事,能遇到花姑娘便是?在下三生有幸了。”
花未灵托腮沉思道:“不,我觉得?你好像,可能是?从遇到我开始倒霉的,要不咱俩还是?离远点吧。”
慕凌立刻开始大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腑都咳出来一般,惊天动地,要是?有血包,让贺兰瓷怀疑他可能当场就要表演一个对花吐血。
花未灵只?好又?扶着他,轻拍脊背道:“好好好,我不走了我不走了……”她嘀咕,“你这到底什么毛病啊……”
贺兰瓷莫名想起了很?久之前某人?的精彩演出。
陆无忧也看见了,表情颇有几分一言难尽,走过去对花未灵道:“你别管他,他一会就好了。”
慕凌脸都咳红了。
花未灵继续拍着他的后背,回道:“哥,你也太没同情心了吧。”
陆无忧微卷袖子道:“那你让开,我来给他拍背,保证人?到病除。况且我学过医,你不是?只?学过毒吗?”
花未灵道:“……但你上次差点给他拍吐血了。”
陆无忧随口道:“淤血吐出来才好。”
花未灵还在迟疑,那位慕凌公子倒是?先咳嗽着掩唇客气道:“不、不用劳烦陆大人?了,我、我没事了……”
贺兰瓷也不知是?该先担心谁才好。
回了房,陆无忧又?道:“接待北狄使臣的宴席快到了,这次你还去吗?”
贺兰瓷心有余悸,道:“那你能不去吗?”
“翰林院和礼部一并负责接待,想不去是?挺难的。”陆无忧转眸道,“难不成你还想单独去见那位北狄小王子?哦,人?家是?对你挺情深义重?的。”他模仿着骆辰的口吻,抑扬顿挫道,“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喜欢你,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你……”
贺兰瓷羞耻极了,忍不住打断他:“我没打算去!你能不能少阴阳怪气两句!”
陆无忧继续慢悠悠道:“怎么他说?就可以?,我说?就不行?”
他现在是?没有距离感了,也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油盐不进、刀枪不入,但好像人?一旦释放出来就回不去了。
贺兰瓷下意?识反驳道:“人?家又?不是?为了戏弄我!”
“我也不是?在戏弄你啊。”陆无忧手掌贴上她的腰,好像对那里爱不释手一般,“毫无疑问,是?在调.情,贺兰小姐当初还会咬我的喉咙,把我咬得?心猿意?马,怎么现在反倒木讷了。”他侧过脖子,露出一侧修长如玉线条利落的颈脖给她道,“你要不再?咬一口,当时太混乱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
贺兰瓷看着眼前递过来的脖子,和陆无忧微微滑动的喉结,目瞪口呆。
“我当时是?生气,觉得?你没必要冒那种风险!”
那是?清丈时,两人?逃命时发生的。
陆无忧歪头道:“你现在不气了吗?哦,原来贺兰小姐是?生气了才会兽性大发的类型,那我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说?说?看,你现在最气的是?什么?”
贺兰瓷推着他的脖子,道:“已经在气了。”
“怎么不咬我?”陆无忧微笑道,“不是?跟你说?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么,你想咬哪里都行……”他似忽然想起什么,道,“你那天是?不是?还差点想咬我的肩膀来着,嘴都张了,怎么没咬下去?”
贺兰瓷蓦然想起那是?在什么情形下。
耳畔仿佛又?响起了暴雨声。
她总算羞耻地推开他道:“正常没有谁喜欢咬人?的好吗!”
陆无忧被推开了,甚至还在笑道:“我又?不介意?,你再?伶牙俐齿一点也可以?,我比较喜欢你这样,自然……好吧,先前我也憋得?挺难受的,那果然不适合我。可我脑子在转,就一定会胡思乱想,我自己也不喜欢,但无法?控制,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觉得?我没有在自欺欺人?。”
贺兰瓷对他后半段的话依然一知半解。
但冥冥中她也觉得?,他们?还是?自然相处最舒服,虽然陆无忧要是?能少说?两句胡言乱语就最好了。
她还想着,陆无忧那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低头品了一口凉茶,道:“我能再?说?点很?诚实?的话吗?”
贺兰瓷道:“你说?。”
陆无忧道:“你先前问过我,我不好意?思承认。郊祀的时候,我跟你说?我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不是?谎言,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
贺兰瓷侧耳倾听:“嗯?”
陆无忧继续道:“……我觉得?我可能稍微有点狂妄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没体会过来说?这话,确实?很?不妥当,我纠正一下。”他顿了顿,那不太牢靠的喉结又?开始滑了起来,“我不是?真?的没兴趣,至少对于和你做这些事的话,我还是?挺有兴趣的。”
“……”
他怎么还在一本正经的聊这种话题。
贺兰瓷感觉到颊边发烫,她无语凝噎了一会道:“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吗?”
“应该是?我感到荣幸才是?,能见到贺兰小姐不同寻常的一面。”陆无忧低着声音道,“甚至有些庆幸,幸亏是?我,不然……”他微微语塞,转口道,“上次记忆不清是?真?的有点遗憾,不然我不至于连这么快乐的事情都不记得?,话说?,为什么会这么快乐?”他好像真?的在思考,“我一度在想,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快乐的事情,不亲历过便难以?尽述,难怪有人?沉迷于此?……”
然而贺兰瓷却沉默了一会。
她心口有一丝很?微妙的不悦。
换作以?往,她可能不会在意?,毕竟陆无忧胡言乱语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很?想咬他,不悦感并不明显,但现在那丝不悦被捕捉到,甚至盖过了她极度的羞耻心。
贺兰瓷忍不住在他侃侃而谈之际,出声打断道:“那和其他人?,你也会很?快乐吗?毕竟……你也没试过。”
陆无忧转头看她。
贺兰瓷稍抬声音道:“是?你自己说?的!”
陆无忧靠近她。
贺兰瓷垂着眼眸的模样竟还显出了几分紧张,好像觉得?自己不太应该说?这话,灯光笼在她毫无瑕疵的容颜上,美得?不可方物,轻咬着的下唇艳红如沁血,妖冶明丽,令人?欲念丛生。
“好吧,可能是?我表述不够完整,对别人?我不会这样。”
陆无忧难以?抑制地贴近她,唇若有似无地印在贺兰瓷的颊边,嗓音也带了些许喑哑和惑人?,像话本里诱人?堕落的精怪:“贺兰小姐,我只?对你……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贺兰瓷下意?识紧张:“你想干嘛。”
陆无忧道:“……想就寝了。”说?完,他一顿,不太确定道,“话说?你是?吃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