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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许倩匆匆上了农场去怀阳办事的车,一路颠簸到怀阳县城已是日上中天。抿了抿干渴的嘴唇,许倩又忙着问清去大槐庄的路,其实张家大姨的母亲和许倩奶奶是亲姐妹,但两人嫁到不同县,小时候祖姥姥(奶奶的母亲)在世时还见过面,自己却是没来过这边儿的。
一路上许倩想着心事也顾不上路难走,自己和向国结婚五年才生了个女儿,婆婆没说什么还给了钱,但心里肯定是要埋怨的。当初结婚两家见过面父亲就说亲家一家是好人家,向国也是个有责任心、能担事儿的,哪怕不能常回去自己也要孝顺、敬养公婆,自有好日子过。果然,婚后自己时常寄过去一些吃用小物,讨得公婆欢心就连自己五年没怀孕也没说句重话,丈夫更是关怀体贴,刚坐月子公婆就寄来100块钱……
越想越感慨,幸好这次有了自己出力得脸的机会。单回过安远两回就知道自家这个小姑子得宠的程度,不仅婆婆宠林家男人都护的跟宝贝似得。这次小姑子下乡自己找张家大姨安排照顾,公婆丈夫都很感激自己。可越是这样自己心里越担心:自家和张家大姨多年没走动要是没照顾好怎么办?小姑子在村里不习惯跟人闹矛盾怎么办?受了什么委屈怎么办……哎!送佛送到西,自己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下午安雅正在地里干活儿就被秀儿叫了回来,进了门就看到一个二十八岁左右的妇女正坐在院里说话,对面一个老太太听的都抹眼泪儿了。安雅一回想就记起来这妇女正是自己大嫂,今年二十四都不到。正要打招呼就被大嫂看到,“小妹啊!你可来了,转年没见差点儿认不出来,都成大姑娘了。”说着拉起安雅的手上下打量……
“哎!妈——人也见着了,都好好的不就行了,你要真想了咱年前会去一趟不就成了……”张婶儿一边儿劝着老太太一边儿招呼安雅,“安雅你和小倩去秀儿的屋子说话吧!这么久没见了好好唠唠。”
安雅也不客气拉着许倩就进了屋儿,“嫂子,你怎么来了?大哥和小侄女还好吗?”刚进屋儿,对于没见过两次的小姑子许倩开始也不知道怎么搭话,见小姑子问话松了口气赶紧回答:“还行,农场活儿这会儿不忙,孩子你哥看着呢,我一好姐妹也能给喂喂,我就待一宿明天就回,这不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你这儿习惯吗?要啥难办的没?我只回来……”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会儿近况,关系也慢慢熟悉起来,许倩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姑子是真长大了,说话妥帖不说从大姨的话里看得出为人处世也很达练,明明前年还脾气娇的很,想起之前的想法急忙和安雅商量。
“小妹啊!来之前我怕你在这儿一个人没人依靠,和你哥商量让你和大姨家认个干亲,关系近了也好照顾还省得被人说闲话,这事儿爸妈也是同意了的。你看咋样?”说完巴巴看着安雅。认干亲是农村常见的事儿,只要认了亲就和半个儿女一样,将来也要给干爹妈养老,年节往来一样也不能少,比一般亲戚处的还亲。白捡这么大个闺女张家哪有不乐意的,就怕自家小姑子不乐意。“小妹啊!咱家人到底离得远,能有个干亲照顾才好,就是亲戚能照顾你一回两回还能回回都管吗?总有情分耗没的时候……”,许倩在边儿上低声劝着,安雅也有自己的思量,这段时间和张家处的挺好,张婶儿、秀儿、国梁哥、就是不大说话的大家长张叔也很照顾自己。认干亲也好,以后就是正经的一家人了,也省的闹闲话。见安雅同意了许倩着实松了口气,拉着安雅就出去。
听了许倩的想法张婶儿和老太太没有不同意的,反正认干亲和当儿媳妇也不冲突,张婶儿让秀儿去通知了张叔就风风火火的张罗了起来。人了干亲家里一算多一口人了,怎么也得请村长、亲戚吃顿饭,做个见证。许倩、安雅也来帮忙,几个女人蒸馒头、洗菜的,张婶儿甚至抓了只老母鸡添个肉菜……
到了傍晚下工,家里已经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张国梁被赶去请人,村长、大队长、亲近的叔伯,都是村里能做主的。秀儿被遣去请大哥张国栋一家子。等到人来齐了坐了两大桌,大人说话声,小孩儿嬉闹声,妇女凑着低语声,热闹了农家小院儿。
“大哥大嫂好福气呀!白捡了闺女还是文化人儿呢!……”
“以后都是自家人了,说什么两家话。”
“对,对,都是自家人,以后可得照顾点儿妮子。”
“这话说的在理……”男人们说着客套话,女人们可不好打发,这就说:“这还没改口呢!得叫声爸妈……”一群媳妇儿们闹着起哄,最后张叔张婶儿一人给了一块钱,安雅红着脸叫了声干爸干吗,这才结束。最高兴的莫属秀儿了,以后安雅就是自己姐姐了,跟以前又不一样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张婶儿忙着招呼人,张叔和老哥哥们碰着杯,眼角露笑心里是高兴地,张国栋张国梁兄弟俩也在一旁陪酒。唯一纳闷的只有徐小璐了,这是怎么了?昨天婆婆不是还暗示着要安雅当儿媳妇嘛,今天这么就成了干女儿呢?想不明白徐小璐也不再想,赶紧抢菜才对。一盆盆时蔬菜端上桌,菜里还有肉,老张家也是花费了。一年见不到几次油腥,男人们还端得住,女人们就开始飞舞筷子“抢食”了,仔细看就会发现来得媳妇大都带着一个孩子,或是儿子或是孙子,最后夹到的肉都落到了孩子的嘴里,这是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一顿饭吃完整个村里也知道了张家认干亲的事儿,有羡慕林安雅的,攀上了这么一门儿好干亲,自己咋没想到呢!也有羡慕张家的,有了城里干闺女,就有了一门城里的亲戚,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沾光呢!
而知青所对于安雅第一次没回来睡,反应各不相同。嫉妒者有之、羡慕着有之、无视者有之、不屑者有之,更多的想法却是这个林安雅这么快就受不了苦要嫁进村里了。一夜辗转反侧不知有几人。
张家
安雅和许倩说了会儿话就一起睡了,她俩睡在秀儿的屋子,秀儿和爸妈挤了一晚。说实话大嫂抛下几个月大的孩子哒哒儿跑来,就为了自己的事儿,安雅心里是极感动的。为了让女儿过得好点儿,巴巴儿的让女儿认了干亲,林家爸妈的宠溺也让安雅心酸、不舍、思念,当初怕林父林母发现自己的纰漏匆匆下乡,现在却想起了父母慈爱的一帧帧画面,一夜里反复难眠。
第二天天色还黑沉沉的,安雅和许倩就起了床,许倩要赶到县里搭农场回去的车。张国梁借了自行车送许倩去县里,三个人一起出了门。快到村口时安雅让张国梁等等,自己带了许倩会知青所自己那儿。幸好知青所开门早,已经有人起来收拾洗漱了。进了屋子,安雅关紧门才爬上床翻包袱,其实是把空间里的几样东西借机拿出来。
许倩看着小姑子推给自己的几样东西,惊得睁大了眼。“这是给我的?小妹你是从哪儿弄的奶粉?还有这些棉布可值不少钱呢!”看着手上印着外国字的一罐奶粉和一大块儿小碎花儿细棉布,许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奶粉多难弄小姑子怕是花了不少钱吧!有心不要,可真适合女儿吃。自己奶水儿少,女儿配着麦乳精、鸡蛋羹也瘦巴巴的。“大嫂不用管哪儿来的,都是我花了钱的,拿回去就是了,也是我这个当姑姑的一份心意,你可不能拒绝。行了,快收起来吧,咱们该走了……”
许倩心思复杂的走了,揽紧挎的布包,父亲说的真对林家一家都是好人家,小姑子也懂得体贴人了,与来时为了讨好婆婆不同,现在许倩是真的打心眼儿里想着安雅了,等回去了也给小姑子寄点儿东西,村里总不比自己家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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