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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里,李皇后早已等着,二人皆向皇后行礼。
李皇后此行是来询问,赵朗此次德胜回京,按理说要给府内妇人加封诰命,只是荣亲王府有两位,一位是窦氏一位是董氏。
寻常人家,王妃就是诰命,只是窦氏是侧妃抬成的正室,养育赵朗多年,却没有任何封命。
齐帝倒是不管这些,端看赵朗的意思。
赵朗心里有几分犹豫,按理说母亲不容易,他是该给母亲名分,只是董氏这三年。
梅鹤卿忽然言,“陛下,臣记得先前同您作过一幅卧冰求鲤图。”
齐帝自然记得,问他怎得忽得想起这幅图了。
他拱手言,“只是想起陛下教导,百善孝为先。”
赵朗眸光微闪,心想自己也是糊涂了,母亲那么多年劳苦功高,董氏再如何也得先紧着母亲才是。
齐帝听着梅鹤卿这句话,大笑几声,数落着他,“你呀你呀,亏你还懂这番道理,你要是真懂,就去向你父亲认错。”
梅鹤卿不在意,笑着道,“陛下,臣要真去认错了,恐怕梅相公日后更得拘着臣了,何况,陪陛下是臣之责,何错之有。”
齐帝闻言愣了一下,又觉得他甚合心意,面上还是劝着,“到底是你父亲。”
“臣明白。”
“知道就好。”
赵朗听了半天,已经彻底把梅鹤卿划分出去,此等小人,活该被梅氏赶出来。
回了大理寺,席玉见他家大人手持书卷,上前去看,这一摞都是《刑统.律》,他侧头望去,皆是和离,休妻。
他家大人不是还未成婚吗?怎得见天想着休妻,和离了?最近也没有这样的案子啊。
“大人?”
席玉叫了两声,梅鹤卿似乎在自言自语,“有了诰命,不好和离。”
*
黄昏天将擦黑,掌灯时分,一婢子匆匆过来栖鹤院,同凌霜说了些什么,凌霜眉头微蹙,忖度一会儿打了帘子进来。
董淑慎专心的做着手里的绣活儿,待凌霜过来才停下手里的活计看向她,“怎得了?”
凌霜靠近她俯下身子,耳语着,“娘子,世子带回来那个女子,约摸晚间同世子闹将起来了。”
她手一顿,复又思忖,刚要说什么,赵朗进来了。
董淑慎起身见礼,“世子。”
赵朗脸色不太好,他同江柳说了会纳她为妾给她名分,以为她会高兴,谁料她居然像那贞洁烈妇一般言辞拒绝。
“淑慎,柳儿不知怎得,像是被下降头一般,本世子看着你跟众姐妹倒相处的不错,去劝劝那柳儿,叫她别闹了。”
董淑慎想起江柳先前同她说的话,也给赵朗重复,“世子,柳儿说她有心上人。”
赵朗闻言眉头紧锁,当初是她主动来招惹他的,现在居然说自己有心上人了,那他赵朗算什么?
这般触犯他男人自尊心的事情,更叫赵朗不悦,袖口里的手握成拳,断不能承认。她有心上人又如何,他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就算是他赵朗没了兴趣,也是他厌弃她,也不可能把他的女人放到别处去。
“她胡闹说的,本世子还不了解吗?你去同她说说,叫她安分些,你们女人大抵最懂女人。”
董淑慎也不理解他们这到底是何意思,只好应下,“妾身知晓了。”
吩咐完赵朗就离开了,官家因着他是皇室子弟,故而委派了京畿的安防给他,他今夜需得巡视。
*
临水阁里,江柳表示跟赵朗交流很累,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江柳儿主动勾引赵朗,两人是被下了催情的药物,反而现在她想逃也逃不掉了。
赵朗这种眼睛长在头顶,耳朵长在脚底的人是不会听人说话的。唯一的路子就是求原配帮忙了,帮自己跑掉。
董淑慎再次过来,江柳把人都遣散,再一次同董淑慎说了她不愿意做妾的想法,坚定的表明了她不喜欢赵朗。
“不喜欢?”董淑慎犹疑。
江柳点头,董淑慎倏地问她,“不喜欢便不能成亲,不会在一起?”
“当然,我不喜欢他我还嫁给他那不是怨种吗?”
董淑慎没听懂她那个用词,只是笑了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来的那么多喜欢不喜欢的。”
江柳站起身来,有些义愤填膺,“你们这是糟粕,糟粕!包办婚姻!”
“什么?”
江柳又拉住董淑慎的胳膊,“姐姐,柳儿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跟人共享一个丈夫。”
这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怎么接受得了。
董淑慎有些震惊,心里像有根弦拨动,又觉得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需要紧紧勒马。
“姐姐,你想想,我本是自由自在的野鸟,无所顾忌,忽被关到这牢笼里,做人家的金丝雀,高兴了便来看看,不高兴了便弃置一旁。”
“我是不会给世子做妾的。”
董淑慎抓着的衣袖收紧,脱口问她,“那你想怎样?”
“姐姐,放我走吧。”
“你这么个弱女子,出去如何生活?”
江柳也想这个问题了,她自己会些防身术,原主家里有个表哥,开酒馆的,只不过原主不太能看得上,但是她不介意。
自食其力,哪怕累点儿苦点儿,起码她的精神和灵魂是自由的。
“姐姐,我知道你人最好了,求你了。”
江柳对漂亮姐姐使出撒娇技能,董淑慎还没缓过神来,只同她说了句,“柳儿,这,我也不能做主。”
眼瞧江柳眸光黯淡下来,董淑慎心里也微拧,她瞧着这几日,赵朗应该是很在意这个妹妹的。
江柳只能换个方法,“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董淑慎抬眸看着她,江柳学着一千零一夜的里王后给国王讲的故事,给董淑慎讲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叫安迪。
董淑慎略微蹙眉,“安什么?姓安吗?”
江柳噗嗤笑了一声,“啊对对对,姓安。”
她接着说。
“这个安迪呢,因为老婆与人通奸,吃了官司大冤案,被抓进了牢里。”
“所有人都问,你犯了什么罪?大家都说没犯罪,但是谁不是这么说的呢?只有他是真的没犯罪,是被法官,不,”
江柳想了想表述,“应当是大理寺卿冤枉了。”
“就像精神病不会说自己是精神病,罪犯也不会说自己是罪犯。”
她慢慢讲着,卡到一小半不说了,董淑慎听进去了,问她,“然后呢?”
江柳抬头看了看窗外,“姐姐,不早了,我先睡了。”
董淑慎愣了,听话本子听到一小半,这不是纯心惹人抓心挠肺吗?
“柳儿,你真不说了?”
“那姐姐放我出去。”
“……不成。”
“那我睡了。”
“……”